紀鴻洲趕去了三房那邊。


    展翔已經出去打聽清楚狀況,回來一五一十稟給秦音。


    “...說是兩人回公館,原本說還要出去,因為一點小事在房裏鬧起爭執,川洲少爺動了手。”


    “少奶奶反抗,用剪刀紮傷他,川洲少爺被激怒,便一時失手...”


    一時失手,就弄死了胡秀榮。


    秦音一手抱臂,聽得蹙了蹙眉。


    “紀川洲呢?”


    展翔滿臉唏噓,“情況不好,送去了軍醫院救治,失血過多,人還沒醒。”


    “大過年的出這種事,三夫人得多傷心啊。”芍藥也一臉惋惜咕噥了句。


    秦音心下也不由一歎。


    他們幾個聊了一會兒,知道大體情況,便沒再多議論。


    到天黑時,紀鴻洲趕了回去。


    兩人在餐廳用膳,說起這件事。


    他眉心微皺,表情十分凝重。


    “...傷到命根子,被戳穿壞了一半,往後是廢了。”


    秦音握著箸子的手頓住,心說,本來也早已經廢了,有沒有都一樣。


    她問起胡秀榮,“弟妹的身後事,預備如何料理?”


    紀鴻洲眉心皺的更緊,“三嬸恨得咬牙,不讓她進祖墳,叫人給退回娘家去,連著當初的嫁妝全都退了回去。”


    “她娘家人肯?”秦音問。


    女兒死前慘遭毆打,說不定就是被活活打死,這換誰的父母能接受。


    “不肯如何?”


    紀鴻洲無聲清歎,“這是湘城,誰敢跟紀家硬掰?隻帥府的名號能嚇退九成的人。”


    “何況川洲這樣,三嬸兒後麵不找他們麻煩,都算是仁慈的。”


    秦音聽罷不再說話,卻不免替胡秀榮感到深重的委屈和不值。


    生前飽受折磨和壓迫,一時衝動丟命,死後也得不到該有的公正。


    倒不如多忍一事,替自己籌謀一些退路,尋一個離開的時機。


    這世道對女人的不公正,是顯而易見的。


    她滿臉心事,心不在焉地斂目吃飯。


    紀鴻洲看她一眼,伸手輕撫她纖細手臂。


    “別多想,人各有命,這事與我們不相幹。”


    秦音點點頭,“嗯。”


    *


    胡秀榮的屍體被送回娘家,三房是不給她辦喪禮的。


    紀川洲出院這日,秦音跟著紀鴻洲到三房去探望,三夫人在前廳招待他們。


    她並未梳洗打扮,頭發低綰,整個人看起來十分憔悴,沒什麽精氣神。


    “...川洲這孩子受了些刺激,如今又在養傷,整日關在房裏不見人,我就不讓你們上去了,給他留點顏麵。”


    她說著,掩著帕子哭起來。


    這種事,秦音也不知該怎麽安慰,幹脆就沒說話。


    三夫人哭了兩聲,紅著眼看向紀鴻洲。


    “鴻洲啊,我隻有這麽兩個兒子了,現今川洲又...,景洲也不聽話,成天跟白家那邊混在一起,你是做大哥的,你給我出出主意,我該怎麽管教他?”


    紀鴻洲擰眉,“景洲從小跟白家親近,三嬸兒,這不是什麽壞事。”


    “怎麽不是壞事?!”


    三夫人滿臉悲傷和絕望,“他對那小蹄子著了魔,可如今就是我點頭,白賢珠她也不願嫁過來,景洲跟條狗似的圍著她轉,你叫我怎麽能放的下心?”


    “我就這一個兒子能指望了,鴻洲啊,我得叫他趕快成婚,給紀家開枝散葉啊!不能吊死在一個女人身上!”


    紀鴻洲心煩頭疼,但麵對的到底是個孤寡長輩,他也不好說什麽重話。


    “知道了,回頭找機會,我說說他。”


    做長兄,該說會說,但這麽大的兄弟,聽不聽話就是另外一回事了。


    從三房的公館離開,紀鴻洲靠坐在車門邊,握拳杵著頭,麵沉如水也不說話。


    秦音看他一眼,鼻息間無聲歎了口氣。


    “大帥真的為景洲和白小姐的事心煩?”


    紀鴻洲眼簾動了動,扭臉看向她。


    “感情的事我不欲插手,隻是如今川洲這樣,文洲又要出國,還是希望他能爭點氣,否則紀家真無人可用。”


    他頓了下,無奈扯唇:


    “這種心情,你大哥一定深有感觸。”


    秦音淺抿唇,素手搭上他手背,安撫地握了一把。


    心緒煩亂疲憊時,身邊人的撫慰總是格外重要。


    紀鴻洲垂眼看搭在手背上的雪白柔荑,胸膛裏湧起陣陣柔軟,他反手扣住她手,傾身抬臂將人擁進懷裏,低喃清歎貼在她耳畔。


    “箏箏,爺很想要個孩子,很想...”


    他一定想,但卻第一次親口表達,帶著深重的情感說出這句話。


    秦音輕輕回擁他,素手安撫般撫了撫他肩背,沒有回應。


    血脈,是人努力和期冀的延續。


    沒有人不希望子孫興旺,尤其在孤立無援時,才知子孫興旺的好處。


    她不說話,紀鴻洲不知她心思,眼裏光澤不由暗了暗,暗暗收緊擁著她的手臂。


    *


    回到公館。


    他跟著秦音回房,又再次將人擁住,臉貼在她耳鬢邊,語聲清啞低哄。


    “給我吧,箏箏。”


    秦音偏頭躲閃,男人的吻卻依然追逐過來。


    “我很需要......”


    秦音歎了一聲,“需要孩子,還是需要兒子。”


    紀鴻洲揉進她大衣的手稍稍停頓,接著將她擁緊,啞聲道。


    “女兒我也愛,箏箏,你生的都好,我都需要。”


    “紀鴻洲你見過女人生孩子嗎?”


    秦音按住他手,回過頭看著他的眼睛,徐徐在他懷裏轉過身。


    “很痛,流很多血,很可能我受不了,就為生你的孩子而死,你是我丈夫,就能替我的身體,我的生死做決定嗎?”


    紀鴻洲攬在她腰線上的手微僵,與她眼裏的冷清與認真對視,他突然說不出話。


    “我知道你想要,老夫人想要,但就算你們所有人都想要,也不能替我決定生不生。”


    秦音扒開他手,“我的孩子,我說了算。”


    她轉身走進裏臥,準備收拾一下去趟醫館和花店,初七開業,要做開業前的準備。


    紀鴻洲獨自立在外室間,不知想了多久。


    直到秦音再次從房裏出來,他才身形一側將人擋住。


    “那你告訴我...,你什麽時候,才能準備生下我們孩子?”


    秦音抬起眼看著他,一臉平靜搖了搖頭。


    “我不知道,但現在不想。”


    紀鴻洲皺眉,伸手小心扶住她肩。


    “箏箏,我不是逼你,這是我們倆的孩子,我得與你商議,我明白你的害怕和恐懼,我也不想失去你...”


    他語聲緩了緩,“但我們得有個孩子,不是麽?”


    秦音歪頭端詳他,“若我一直不想,你會找別的女人生?”


    紀鴻洲眸光微沉,定定審視她片刻,隨即低低哂笑,鬆開扶著她肩的手。


    “好,不生可以,大不了抱養,過繼,養大了都一樣。”


    他沉下臉,“但我也有條件。”


    秦音抱起臂,好整以暇挑了下眉。


    “說來聽聽。”


    “你不生孩子,爺要睡主臥,床事上你聽我的,孩子的事我聽你的。”


    秦音,“......”


    紀鴻洲攤手,“各退一步,公平。”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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