“我說話很難懂?”


    秦音揚手將人推開,提腳便走,頭也不回撩下句:


    “你今晚滾去客房!”


    紀鴻洲氣結臉僵,看著女人冷漠無情地背影,想罵一聲‘不講道理’。


    話到了嘴邊,還是咽了回去。


    他追出門,在走廊裏將人拽住,抵在牆上就要強吻。


    秦音一揚手,不輕不重拍在他臉上。


    是拍蚊子的力道,但對紀鴻洲的威懾性可謂十足。


    他直接僵住,“......”


    “給你三分顏色就開染坊。”秦音挑起眼尾,“好了傷疤忘了疼,也忘了自己趴著說再也不敢的時候?”


    紀鴻洲額角青筋抽了抽,瑞鳳眸凝黑似墨盯著她,咬了咬後槽牙。


    “不給生孩子,還不給睡,心怎麽這麽狠?!”


    秦音眉心輕聳,“最近這些天睡在我枕邊的,是鬼?”


    紀鴻洲無言以對。


    秦音手貼在他臉上,“三天客房,很開恩了,別不知足。”


    一把將人抵開,撣了撣毛呢大衣上的褶皺,她捏著手包步態悠然下了樓。


    紀鴻洲胸腔裏差點被一口氣堵炸。


    秦音一走,他壓根兒也待不下去,吼了章謹備車,便怒氣衝衝去了營地撒火兒。


    *


    另一邊,秦音總算擺脫了他,心思放在店鋪開業上。


    她在醫館待了半日,下午又去花店整理收拾,並讓展翔去催花棚那邊明日一早送貨。


    忙活完已經下午四點鍾,於是坐車回公館。


    還在正月裏,天色依然晝短夜長,傍晚時街道上已經亮起路燈。


    路過十字路口,因略顯擁堵,展翔緩緩降下車速。


    芍藥突然咦了聲,“夫人,是大帥...”


    秦音扭臉看向車窗外。


    百鶴門的霓虹燈在夜色下閃爍耀目,門前車水馬龍。


    紀鴻洲正從車上下來,旁邊站著的是鍾淮泯。


    兩人不知在說什麽,鍾淮泯勾住他肩,往百鶴門正門的方向走去。


    “回去吧。”秦音淡淡吩咐。


    展翔不敢停留,連忙把車開走。


    一路上他自後視鏡瞥了好幾眼,也沒從秦音麵上看出任何情緒,心底一陣夠不著。


    於是一抵達公館,等秦音上了樓,展翔立馬出去招呼衛兵,去歌舞廳給章謹送信兒。


    衛兵趕到歌舞廳,紀鴻洲正帶著章謹從裏頭出來,準備乘車離開。


    聽完衛兵的話兒,他直接氣笑:


    “老子又沒幹什麽!看見看見唄!”


    章謹瞥他一眼,嘴唇嚅了嚅,還是把奉勸的話咽了回去。


    紀鴻洲低身坐進車裏,沒好氣地下令。


    “回去!”


    章謹誒了聲,連忙替他關上車門,快速坐進駕駛位,驅車回公館。


    秦音從盥洗室出來,便聽見外麵傳來沉穩腳步聲。


    她握著梳子的手一頓,扭頭看過去,瞧見紀鴻洲推門而入,於是默默盯著他,也不吭聲。


    紀鴻洲掃她一眼,徑直踱步走到衣櫃前,打開櫃門並漫不經心解釋。


    “取換洗衣物。”


    秦音打量他一眼,轉過臉繼續對著鏡子梳頭,隨口說道。


    “大帥回來挺早。”


    “早?”


    紀鴻洲拎出一身天絲褲褂,走到床尾,一邊不緊不慢地寬衣解帶,一邊挑眉看著她。


    “沒什麽事兒,鍾淮泯回來了,本來要給他接風,但想起夫人還在家,也不好回來太晚。”


    秦音牽了牽唇,沒接話。


    紀鴻洲脫得隻剩一條褻褲,赤足踩在地毯上,單手叉腰歪頭問她。


    “真讓我睡客房?”一副討價還價的語氣。


    秦音不為所動,梳好頭發,站起身問他:


    “用膳了麽?”


    紀鴻洲對她的避而不答並不滿意,抿唇看著她不言語。


    秦音徑自往外走,“我還沒用,先下去了,大帥收拾完就下來。”


    紀鴻洲無奈失笑,一把握住她臂彎,將人拽進懷裏摟住,緩和下聲繼續討價還價。


    “睡就睡,那我後半夜過去,成不成?”


    秦音扭頭盯著他,黛眉不耐地蹙了蹙。


    “你有完沒完?睡客房不滿意,你去外麵睡啊!”


    紀鴻洲,“...過分了。”


    秦音昂起下巴,目色清銳盯著他。


    “......”


    好。


    紀鴻洲鬆了手,皮笑肉不笑地扯了下唇,屈指勾起天絲褲褂往身上套。


    “行,睡客房便睡客房,夫人可別後悔。”


    *


    紀鴻洲去睡了客房,不止三天。


    他賭氣,一直睡到正月十五。


    這晚老宅擺宴,老夫人說要給紀歡顏和紀文洲餞行。


    夫妻倆傍晚時分結伴回老宅,一路上一句話沒交談,直到坐上飯桌,幾人就發現夫妻倆貌合神離。


    老夫人看了眼板著臉的大兒子,擰了擰眉低聲問:


    “這怎麽了?吵架?”


    紀鴻洲腮頜線肌肉緊繃,咀著菜沒說話。


    紀歡顏看了看他,又看了看秦音,對‘吵架’二字留下了陰影,不由地就頭皮發麻。


    上次紀川洲夫妻倆吵架,回去就鬧出人命,下場慘烈程度至今記憶猶新。


    她大哥脾氣就暴,可別......


    紀歡顏一個激靈,連忙給秦音夾菜。


    “大嫂,夫妻哪兒有不吵架的,要麽你今晚留下,跟我一起住,咱們聊聊...”


    秦音,“......”


    老夫人嘖了聲,瞪了紀歡顏一眼,“有你什麽事?”


    紀歡顏撇撇嘴,埋頭吃飯。


    老夫人又看眼秦音,對上她冷清的麵孔,下意識便覺得跟‘還錢’那事有關。


    想到現在不能惹她,於是轉頭,語重心長地念叨起紀鴻洲。


    “那句話對,夫妻哪兒有不吵架的?你個大男人,讓一讓她又如何?說幾句好話哄哄人,不就過去了。”


    紀鴻洲愣了下,不敢相信這是自己母親會說的話。


    不止他不敢相信,連紀歡顏和紀文洲都忍不住看向老夫人,直覺是不是自己聽錯了。


    秦音淺笑插聲,“我同大帥沒吵架,母親多慮了。”


    老夫人擰眉,一臉不信地看向紀鴻洲。


    “沒有?”


    紀鴻洲瞥秦音一眼,下箸子給她夾了菜,淡淡回應道。


    “沒有。”


    老夫人,“沒有你板什麽臉?飯都讓人吃的不自在。”


    紀鴻洲嗤笑扯唇,“我天生這樣,誰規定吃飯必須得笑?”


    “嘖。”老夫人瞪他,“顏兒和老三就要走了,你不給個笑臉?像是做大哥的?”


    紀鴻洲淡著臉,“錢也存好了,人也安排了,就差親自陪她們去了,還想怎麽著?”


    老夫人還想說什麽,被紀歡顏連忙插話打斷:


    “對!大哥說不定,心裏正舍不得我們,哪兒還笑得出來?是不是大哥?”


    不等紀鴻洲反應,她又給秦音夾菜。


    “大嫂,往後我們不在,母親和大哥可就托付給你了,大嫂辛苦,多吃點兒。”


    秦音眼看碗裏的菜堆起來,連忙抬起箸子擋住她,淡淡勾唇道。


    “飽了,吃不下。”


    紀歡顏訕訕一笑,將箸頭的菜夾到自己碗裏。


    下一秒,一隻大手撈走秦音手裏的碗。


    秦音指尖微僵,扭臉看向紀鴻洲。


    男人垂著眼扒了口飯,“不是吃飽了?別撐著,也別浪費,爺替你吃。”


    秦音捏著箸子的指尖微微握緊。


    心底暗暗罵了聲,幼稚。


    正吃著,就聽廊下傳來章謹的稟話聲。


    “大帥,北邊的一封加急電報。”


    眾人齊齊看向紀鴻洲。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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