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六章


    “不對,我問你們口令是什麽,回答我!”這個人沒那麽好唬弄,目光越來越懷疑,遠處的聲音越來越響,步步聽到有人在說水鬼,紅鬼那幾個人去提人,現在全不見了蹤影。


    看來他們已經在找人了。


    再不走,後麵人上來,她手裏還有一個手無縛雞之力的公主,一般江湖人士也就算了,可是這些人中間非但有會武之人,而且她所見之人似乎個個武功不凡,想來這裏是個總舵,是以高手雲集,自己獨身闖出已經不易,更何況還有個累贅在手?


    “口令就是……”步步低下聲音,嘀咕了一句什麽時候,那人沒聽清楚,不由得靠近前來道:“你說什麽?”


    這在這時,步步抬眼朝他歡快一笑:“口令就是--你死期到了!”


    這是女子聲音!那人正要動作,說時遲那時快,步步極其敏捷地以手肘撞他的咽喉,這一其勢極猛,那人未及反應過來已經撞斷了咽管,倒地斃氣!


    步步當然可以選擇掐死他,可是手力畢竟不及肘力,等到她掐死那人時,隻怕前來搜尋她們的人又近了幾分,況且這天魔教之人哪個身上沒幾條人命?死了也不算冤,隻是看得玳妍公主更加簌簌發抖,不知道這個在她看來有些傻氣的步步怎麽會有這麽可怕的一麵,在她看來,步步反正武功比較高,完全可以把人弄暈嘛,她倒是沒有想過萬一人暈而複蘇,又會有什麽樣的結果。


    步步瞥了一眼鬼麵後露出強烈不滿目光的玳妍公主,淡淡地道:“你可以選擇自己逃跑。”


    玳妍公主頭搖得水鴨上岸,她還沒有傻到那種程度。


    步步不再說話,拉著她的手一路疾奔,玳妍公主跌跌撞撞地跟在後麵,步步對她沒有半絲客氣,玳妍公主不是頭撞到牆上,就是腳踢到牆,一時之間她也不知道她在這裏遇上步步是僥幸呢,還是更加不幸了。


    “不行了,我……我跑不動了!”終於玳妍公主一扔步步的手,跪倒在地無力地道。


    “不行,跑不動也得跑,不然他們就找上來了!”步步焦急地把她硬扯起來,層層地下甬道中的聲音越來越近,有人叫著那兩個女子不見了,聲音開始轟動起來,從遠遠的聲音漸漸變得越來越大聲越來越嘈雜。


    玳妍公主那是徹底的嬌養出來的千金貴體,她是真的跑不動了,步步不敢怠慢,真要把玳妍公主拋下這種事她也幹不出來,於是抓起玳妍公主的手往她印象中的來路上疾奔,如果她運氣好,可以在後麵追兵趕來之時殺掉前麵的守門人,逃到地麵上去!


    當在禦章宮被幾個鬼麵人攻擊之時,她就發現這些人身手極高,由於不知道風聖城在哪裏,所以她隻能假裝中了迷藥體力全失而昏迷,她的示弱果然讓這些鬼麵人失去了警惕,沒有蒙上她的眼睛,所以來的路上地下世界的一切她都在暗記中。


    看來這些人雖然打探到了宮中的路,但是卻並不清楚步步的底細,否則不會對步步如此放心,可是問題就在這裏,京城中人誰不知道步步的大名和一手揚鞭怒打路人的野蠻行徑?那為什麽會不知道步步身有武功一事?為什麽又對皇宮如此熟悉,能在不驚動宮中守衛的情況下撤退得這般迅速利落,連風聖城都著了道?


    許多的疑惑在腦中盤旋,不等她想清楚,前麵出現了一大批鬼麵人,似乎早就知道步步要逃走一般攔住了她的路,要她把麵具摘下來,這一次的人來勢洶洶,步步知道,這一關不好過,隻是離門口隻差幾個拐彎了,現在被這樣擋在這裏,她越不甘心。


    “竟敢要我摘麵具,難道你們把教規忘得一幹二淨了嗎?大膽!”她索性厲聲斥責道。


    她的態度倒讓鬼麵人愣了一下,看來有些遲疑了,步步早看出在這裏人人戴著麵具不可隨意摘下來,便趁熱打鐵道:“這件事我一定要稟告青銅王,今天早上青銅王正對我說如今教中兄弟們精神日益疲散,看來過慣了好日子,竟然把不把教規放在眼裏,我們奉青銅王之命要出去,你們讓開!”


    為首之人眼中似乎閃過一絲笑意,卻仍舊不放開,隻道:“這件事我自然會向青銅王告罪,隻是現在有人稟報說牢裏跑了兩個要獻祭的女子,所以不得不謹慎,你不摘麵具也沒有什麽,跟我到青銅王那裏走一趟吧!”


    為首之人雖和其他人一樣穿著同樣的衣服和麵具,但是步步注意到這個人的麵具雖然也是黑色,可是眉心位置卻有一顆怒目而睜的眼睛,突然想起剛才被殺的那個人,似乎他的麵具也是雕有眼睛,那個自稱“本座”,看來這個人的地位也不低。


    她把頭高傲一揚道:“我為什麽要跟你走,我們奉青銅王之命要出去辦事,趕時間!你們要是誤了我的事,青銅王的脾氣你是知道的,這個責任我是不會負的,你要查自己去找青銅王!我隻能在這裏等!快點,你們就等著幹什麽,難道要誤我的事嗎?”


    “親自去請問青銅王倒也不必了,不過你既然說是奉青銅王之命,有何憑證,令牌可有?”為首之人笑意不減,不疾不徐地問。


    屁個令牌,令牌是沒有,公主有一個你要不要?步步在心中腹罵,搖頭道:“沒有令牌,我們出門辦事,憑的是一腔熱血,萬一落入敵手,那是萬死不辭,寧死不屈,絕不能給敵人留下一點我教的線索!”


    為首之人的眼睛不動深色地笑了一笑,他揮揮手,命人讓開一條路:“既然是這樣,那我們就敢打攪你了,快去吧。”


    就這樣?


    步步差點不相信自己的耳朵,旁邊一個人忙道:“情鬼王,這兩個人明顯很可疑!”


    說話這個也還算了,後麵跟著的那個女子目光躲閃,還有發抖,任誰都覺得不對勁。


    那人擺擺手道:“這事一會再說,你們快走吧。”


    天下掉下個情鬼王,她再不走就是呆鬼頭了,步步拉起玳妍就往門口跑,情鬼王突然在後麵道:“對了,這個時候出去,外麵有兄弟正在巡邏,你要是需要幫忙,那個衣服上有一個燒焦的標誌的老頭,他的武功最高,耳朵最靈,你可以找他幫忙。”


    “嗯!”步步大喜過望,回頭朝鬼王嫣然一笑,這一笑便如春暖花開,隔著可怖的麵具依舊透射出一種少女的歡暢,鬼王身形微頓,若無其事地轉過身去,傻丫頭,沒想到在裏相遇,省得找你了!


    回過頭來,他語重心長地對那幾個部下道:“你們幾個,怎麽不長腦子,恨鬼部這陣子總想把我們踩在腳底下,暗地裏搞我們情鬼部也不是一次兩次,就不興我們也給他下個套?這兩個女的走了沒事,反正無關大局,再抓兩個女的就是,我們又可以趁此機會整整恨鬼部,搞不好青銅王一怒,直接讓情鬼部排在恨鬼部之上,你們就能把恨鬼部踩到腳下!”


    “可是我們如果抓了她們,不是照樣立功?”那個部下明顯沒反應過來。


    “你呀,一輩子隻能當小鬼了!你想啊,我們抓了她那也是我們應當應份的,就算有功也不過幾句表揚,有什麽好處?恨鬼部的人自以為武功好,看不起我們情鬼部,說我們隻會甩嘴皮子,我們出生入死,為天魔教建功立業,招兵買馬,到頭來卻得到這樣的評價,你們高興嗎?誰樂意被恨鬼部的蠻夫踩在腳底下?籲 ̄ ̄你們幾個都是我心腹,我才跟你說那麽清楚,說得我累死!反正大家多長個心眼,懂不,小弟。”情鬼王一副知心大哥的樣子拍拍身邊一個小鬼的肩,這一番洗腦洗得身邊小鬼雀躍無比,對情鬼王的崇拜又高了一層。


    天魔教共分五部,天鬼部,地鬼部,暗鬼部,恨鬼部,情鬼部,各有職司,天鬼部負責祭祀,與天對話,青鬼王就是天鬼部之人,地位最高,京城隻有一名天鬼部人,那就是青銅王,然後是地鬼部,負責總舵上下的一切金銀往來,說白了就是帳房部門,自古帳房部門總是腰杆最直的,排位第二也沒有人有異議,然後是暗鬼部,安插於朝廷或是各大臣各機要部門,也就是間諜部門;接下來就是恨鬼門,負責守衛和外出擄人,最後是情鬼門,負責拉人入教,給世人洗腦,雖然“拯救世人,人人有責”,不過直接負責此事的是情鬼門,因為不接錢不接權,所以被認為是無足輕重的部門,特別是恨鬼門,武功高人甚多,最看不起動動嘴皮子的工作,也最會欺負情鬼門,情鬼門的人心中早都憋了一口氣,這位新上任的情鬼王這次能整整恨鬼門的人真是讓他們大快人心。


    “你們剛才看到什麽了?”情鬼王沉下臉下嚴肅地問。


    “報靠情鬼王,兄弟們什麽也沒有看到,一切正常!”一名小鬼也正色回答。


    情鬼王聲音很沉重:“剛才恨鬼門的人說,走了兩個祭祀神女,這事很嚴重,說不得隻好辛苦大家一下,到各處嚴加查探,務必幫上恨鬼部弟兄們的大忙!”


    “是,一定要‘幫’上!”情鬼部小鬼們摩拳擦掌,氣氛熱烈,情鬼王麵具下的嘴角撇了撇開,狡獪之色盡藏其下,眼看恨鬼部的人向他們走來,他帶領自己的部下迎了上去,部下們心有靈犀剛剛好擋住了他們的去路,一片人聲嘩然,又浪費了恨鬼部人不少時間。


    步步帶著玳妍公主往外飛奔,地下出口處果然有不少人來來往往,穿著下人衣裳,栽花的栽花,手上各忙各的,誰也沒有想到,天魔教的出入口就設在一個看似正常的富人家的後院,這後院緊鄰是一個已經荒廢了的廢宅,傳說常常鬧鬼,無人敢買,外麵一條街卻又是人來人往的大街,進出不引人注意,可靜可動,看得出為了布置這處密地,天魔教花了不和時間和精力。


    她抓著玳妍公主伏在門口,門口被偽裝成假山的樣子,鋪著石板路,花園裏沒有草地,這也是一種安全考慮,要是平常草地,這麽人來人往的草地便容易禿皮,讓人一看便看出端倪來,所以必須用石板路,仔細一看,處處有人把守,不由得縮回頭來,對玳妍公主道:“把黑衣脫掉!麵罩去掉!”


    玳妍公主麵色不愉,道:“麵罩脫掉可以,可是衣服不能脫!”


    “為什麽?”


    玳妍公主紅了紅臉道:“我棉袍下沒有……要是再脫了黑衣……”


    拜托,什麽時候了還想著這個,步步對天翻了個白眼道:“隨便你!”然後對著她高高舉起了手,玳妍公主下意識地一躲:“幹什麽?”


    “點了你的穴,讓你一個人在這裏慢慢害羞,反正別妨礙到我走路就成!”


    “不要不要,我脫!”玳妍公主二話不說,把黑衣都脫了下來。


    其實步步的黑袍之下也是一件空蕩蕩的白袍,不過她比較聰明,在玳妍公主睡覺之時,她早已經把袍子下部改選成了褲子的樣式,以確保春一光不外泄,至於玳妍,她可沒有義務幫她這個忙,能順手把她也帶出來,已經算是姑奶奶她大發善心,原來她進天魔教時也遭到了脫衣搜身的待遇,迷粉之所以沒有被搜走,不過是因為千予曾教過她千千術,專管探囊取物,現在反過來用也一樣,她早不動聲色地把自己的東西都轉移到了那幾個女人身上,被迫淋浴完後又神不知鬼不覺地偷了回來。


    依舊情鬼王的指點,她看到了一叢花樹底下似乎正在蒔花弄草的老頭,衣擺下似乎不經間被灶火烙出一個火印,他慢吞吞地弄花,眼睛卻不時地往四下一掃,他顯然假裝不會武,若不是情鬼王的事先提醒,步步險些錯過他那雙雖老卻精的眼睛。步步和玳妍把黑袍麵罩脫掉,悄悄將經過的兩個“家丁”拉進洞來,對換了衣服,真是天助我也,這個時候居然牆上落了一隻烏鴉,對著老頭呱呱大叫,烏鴉不吉,老頭用石頭打跑它,誰知道很快就來了一班烏鴉,烏鴉是最記仇的,它們開始對老頭輪班攻擊,老頭笑罵了一聲:“一群畜生!”然後用掃把揮舞試圖趕跑它們。


    步步趁老頭不注意之時抓著玳妍公主飛快跑出假山,隱沒入一排齊人高的仙人掌牆後,這才鬆了口氣,現在就好辦了,順著牆根躍上和後院相鄰的荒園,順著樹幹滑下,一步步小心地避過耳目,風聖城曾經對她的魔鬼式訓練現在收到了成效,她手裏抓著一人,行動卻絲毫無聲,由牆下潛伏至無人處,一躍而出。


    外麵就是大街,有巡邏衛兵走過,再不遠處就是京兆尹衙門,她們,安全了。


    玳妍公主的腳已經軟了,她趴在步步身上說不出話來,這兩天兩夜的驚恐已經過去,現在站在太陽底下,恍若再世為人。


    “步步,謝謝你。”她難得真誠地說了一句。


    步步沒有回答,帶著她徑自進了京兆尹衙門,那裏自然有認得步步的官員為她們奉上新衣,為她們安排一切。


    坐在京兆尹衙門的後衙內宅之中,一臉討好的京兆尹夫人指揮丫環們為她穿上新衣服,她站起來,一襲粉紅繡翠色枝蔓的裙子將她的襯得豔照群芳,哪怕玳妍公主走進來,也不見得比她更美麗,她手執紈扇,顰眉不語,視玳妍公主如無物,她的心思已經飛到那個情鬼王身上。


    情鬼王,為什麽要幫自己?


    那雙眼睛,好亮哪,不比風聖城遜色。


    京兆尹很快請來了風聖城,風聖城對步步不但自己逃出,甚至還帶出了玳妍公主,感覺即是意料之外又上意料之中的事,她就像一隻魯莽的小麻雀,有著不屈的精神,寧死也要把籠子頂破飛出去。


    “你太魯莽了,我已經探知了你的下落,今晚正是行動之機,你這麽出來,萬一受傷怎麽辦?”風聖城將她上看下看,確定她沒有受傷才鬆了口氣。


    步步笑了笑,把一臉羞喜之色的玳妍公主推到他麵前到:“還你的情。”


    “你……”


    難怪她這麽好心地救出玳妍公主!


    風聖城看到她的喜悅被潑下了一大半,他那麽嚴厲地監督她練武,隻是為了讓她在不備之時能夠自保安全,不是為了別人去冒險的!他真不知道自己該慶幸教導有方,還是該惱恨她的獨立和決絕。


    她總是這麽讓他意外,總是讓他的計劃成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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