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懂什麽?下去,我這身子骨還沒到時候呢。”秦公公冷冷斥了這小太監一句,回頭確認了一遍緊閉的門,繼續在房前等候著。


    柏子青握著壺小跑到前院,隨意喚了個丫頭,“大少爺回來了嗎?”


    “還沒呢。”


    “好,我知道了。”


    柏子青將手中的壺交給這丫頭,把沏茶的任務也交由他,自己在簷下的石子路上來回踱步。柏昀出去都這樣久了,怎麽還沒有回來?崔道融平日也不是這樣難尋的人,莫不是出了事?


    他胡思亂想了一會兒,終於聽見遠遠的有小丫鬟清脆的聲音傳來。“大少爺,您回來了?”


    “大哥?”柏子青快步走過去,隻見柏昀身邊跟了兩人,一個是素問,還有一個……是愁眉苦臉的崔道融。


    “少爺!素問終於見著您了!!”見到活生生的柏子青在自己的麵前,素問馬上上前抱住,眼淚刷的下來了,“素問想死您了……”


    “……走開走開!”柏子青拚命往後躲,“我有正事兒。”


    素問聞言,隻好訕訕退開。


    “子青,不能談太久,我先走了。”柏昀拍了拍柏子青的肩膀,這兩兄弟互相點了個頭,柏昀才匆匆走開。


    柏子青向前一步,“……你怎麽這副模樣?”


    他問的當然是崔道融。幾天時間不見,這個富家子弟怎麽變得這樣狼狽?不僅連身上衣服是髒兮兮的,連人都瘦了好幾分。


    “別提了。”崔道融嘆氣,“我的事改天再同你說,你這麽急著找我來,是因為……”


    “等一下。”柏子青忽然開口打斷他,他給素問使了個眼色,三人走到後門東邊的一處小池塘邊上,柏子青才開口,“不是其他的事,那天你給我引見的那個張珣,你們是如何認識的?”


    聽柏子青這麽問,崔道融也有些奇怪,“就是,機緣巧合認識的啊。”


    “怎麽個‘機緣巧合’?”柏子青追問道,“你確定這個張珣來歷是沒問題的嗎?”


    “怎麽這樣問?”崔道融莫名其妙,“珣兄有什麽問題嗎?”


    “……就是不知道,才找你來問的。”柏子青頓了頓,“會試開始後你們可有聯繫?”


    “我想想……”崔道融抱著臂來回走了兩步,“大概有六七天了,那時他來過四合樓。”


    “他說了什麽嗎?”


    “也沒什麽……”崔道融皺著眉想了一會兒,“真的沒什麽。子青,他有什麽問題嗎?到底是什麽事?怎麽還與他有關?”


    看著崔道融摸不著頭腦的樣子,柏子青隻能暫且確定張珣與贏粲確無任何關係。


    事實上,他倆也確實不像有什麽關係的樣子。可偏偏事出有因,出事的人還這麽碰巧和他有關聯,倒是讓柏子青不得不疑。


    三人站在這個唯一沒燈的地方,素問替兩人守著,時間緊迫,柏子青卻總覺得自己好像還遺漏了什麽重要的東西。像是有什麽東西卡在了喉嚨,尤其難受。


    “罷了。”他最後嘆一口氣,“這件事也說來話長,我不能留太久,素問,你帶著道融先走吧。”


    “是,少爺。”


    “那我倆就改日再談。”崔道融點點頭,轉身前卻憂心忡忡地拍了拍柏子青的肩膀,“子青,你要保重。”


    “……該保重的是你吧,你看看你自己。”柏子青拂開他的手,“我也不好說什麽時候才能再出宮,我們最需要的是時間。”


    “放心吧,外麵都交給我們。幾個茶樓與酒館都在進行中,我讓素問扮成外地的商人來與我們做投資,對外說是我的遠方親戚,父親和幾個合作的商賈都沒有發現。”崔道融說,“不用急。”


    柏子青聽他這樣說,噗嗤一聲還是笑了。他前世與崔道融很長時間的不來往後都斷了聯繫,再後來他入宮……


    他入宮以後的那些事,聽起來,總像別人的故事,而不是他柏子青。


    “謝謝你,道融。”柏子青眼中有遠處的微光,閃動著一些情愫。崔道融看了,朝他擺擺手,故意嚇他,“你再說這樣的話,小心我一身髒,撲過去蹭你身上。”


    “隨你蹭,賠我衣服就好了。”柏子青笑彎了眉,目送這二人踏著月色小心翼翼歸去的身影,心神總算是靜下來了。他邁步回到院子裏,薛猷定已經走了,柏昀去送他也有了一會兒,兩人大大咧咧從前門出,他從後門回來,便沒有趕上。


    “倒茶?”


    柏子青就知道贏粲不可能這麽輕易就放過自己,他懶得解釋,“茶不是喝上了嗎?我隻說要去外麵透透氣,沒說是我親自拿回來。”


    贏粲一手支著下顎,一手翻著那本《北夢瑣言》,“子青今日還未與姑母好好說會兒話吧?”


    “幹什麽?”柏子青心道這又是鬧的哪一出?他有沒有時間同母親敘話,你不心知肚明嗎?


    “飯後姑母與我在前廳聊起你小時候,姑母說除了她不論誰來抱你,你都會哭。”


    “那又如何?”


    “你大概不記得了,父皇那年大壽,推遲了年宴的舉辦,碰巧移到我五歲生辰後……”贏粲這時抬頭看柏子青,“那時你才一歲多,我是第二個。”


    “……什麽第二個?”


    “第二個抱你你不會哭的人。所以姑母才一直認為,我和你是有天生的姻緣的。”


    柏子青抿抿唇,長平公主大概已經睡下了,他們明日大概等到早膳過了才進宮,他還有最後的機會,去給母親請安,陪母親說一會兒話。柏子青想,這一天長平公主大概也是很想單獨與他相處一會兒的,是他的問題,到處跑來跑去的,反倒叫她不安。


    “我明天早些起來,去給母親請安。”柏子青說罷,便要往床榻的方向走,被贏粲叫住了。


    “子青,我許你可隨意出宮回府探望母親的特權,如何?”


    第19章


    19.


    “……你是說真的?”


    贏粲許下的東西從來都出人意外,前世如此,今生也一樣。就如那副王羲之的字,或是生辰上那曇花一現的虛假溫柔。柏子青一下竟還沒反應過來,他以一種僵硬的轉身動作愣在原地,“隨意出宮?”


    “是。”贏粲從懷裏將那塊翠綠的冬青佩取出來,“我會明旨,從今以後但凡你拿著這塊玉佩,便可隨意出入宮門,但條件是,不允許過夜。”贏粲那幾個字咬的重,臉上也是嚴肅的模樣,他起身朝柏子青走去,在他身前停住,將玉佩直直遞過去。


    柏子青看著玉佩上的紋飾,沒有接,“……隻有這一個條件嗎?”


    贏粲的手微微一動,“還有一個。”他看著柏子青,“不論是什麽時候,身邊都要帶著人,像這次這樣連服侍人都不帶,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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