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風聖城在的地方,永遠都不會寂寞。


    他就如一個永恒的發光體,吸引著眾人的注意,卻又以他自身的威懾力形成一個以他為中心,方圓十步致百步不等的敬畏之圈,這圈子的大小歸結於他當時心情的好壞,他站在那裏沉沉地看著步步煥發青春嬌豔的麵容,後者卻絲毫不因他的注視而不安,相反,她對他露齒一笑,歡快地像一匹脫韁的小野馬。


    他幾乎是傲慢地四下一瞥,懾人強勢像一座大山壓在每個人的心頭,他的眼睛朝門口溜了一圈,這下子所有的人都自覺地朝門口走去,步步心裏突地一下,覺得隻剩下他和她的氛圍很不安,於是強裝沒看到他淩厲的盯視,比玳妍公主更快一步向房門跑去,順手把玳妍公主往風聖城身上一推:“他找你!”


    風聖城沉著臉把玳妍公主往京兆尹夫人身上推去,像疾光一般揪住了步步的後領,拎小雞一般把她拎了回來:“往哪逃?”


    玳妍公主麵色駭人的陰沉,她直直地看了步步一眼,反手把京兆尹夫人推開,自己快步走出了這間屋子,京兆尹夫人被推得一個踉蹌,但是這遠遠比不上風聖城投來的驅趕的目光,她幾乎是連滾帶爬地逃出屋去,風少的氣勢好嚇人!


    明明有理占上風,可是與他麵對麵仍舊懼怕他,從小養成的習慣真可怕!


    步步在心中暗罵,煩惱地甩了甩頭,在窗邊離他最遠的位置上坐下來,一來不想與他靠近,二來對他仍心存忌憚,一靠近他心裏就有一種酸酸痛痛的東西在發酵。


    “這麽大了,你還是像小時候一樣那麽不聽話,明知道我會找到你,可是你就是不肯站在那裏讓我來救你。”風聖城無奈地伸手要摸她的頭,步步哆嗦一下避開了,幹笑著指指他的手道:“風少,尊爪請自重。”


    他沒有硬要動作,自然而然地將手垂在兩邊,就是這個隨意的動作卻仍舊讓人著迷地瀟灑著,他看著窗外,眼裏有著她從來沒有見過的陰翳。


    “我一出生,就被告知要強大,要弘毅,要擔當,每天每天,在你們看不見的地方全是我的汗水,為了這一份沉甸甸的期盼,我付出了你所想像不到的艱難刻苦,有時覺得如果沒有你,我的人生也隻有殺戮和冰冷,直到你的出現,我才知道生活還有很多精彩,會被你氣得跳腳,會被你逗笑,還會被你牽著鼻子走。”


    步步沒有說話,但是卻不再把腰挺得那麽直,也許他和她之間應該有一個徹底的了結,避而不談不是辦法。


    就像姑姑說的,感情的事不是一劍能解決問題的,如果他不放過你,依他的個性,就算你走到天涯海角也躲不過他的追捕。


    反過來說,如果他不要你了,你就算把心掏出來,再附贈你的自尊也沒有用。


    看到她有漸軟的趨向,他低下頭來,溫和又堅決地抬起她的下巴,眼裏有著她所熟悉的疼愛,想起過往,她恍惚一笑,心裏卻越發地疼了起來。


    他沉沉歎了口氣,把頭抵在她的發上,他的氣息依舊清爽卻霸道。


    “記得你燒了統領府的事嗎?當時恨不得把你綁來痛打一頓,可是你在我耳邊一吹氣一撒嬌,我就全忘了,隻要你平安,隻要你還笑著,我就什麽也不在乎了。你調皮,一直都這麽調皮地倔強著,就連從歹徒手中逃脫出來也這麽讓人放不下心。”


    他的笑得眼睛彎彎的,如一彎月牙,月牙溫暖又清雅,照得人身心暖洋洋,步步幾乎迷醉月光之中,他的修長的手指落在她的簪上花枝之上,替她扶了扶不曾歪斜的簪子,這些事情,他做起來也是這麽自然,那時的她天天玩得瘋,鬧得頭上每天係好的辮子都散亂得像雜草,有時是自己隨意抓兩下,有時是丫環給梳的,更多的時候是他看見了,大老遠地飛過來抓著她就是一陣蹂躪,他的力氣很大,可是落到頭發上卻那麽溫柔,相形之下,丫頭的手就變得那麽笨拙,到了最後,她都不樂意讓丫頭給梳了,直接每天梳了個馬尾巴出去練操,直到他來了他就給解開馬尾巴,一邊罵一邊結辮子,他說她是個將來嫁不出去的傻子,連辮子都不會結,她說紮個馬尾巴挺好的,方便又簡單,還顯得英姿颯爽,他聽得嗤得笑了出來,說哪裏有英姿颯爽啊,倒有一個頭發像煞魔一樣的小呆子到處跑!


    有時心情好了,卻會給她結出漂亮的小姑娘的鬟髻。


    那時的天空總是那麽藍,他總是那麽的明朗地冷酷或是溫暖著,是生氣還是溫暖,都讓她覺得安心,安心到有他的地方,她盡可以倒頭就睡,自然會有人把她安排得好好的。


    生命中,無時不刻不曾有他的存在,邊邊角角,中央位置,哪一個位置沒有他?


    一朝剝離,便如同魚被剝鱗一般,痛楚無時不在,和曾秦在一起時有時會醉酒,自己也不知道說了什麽,隻是看到曾秦那心疼又惱怒的眼神,便知道自己醉後又提到了他。


    有一次曾秦當著她的麵罵他,她是個瘋子,風聖城更是瘋子中的瘋子,既然不能給她最好的,為什麽還要去招惹她?那時她火了,反而和曾秦吵了起來,看著曾秦氣得說再也不要管她的事。


    人前,她風光無限,豔麗無儔。


    人後,她心如刀絞,黯然神傷。


    為什麽現在突然就變了呢?


    有一個問題始終在腦中盤旋不去,由不得她不去想,那就是,她的初次,他的動作那麽熟練,是經過了多少次演習?


    “我記得那一次你被人販子抓走,當我找到你的時候,一群孩子都在哭或是在鬧,那麽多孩子中我一眼就看到你,因為你的眼睛轉啊轉,一看就知道有許多鬼點子,我就想,這步步又在打什麽主意了?後來我就改變了主意,看你自己能不能出得來,果然,不用多久你就帶人衝了出來,見到我的時候就撲上來咬我,為這,我接連幾天在夢裏見到夢到你,那時我還不知道我已經愛上你,我隻知道,步步,是一步也不肯後退的,就連身在險境也不願安分地等著我去救她,她已經撒歡一般跑出來了,而且還要拉上幾個人,全不管自己安全與否。”


    他的眼睛裏盛滿寵溺,蕩漾著水樣的波光,他的關懷中帶著淡淡的責備,讓人都融化一般地無法抗拒,如有毒的罌粟,明知道最後下場會如何,就是抵抗不住地要當投火的飛蛾。


    他的手很靈巧,為她扶正簪子,又略微變動一下發上珍珠的位置,將她轉向鏡子,鏡子裏的她在美豔中又出脫出一種純真的雅麗,他說:“步步,好看嗎?”


    她定定地看著鏡中的自己,豆蔻年華十三餘,自然怎麽都好看,她凝視自己的容顏,隻有一個問題要問他:“你的頭發總是梳得很美,是在軟香窩裏學的嗎?”


    她的話很軟,卻是一道醉人氣氛中的寒風,刮得彼此都為之心底生寒,望著她清透明白的眼睛,他隻能點點頭,她點點頭,痛得太多都已經麻木了,她隻想把自己從他的魔咒中解脫出來,痛快地痛一次,然後,各不相幹。


    “好看,太好看了。隻是我有一個問題,你的這一手梳發的絕活,也是天香教的嗎?”


    他的手一頓,鏡中的她笑裏含刀,看不出傷心的痕跡。


    她轉過身來,掙脫開他的柔情束縛,泠泠雙目有如三冬寒雪,再無一絲的留戀,她說:“你說愛我,我在你的心中是最重,然後你卻在我身心都給你之後,欺騙我,和別的女人相擁相纏,這樣的感情,能叫愛嗎?”


    “這隻是一種發泄,和感情無關,我並不是騙你,那天我確實有事,隻是臨時事情解決了……”他似乎看到了一線希望,把手放在她的肩膀上往往施壓,隻求她的諒解。


    可是她輕輕一笑,接口下去:“所以召了天香一起玩樂,天香的身材真不是蓋的,連我身為女子都羨慕,更何況你,還有那個玳妍公主,頂著天禦國的光芒,能給你前途無量的權勢財富,所以,最愛的人最後就隻能蝸居於看不見人的地方?”


    “步步……”他歎而無言,步步的聰明總是用在最讓男人狼狽的地方。


    偏偏,她的話讓他無言以對,作對的辯解對她都是一種嘲笑。


    帶著微微憂傷的甜軟氣氛被她的冰冷吹得透心涼,她緩緩站起來,離開他幾步,和他目光終於平等對視了。


    “你的愛,就是像寵一隻小狗一樣,給它吃,給它住,給它安全,不需要量的時候叫它滾,得空了抱出來寵寵,可是風聖城,我不是小狗,我是翩步步,我愛一個人,給他以最真的心。我恨一個人,就給他最鋒利的劍刃,最愛的和最恨的我都給過你了,我沒有資格再恨你,但是從今往後,你也沒有資格再愛我了。”


    他動了一動想要挽留地伸手,她卻倏然以劍鞘相隔,把他擋在冰冷的三步之外,然後翩然轉身,裙角飛揚,她已經遠去。


    臨去時,她淡淡說了一句話,這句話在他腦中盤旋不去,她說:“風聖城,你並沒有我想像中的那麽重要!”


    青梅未熟,竹馬已遠。


    她笑著離去時的淚水,如朝露一般閃爍,第一次看到那麽美麗帶露的眼睛,如黑夜中閃光的明星,在夏日明亮的長空裏依舊耀徹心靈,他卻寧願永遠不要再見到她流淚的樣子。


    他的手握如銅鑄,緊得發白,誰也不知道風少望著天邊的一抹孤雲在想什麽,在他走出來後,麵色依舊,但是全身寒氣籠罩,對禦林副將下達了一個命令,殂擊天魔教,反抗者殺無赦!


    一令甫下,天魔教外的許多的行人和菜販子甚至過路的行人突然都變了臉,從衣服掏出了許多兵刃直逼大宅,然而天魔教的青銅王和一些重要的首領已經從另一條地道遁走了,步步和玳妍公主一失蹤,他們便敏感地察覺到了危險,竟然采用了壁虎斷虎之計,將所有不重要的教眾盡棄下,當禦林軍聯合官兵攻入時,隻有不知道發生了什麽事的教眾,自是奮起反抗,這一反抗,又是死傷極大,天魔教在大尊京的地下據點至此被破。


    青銅王一時疏忽,險些為自己帶來滅頂之災,大怒。這一夜,京城某棟華宅中,一名中年男子恭敬地朝背對他的黑衣人行禮,連連謝罪,惶恐之色形於麵上。


    “這麽大的事,你竟然隱瞞不報?”


    “青銅王,那翩家步步在京中名聲極大,屬下以為你們都認得的!屬下認為這並不重要,因為那翩步步身有武功,屬下認為教中的兄弟應該不至於去擄這樣一個棘手辣椒才是!所以……”中年男子心中叫苦,這才想起青銅王並非本地人,來到京城後也極少露麵,不認識翩步步再正常不過,他哪曉得教中負責擄人的教眾都不是京城人士,自然對步步並不認識,而且步步這陣子天天忙於和曾秦飲酒,甚少出來鬧事,自然天魔教的人不認得她,他隻繪了玳妍公主的畫像給青銅王,又是那麽巧,在青銅王接到畫像時,手下的居然又因為貪功,把個玳妍公主也擄來了!


    一道黑影掠過,中年男子撲通一聲倒地,痛極又不敢叫,腳骨已經折了。


    “蠢貨!重要不重要是由本座決定,你的任務就是把京城所有重要人物編造成冊遞交本座,什麽時候輪到你來指手劃腳了?蠢貨!廢物!”黑衣人怒極,趕上去又是一腳,把他踢得滾了幾滾,撞到牆壁才停下。


    “這個月的解藥,你別想要了,反正少一次也死不了!哼!”青銅王拂袖而去,中年男子絕望地望著屋頂,沒有解藥雖然死不了,卻是比死還難受!


    由於風聖城的雷厲風行,京城很快恢複了平靜,天魔教一片死寂,京城在短暫的恐慌後又恢複了原來的喧鬧,有風少在,怕什麽!


    然而,這一年的夏末注定百事繁雜,撲朔迷離。


    與大齊的國事突然變得緊張起來,國內處處征兵征糧征衣,京城畢竟富庶,雖然也感受到了戰爭的壓力,表麵上依舊熙熙攘攘得讓人看不出來,但是其他各地府縣都感受到了緊張氣氛,軍用物資連綿不斷地通過官道運送抵京,或是運至京城三百裏外的糧城,那裏同樣水運陸路發達,運送方便,是以成了軍需物資儲存地。


    與緊張氣氛相對的是喜事的逐日臨近的喜慶氣氛,玳妍公主的婚事一畢,風聖城就要趕赴前線與大齊作戰,對玳妍公主來說,和風少的相守時間極其難得,她抓緊一切能與風聖城相守的機會,哪怕隻是在宮中宴會上的短短一點頭也讓她倍加珍惜,風聖城雖然對她終始冰冷,但是身家皇家看多了冰冷的麵容,風聖城的冷酷倒越顯出一種別樣的灑脫風度,玳妍公主的喜意怎麽也掩飾不住,與風聖城約定的秘密更是讓她半夜都能笑醒。


    為此,她大度地不與天香爭寵,她的目標放眼於未來,這天香雖然也算勁敵,但是尚能容忍,畢竟她也是風聖城的身邊人,至於翩步步,鶯雀焉能與雛鳳鬥?自是敗北之局,她已經將步步剔出她在意的名單之外,也樂得見到步步便擺出一副好臉色裝溫柔,隻是步步從不理會她。


    翩府最近越發地冷清了,因為翩左相近來頻頻生病,生病之時痛苦不堪,有一次竟在大殿之上暈倒,被月份珂帝命人抬了回去,太醫也說不清是什麽病,之後便時常發生暈厥之事,實在無奈之下,左相向月珂帝奏,要辭官歸隱,皇上自是不肯,左相心意甚緊,“感動了”右相錢大人,錢大人授意錢妃在皇上麵前“美言”多時,皇上終於恩授左相大人為“太子太傅恩加太保”之職,這越發是個虛銜,左相大人於是不再上朝,至於翩鵬翩雕兩兄弟在朝中頻被排擠,如今也全是掛職了虛職,去與不去都沒有人在意。


    朝中風向既變,翩府自然除了往日念恩的門生和確實親厚的好友偶而來往之外,連翩府的親戚也冷落不至,百年大戶,冷落至今,京中有人編了一道順口溜:“翩翩東來鳳,穩坐百年後,一朝洛水流,步步失其厚!”


    意思是說,翩府百年清貴,在翩洛這一代便要流失,步步更是得不到祖蔭了。


    這天,下人正在門前撒穀喂鳥,看不遠處的風府絡繹不絕的車馬進出,正感歎著,有人拍拍那下人背,下人回過頭來,不由得一驚,半天回不過神來。


    那男子有禮地問道:“請問翩步步是住這裏嗎?”


    “啊……是……”下人呆呆地點頭,黑袍一翩,那男子已經舉步向府裏走去,動作輕捷而不輕浮,說不出的俊逸,一隻黑鷹在黑袍之上暗暗透露出一種內斂的張狂!


    眼看男子要走到門內了,其他下人才回過神來攔住他詰問名字來處,還向他要名刺,那男子微微蹙眉,幹脆地拋出一句:“沒有!”


    其他人要是這麽張狂,早被其他下人打出去了,然而眼前這人明顯不是因為輕視而無禮,而是因為胸有成竹,似乎篤定小姐會很高興見到他一般,能在世家當下人,那是非得人精不可,一個小管事忙笑道:“我們小姐這個時候不知道在哪裏玩呢,你請在這裏稍等,我們去通報小姐,省得府裏地方在,您走錯路。”


    就這麽著,當步步看到蒼融時,蒼融正背著手在門房裏指點幾個下人做幾個擒拿動作,門房已經很少這麽熱鬧過了,人人滿麵紅光,奉他為尊。


    聽到聲響,蒼融回過頭來,步步看到他不由得一聲歡叫,一掃這些日子的陰霾:“蒼融師叔!”


    門房一聽,不由得暗叫好險,原來是小姐的師叔,這要是得罪了,後患無窮。


    “你變樣了!”蒼融見到她的第一句話,便是這個。


    “原來你是見風長?”這是第二名話。


    他的眼睛像夜燈一樣,不住在地步步的身上上下掃動,目光停留在步步如今已經頗有料的胸前,突然臉一紅,捂住鼻子轉了過去:“流鼻血了!”這是第三句話。


    蒼融師叔還是跟以前一樣,有點三不著兩。


    見到蒼融師叔步步很高興,然而這一來又意味著和和風聖城有所交集了,不由得又有些頭痛。


    “我來的路上聽說聖城那小子要成親了?”蒼融並不知道步步和風聖城來京後發生的事,問得很自然,步步也自動把那一段舊事從記憶中抹去。


    “是啊,這是舉國大事,不過這下藍漪怕是要傷心得不行了。”步步笑著,把蒼融請進去,路上正遇上翩夫人,翩夫人的眼睛乍一亮,笑道:“好英俊的小夥子!”


    蒼融朝翩夫人溫和有禮地笑笑,步步一看不妙,忙道:“娘,不是啦,這是我的……”


    不等步步說完,翩夫人已經迫不及待地追問道:“公子姓甚名誰,家住哪裏,良田幾頃,娶妻與否,速速招來!”


    步步窘得不行,拍拍額頭,無力地叫了一聲:“娘啊 ̄ ̄ ̄”


    自從與風聖城決裂,翩夫人便養成了一種習慣,見到未婚的,長相又端正的男子就目如雷電,劈得對方渾身麻滋滋,為此,左相大人已經吃醋了好幾回了,無奈,這習慣染上容易改得難,現在見到蒼融又能故態重萌,幸好左相大人沒看到。


    蒼融伸手拉住步步的手,對翩夫人再度煥發如春風般溫暖的一笑:“翩夫人您好,我是步步的……”


    “師叔!”步步翻著白眼搶了話,一言既出,便如願看到娘親萎落下去,這見怪不怪,隻是,蒼融師叔,你失望個什麽勁?朝我瞪什麽瞪?莫名其妙!


    好容易把娘親勸走,拉著蒼融往自己的院子疾奔,一進小院便吩咐丫頭道:“關門落鎖,誰來也不開,就說我說的,誰敢躍牆而過,我就要誰好看!”


    不這麽說,一會翩雕翩鵬回來又是一堆廢話,盤問蒼融的祖宗十八代,打聽有沒有未婚男子可供荼毒。


    步雲亭小巧精致,蒼融坐得甚是閑適,笑意懶懶溶溶,一個玉製轉心壺在他手中滴溜溜地轉,卻半點水也沒有滴出來。


    “對不起,讓叔師為難了,他們現在恨不得找個男人把我領走,真受不了!”步步毫無形象地趴在欄杆上,一臉無語問蒼天的表情。


    “我聽說了。風聖城另攀高枝了,你家人自然要急你的。”蒼融這個人,說他二愣子,這個人該精時比猴子都精,步步有些拉不下臉來,瞪了他一眼:“別以為我叫你一聲師叔就你亂說話,我和他又沒有什麽事!”


    蒼融用手輕輕撫過她的發,眼裏笑意更深了:“其實,我就猜到有這麽一天的,嗬嗬。”


    “你到底什麽意思啊,蒼融師叔?”步步不快地坐起來看著他,這家夥怎麽好像有點幸災樂禍的樣子?


    “就是字麵上的意思啊,步步,我來是為了一件事。”蒼融似乎很開心。


    “有話快說,有--那啥快放!”步步好沒氣地道。


    蒼融一襲黑衣仙氣飄飄,然而從黑袍下掏出的東西卻俗氣無比,而且步步怎麽也看不出這麽多東西,他是怎麽藏在衣服下的,瞧半個桌子轉眼就滿了,果然是高人。


    地契一疊,銀票一撂,玉鐲一盒,金鏈一盒,還有珠寶首飾一盒,這些盒子一打開,嘩啦啦,陽光下,金燦燦,青熒熒,亮閃閃,差點刺瞎了步步的狗眼。


    “你要開店?”步步閉上眼睛,保護視力很重要。


    “不。”蒼融笑得與寶光輝映,分外妖嬈。


    “我來正式提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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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外甥女出院了,嘿嘿,可以多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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