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上十問是各級官長對士兵應有的態度,大家切實做到了,一定能夠加強戰鬥力量,提早消滅日本鬼子。為了國家的獨立、自由,為了大家活在世上像個人,為了叫子子孫孫永遠地抬起頭來,希望大家切實奉行,從今天起做一個愛護士兵的官長。


    (三)士兵愛民十問


    第一問:我們的父母是什麽人?


    答:是老百姓。


    第二問:我們的兄弟、姊妹、親戚、朋友是什麽人?


    答:是老百姓。


    第三問:我們原來是什麽人?


    答:也是老百姓。


    第四問:將來我們打完仗,退了伍去做什麽?


    答:還是做老百姓。


    第五問:我們吃的東西是從哪裏來的?


    答:是老百姓給我們的。


    第六問:我們穿的衣服是從哪裏來的?


    答:也是老百姓給我們的。


    第七問:老百姓吃的穿的怎麽樣?


    答:老百姓吃得壞,穿得壞,把省下的錢,都給我們了。


    第八問:既是這樣,若還欺壓老百姓對不對呢?


    答:不對。欺壓老百姓就同欺壓自己的父母、兄弟、親戚、朋友一樣,那就是喪盡天良,不算是人了。


    第九問:那麽我們對待老百姓應該怎麽樣呢?


    答:應該愛護他們,敬重他們,處處幫助他們。


    第十問:我們能都這樣做有什麽好處?


    答:老百姓也一定愛護我們,敬重我們,幫助我們;我們軍民大家同心合力,就一定可以很快把鬼子趕出去,把民族復興起來。


    (四)士兵救國愛民歌


    我們的父母是百姓,我們的弟兄也是百姓,親戚和朋友,都是老百姓。


    我們也曾把地種,我們也曾把田耕,打了勝仗回家轉,仍願拔草做工去謀生。


    我們吃的哪裏來?百姓血汗來供應。


    我們穿戴衣帽和鞋襪,哪件不是百姓辛苦所做成。


    他們忍著飢餓和痛苦,無非是希望我們:


    拿槍殺敵保家園。


    如今鬼子沒趕走,如今失地未收還,


    自己的天職沒有盡,若果再去欺壓老百姓,


    簡直連人都不算。


    愛護老百姓,保我好河山,


    立個大誌願,要做英雄漢。


    打仗拚命打,不打仗時勤訓練。


    有空就幫忙老百姓,


    插秧、割麥、灌地、蓋房,樣樣幹,


    不白拿百姓一根草,不白吃百姓一頓飯,


    大家人人都如此,就是英雄和好漢。


    我對江純下屬的團長說:“你這一團的病人在什麽地方?”他說:“最近的離這裏也有四五裏遠,有幾十位病人,那裏也有一連人。”我對這位團長說:“我要去看看病兵。”團長說:“太遠,不必去了。”我說:“我不怕遠。”團長說:“正在下小雨,路上很泥濘,上下山不方便。”總而言之,他說了許多理由不叫我去。他愈是不要我去,我愈是要去。因為我知道這個團長對病兵一定不關心,我要給他做個榜樣,讓他以後改變對病兵的態度。因此我非去不可,這位團長隻好帶我去。翻過兩個山頭,大約有五裏路,到了一個村莊,團長找了一會發現那一連人沒有住在這裏。我問團長:“怎樣呀?”團長說:“原來是住在這裏,不知什麽時候搬走了。”我說:“你自己的一連人搬到哪裏,你都會不知道,不是可笑嗎?”他沒法子說,又領著我過幾個山頭,到了一個小莊上。那裏有二十多個病人。我進去一看,那些可憐的青年孩子們臉燒得通紅,穿著身棉衫棉褲,躺在門板上,用稻草蓋著。我用右手一個一個摸他們的頭,比熱鍋底還熱。我問他們病了幾天?吃藥沒有?喝水沒有?有醫生看過沒有?那些孩子們天真地哭了起來,他們說:“自得病以來,還沒有人來看我們,想找口熱水都找不到。”團長走到我跟前說:“這些兵們都是發熱症,恐怕他們是傳染病,先生若用手摸他們,恐怕容易傳染。”我對團長說:“你的兒子兄弟病了,你也不看他們嗎?”我又問那團長:“日本鬼子正在鄂西打仗,一天調你這隊伍到前線打仗去,你是不是指靠著這般有血性有天良的弟兄們?”江純軍長也在旁邊看著,他也沒有說話。


    第40章 兵死了用兩塊破席頭埋葬


    我從重慶出發,到貴陽去督練第九十九軍。經過四川省的綦江縣,我看一位韓旅長帶的隊伍在半山坡上正在看單人教練。


    在午前九點左右的時候,太陽光曬得很好,忽然間看見兩個叫花子抬著一個木槓子,那是用兩條破席頭捆著的一個死人。抬死人的走得很快,但走到距我還有五六步遠的地方,忽然像走錯路一樣,馬上轉彎向右邊去了。


    我說:“站住!放下!”問他們抬的是什麽人?他們說是一位新兵死了,排長叫他們抬出來埋葬的。我問給了他們多少錢?他們說:“每人五角五。”問排長在哪裏?他們說:“排長和團副正在上船,還有三十多個病人,有幾個快要死了,也剛剛弄上船去。”


    我叫位姓陳的副官快去把排長找回來,同時又找了縣長、紳商及教育界的人們來。我問他們這個兵是從哪裏來的,他們說是由貴陽來的,又問團副和排長他們把兵送到什麽地方去?他們說把兵送到宜昌去。我問這個排長:“你們一個兵,死了給多少燒埋費呢?”他說:“十五元。”我問他:“你給叫花子一元錢,其餘的做什麽用?”這時排長說:“錯了。”我對縣長說:“可以不可以替這個故兵買一個棺材?”他說:“可以的。”這才重新把故兵裝在棺材裏掘好了坑,大家致祭之後把這個故兵埋葬了。


    埋葬以後,我對各界的人們說:“死的青年是為抗戰來的,還沒有和日本鬼子打仗,在半路上就死去,這完全都是帶兵的沒有招呼好。今天我遇上這個事,我算做了兵的大孝子,縣長做了二孝子。頂有意思的是這兩個叫花子抬著故兵一直對著我來,否則我也就遇不見他了。”我想,也許是這個故兵的英魂使著他們到我這裏來的。我希望綦江縣各界的人民組織一個救濟過境新兵委員會,替他們解決一切醫藥問題,或者其他的困難。我問綦江的紳士可以不可以?他們都說可以,而且他們都很願意做,事後我把這件事情給蔣介石打個電報,請他通令各軍注意,並且派人特別調查這個事情。


    到了貴陽督練第九十九軍。名稱是第九十九軍,實在隻有一師人,而且這一軍能到操的隻有二百多人,也不知道蔣介石是嚇日本人還是欺騙他自己。軍長叫傅仲芳,他說他有一百多處勤務,出操不能有多少人出來。我對傅說:“雲南若有事,你這隊伍一定要開動,廣西有事,你這隊伍也會開動的,你應當用全力為作戰才對。不然的話,哪一天要調動你這隊伍作戰,一定要吃大虧的。”我在大操場裏教他們唱歌和幾本問答書,處處都看出來非常的懈怠。也是過了不久,雲南緊急,九十九軍也調到雲南作戰,一見敵人都垮完了。傅仲芳撤差之後,過了好久,在中央訓練團當大隊長。我見著他,真是可惜得很,帶著軍隊,不注重訓練,不講帶兵規則,眼看著在那裏等著失敗,奇怪不奇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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