參加宴會的有共和國電影部長與副部長。部長直到最後才發表了簡短講話,對詩人在百忙中前來主持宴會表示感謝。


    一直吃到七點。七點半出發去電影院與觀眾見麵。《 青春萬歲 》即將在這個城市上映了,海報已經貼出。觀眾對中國電影代表團的反應是十分熱烈的。看來,不論走到什麽地方,人民並沒有忘記五十年代的中蘇人民之間的友誼。我學會了一句喬治亞話:“馬德洛普特”——謝謝。當然,這句話也為我的簡短講話博得了更多的鼓掌。


    與觀眾見麵後又由影院方麵招待,吃、喝、唱、跳舞,肚子實在吃不消了。


    6月5日


    早晨散步很遠,走過一些石頭鋪的路,很有情趣。這裏的氣候比塔什幹要清爽、舒適得多。街上還很安靜,隻有麵包房和報刊亭前排著長隊,站立著需要精神食糧也需要物質食糧的人們。在一處看到一尊捷爾任斯基的雕像。


    十二點去葡萄酒廠,由當地的一位區委書記出麵招待客人,又是一次長宴,一直吃到黃昏,又唱又跳。


    中途經過了一個六世紀時的古堡,保存得還不錯,可以看到古老的屋頂宗教畫。


    6月6日


    上午先去參觀自由市場,有鮮花、蔬菜、醃菜、肉類等,很幹淨。牛肉每公斤五到六盧布,羊肉十盧布,收拾好了的乳豬,每隻五十到六十盧布( 蘇聯官方比價,每盧布約折合一點二三美元 ),實在是夠貴的。


    下午進山,又經過了一古堡,一教堂。來賓們邀請教堂神甫一起照了相。


    在一山中飯店吃飯。陪同吃飯的是住在此山的前摔跤冠軍,倒是富有山民的古樸剽悍的勁兒。


    回想五日、六日兩天,似乎中心活動便是一天吃一頓長飯。在感謝東道主的熱情款待的同時卻又微覺悵然,甚至覺得吃得很疲勞。我們曾表示希望有機會欣賞一下當地的戲劇或歌舞演出,主人未置可否,看來是不可能的了。


    但對提比裏西的訪問仍然是難忘的。她驚人的美麗,古樸而又更多一些隨意和人情味。離這個城不遠便是哥裏城,而哥裏是史達林的故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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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6月7日


    早晨五點半即醒。看來我還是未能完全適應這種匆匆的旅行生活。六點五十分出發,到機場等候良久。候機室又熱又臭,因為廁所壞了。娜塔莎前來送行,她含著淚水離開了我們。她的繼父是烏茲別克人,她也會講烏茲別克語,我們常常個別交談。九點十分飛機起飛,我們乘坐的是圖-154型飛機。飛行途中服務員隻送過一次果汁,果汁品質低劣。但據說飛機票十分低廉,從提比裏西到莫斯科,飛行兩個半小時,隻收三十七盧布,折合自由市場的羊肉,還買不到四公斤呢。


    莫斯科時間十點半左右抵達莫斯科。一位戴眼鏡的女工作人員來接,她走路、說話、辦事之快,使我想起了一九八○年訪問聯邦德國時碰到的一些當地導遊人員來。


    下午逛市場、紅場。莫斯科河畔有許多鬧中求靜的釣魚的老頭兒。


    晚大雨,我們到“特殊餐廳”各要了一個冰激淩,目的是為了聽那裏的音樂。四個女性,一提琴,一吉他,一打擊樂,一吹奏,自“拉”自唱。有不多的人隨歌起舞跳迪斯科。一穿牛仔褲的男青年,麵前桌上放著一瓶香檳,跳起來扭得很厲害,但他不尋舞伴,自行其是並自得其樂,倒也自在。不知他是怎樣進來的,要知道,俄羅斯飯店的門禁是很嚴的哩。


    6月8日


    上午應邀去遠東研究所講當代中國文學情況,除托羅普采夫夫婦外,並見到了去年九月在中國見過麵的蘇聯漢學家索羅金博士和曾經訪問過中國的漢學家李福清,還遇到了知名的老漢學家艾德林。


    中午一點在“切洛圖什科依”餐館接受蘇聯科學院遠東研究所的宴請。那裏的燈都鑲嵌在銅罩殼裏,頗有風味。喝的是喀瓦斯冷湯,也很別致。


    晚上出席索羅金的家宴。黃蜀芹、李福清等在座。索羅金的夫人叫達姬雅娜,戴著眼鏡,溫順恬靜。我馬上想起她的名字與普希金的《 葉甫根尼·奧涅金 》中的人物一樣,主人說:“對,對,就是這個名字。”


    席間放了一張唱片,是由一位詩人自編自唱的歌曲。主人介紹說,此位詩人名叫布拉特·奧庫德賈瓦,是俄羅斯與喬治亞的混血兒。他唱得非常自由,自然。有一段唱詞是說,他的寫作就像他的呼吸,並不聽命於任何人。我表示對這句話十分欣賞。


    6月9日


    中午我國使館楊大使宴請了我們與在葡萄牙和一些東歐國家巡迴演出後來到莫斯科的中國青年藝術家小組。


    晚上在柴可夫斯基音樂學院小劇場觀看中國藝術家小組的演出。演出者都是近年在國際比賽中獲獎的器樂、聲樂家,他們不僅唱得好、奏得好,而且極有風度,受到了非常熱烈的歡迎。每個人都在熱烈的掌聲和叫好聲中加演了三四個節目。


    在這個晚會上看到了幾位中國女同胞,從她們的年齡來看,她們是在五十年代與蘇聯人通婚後定居在這裏的。她們叫好、獻花,都十分起勁。有兩個人還認出了我,詢問我對蘇聯的印象。


    由於演出結束的時間大大超出了預料,我們跑步趕回旅館仍然沒有趕上飯,好不容易給了我們一壺茶和幾塊桃酥,好歹充了飢。餐廳還有一桌喝酒的人,邊喝邊大笑如狂,非常像我在伊犁常見的那種喝酒的場麵。我這才想起,原來又是周末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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