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完,他坐在地上,拿出修理用的皮袋,裏麵放著鹿的血管,長條的皮,幾塊鬆香和蜂蠟,修起自己的矛來了。塔費在他不遠處坐下了,把腳伸進河裏,手托住下巴,拚命地想啊,想啊,然後她對父親說:“依我看,我們不會寫字是如同野獸一樣無用,要是寫張紙條到家裏,家裏就會給我們拿來另一把矛了!”


    “塔費,”


    吉古馬說,“我給你講了多少次,叫你不要說蠢話!‘野獸一樣’多這個詞很不好,但如果你說到我們不能給你媽媽寫字條,這話說得不錯。”


    這時河邊走來一個陌生人,他對吉古馬說的話一點也不理解,因為他是從遙遠的吉瓦爾部落來的。他站在河邊,微笑著看著塔費,因為他家裏也有個女孩子。吉古馬從布袋裏掏出一卷鹿血管,開始修自己的矛。“你過來,”


    塔費對那陌生人說,“你是否知道,我媽住在什麽地方?”


    陌生人回答:“嗯?”——他聽不懂,因為,你們知道,他是吉瓦爾部落人,“笨蛋!”


    塔費說。她蹲著腳,因為她看到河裏有一大群鯉魚,正好在父親不能使用木矛時遊過。


    “不要同大人糾纏。”


    吉古馬頭也不回地說。他忙於修理木矛,甚至沒望一下陌生人。


    “我沒有糾纏。”


    塔費回答說,“我隻是希望他做我所想的事,但他不懂。”


    “你不要叫我討厭!”


    吉古馬說。他把鹿血管的一端用牙齒咬著,開始用力拉緊。


    這時陌生人(他是真正的吉瓦爾人)坐在草地上,塔費指給他看父親在做什麽。


    陌生人想:“這是一個令人驚奇的孩子,她用腳踏我,給我做鬼臉。她大概是這個著名頭領的女兒,而她的父親卻是那麽莊重,看也不朝我看。”


    所以,他微笑得更客氣了。


    “我希望你到我媽那裏去一次,因為你的腳比我長,你不會掉到沼澤裏去的。”


    塔費指著父親手中的矛,用手比劃著名說,“你去給我拿另一把矛,黑色的,掛在我家的牆上。”


    陌生人(他是吉瓦爾人)想:“這是一個非常奇怪的女孩子,她舞著手,對我叫喊,但我一句話也不懂。我非常想執行了她的命令,我又怕這個威嚴的背朝著客人的頭領發怒。”


    陌生人站起來,從白樺樹上剝下一大片平整的樹皮,交給塔費,他想用這樹皮表示自己的心靈象樺樹皮一樣潔白,表白他一點也沒惡意,但塔費不是這樣理解的。


    “噢,”她說,“我明白了!你想知道我媽媽住在那裏。當然我不會寫,但我向來就會畫,隻要手裏有點尖的東西,我就能用來畫。請把你項鍊上的一顆鱷魚牙齒借給我一會兒。”


    陌生人(他是吉瓦爾人)什麽也沒回答,所以塔費伸出手,把陌生人頭頸上掛著的項鍊拉了一拉,那項鍊是由珠子、穀粒和鱷魚牙齒串成的。


    陌生人(他是吉瓦爾人)想:“這可真是非常、非常、非常奇怪的孩子,我的項鍊上的鱷魚牙齒是有魔力的,我總是聽到有人沒經我同意碰那鱷魚牙齒,馬上就會發胖,膨脹而死,但這個女孩沒膨脹,沒脹死,而那個威嚴的頭領對我一點也不注意,看來他不擔心女孩子受到災難的威脅。我對他們最好還要敬重一點。”


    所以,他把自己的鱷魚牙齒給了塔費。塔費馬上伏在地上,雙腳在空中蹬著,就象現在有的孩子躺在房間地板上畫圖一樣。塔費說:“我馬上給你畫張漂亮的畫!你可以從我肩膀後麵看,不過不要碰我手。我先畫爸爸捕魚,爸爸畫得不十分象,但媽媽能認得出,因為我畫了爸爸的矛斷了。現在我畫另一根矛,就是爸爸要的一根,是黑的,我畫成矛刺在爸爸的背上了,這是因為你的鱷魚牙齒太滑了,還有樺樹皮也太小了點。這是矛,你應該拿來。這是我,我站著,派你去拿矛,我的頭髮不是象我畫的那樣豎起來,但這樣容易畫一些現在我畫你,我想實際上你很漂亮,但我不能把你畫成一個美男子,所以請你不要對我生氣。”


    陌生人(他是吉瓦爾人)微笑了,他想:“也許有什麽地方發生了一場大戰,所以這個不平凡的孩子要我去叫威嚴頭領的整個部族來幫助他,他是威嚴的頭領,否則不會背朝我。”


    “你看,”塔費指著樺樹皮上的畫說,“我把爸爸需要的矛放在你的手裏,使你不忘記把矛帶來。現在我給你畫我媽媽住的地方。你一直走到有兩棵樹的地方,然後上山(就是這座山)那時你就到了沼澤地,沼澤裏都是海狸,我不會畫海狸的整個樣子,但我會畫它的頭,因為你看見過海狸的頭。你沿沼澤走,但當心不要走錯。沼澤走完後,就是我家的山洞。事實上,山洞不如山崗那麽大,但我不會畫很小的東西。這是我的媽媽,她從山洞裏走出來,她很美麗,比大地上所有的媽媽都美麗,但我畫得不怎麽好看,她不會生氣的。現在為了提防你忘記,我畫了爸爸需要的那把矛的外形。實際上矛在山洞裏麵,你把這畫給媽媽看,她就會給你這把矛。我畫了她是怎樣舉起矛來的,因為我知道她一定很高興見到你......一張很好的畫,是嗎?你明白了?還是要我再解釋一次?”


    陌生人(他是吉瓦爾人)看了看畫,連連點頭,他心裏想:“如果我不叫這個威嚴頭領的部族來幫助他,那麽敵人就會拿著矛從四麵八方偷偷趕來殺死他。現在我明白了,為什麽威嚴的頭領裝著沒注意我,這是因為他怕敵人藏在小樹叢裏,怕敵人看見他把任務交給了我,所以故意轉過身,叫這個聰明的、令人驚奇的孩子畫這張可怕的圖,好讓我明白他們危險的處境。我馬上去叫他的整個部族來救他!”


    陌生人甚至沒有問塔費路怎麽走,就一把接過樺樹皮,象風一樣跑進了小樹叢,而塔費坐在河岸上十分滿意。


    “塔費,你做了什麽事?”


    吉古馬小心地晃動著剛修好的矛。


    “這是我的秘密,親愛的爸爸。”


    塔費回答,“如果你不問我,你馬上就會知道是怎麽回事的。這事會叫你大吃一驚,你要答應我,你一定會高興。”


    “好的。”


    吉古馬說完開始捉魚了。


    陌生人(你知道他是吉瓦爾人嗎?手裏拿著畫,跑呀,跑呀,跑了好幾英裏,突然完全意外地碰到了吉舒梅,她正站在洞口,同史前太太們在談天。她們是來作客,吃史前早餐的。


    塔費很象吉舒梅,眼睛和臉的上部特別象,所以陌生人——真正的吉瓦爾人——有禮貌地微笑一下,交給吉舒梅一張樺皮紙。陌生人在沼澤裏跑得很快,所以氣喘籲籲的,他的腳都被有刺的烏荊子劃破了,但臉色還是非常溫和。吉舒梅一看畫片就叫了起來,朝陌生人猛撲過去,別的史前太太們也一下子把他推倒在地,六個人都坐在陌生人身上捶打著。吉舒梅從陌生人的頭上拔下一綹一綹的頭髮。


    “一切都很明白、簡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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