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適的演講,讓在場的小姐們頗有些不安。不過,他已經說得比較委婉含蓄了。按照佛教的說法,更是駭人,多美麗的人兒都是一團骨、肉、血、腸,活著如此,死了更是被鴉雀啄食、蛆蟲拱咬。雖然讓人無法接受,然而,這便是生命的真相。愛多纏綿,唯有猛藥才能遏製。這也是為什麽金庸寫人中情花之毒,要用斷腸草來解。世上無處尋得斷腸草,佛教就教人用不淨觀參透生命,斬斷情緣。


    如花美眷,抵不住似水流年。艷麗如桃花瓣的臉頰,閃亮如星子的眼眸,都敵不過時間的摧殘。深陷情慾無法自拔的人,被情所苦無法自己的人,閉上雙眼眼前晃動的都是一張張明麗的麵孔。要想了斷這愛戀,就要想想心中所愛的人青春逝去、紅顏不再的模樣。這樣想也許會覺得有幾許失落,畢竟要好過內心難言的苦痛。


    再艷麗的牡丹也會凋萎,再嬌美的芍藥也會零落成泥。花朵在和風香露中綻放,最終會歸於腳下陳腐的泥土。被人所迷戀的美貌,亦如清早茂密青草間晶瑩的露珠,縱有珠寶瓔珞的光華璀璨,也會在轉瞬間消失不見。胡適想通過演講告訴大家,人的外貌不過是一副皮囊,有美艷到極致的一刻,也有衰老腐朽的一天。參透生命,會發現所有的瑩潤與美都沒有永恆,何必為其喜憂,何必為其掛念。花開花落幾春風,雲起雲飛是常態。明白了這些,自然有清涼雨露熄滅心頭愛欲之火,不再為情痛苦,為愛焦灼。


    (本章完)


    第59章 印度禪重在“定”,中國禪重在“慧”


    第十三章3 印度禪重在“定”,中國禪重在“慧”


    印度禪重在“定”;中國禪重在“慧”。


    ——《中國禪學的發展》


    中國有禪,印度也有禪。中國禪與印度禪,有相似點亦有不同點。


    佛教有三大法門:戒、定、慧。“戒”是守戒, “定”,就是禪, “慧”,就是了解。有些人理解的禪就是打坐,那種認識是很浮淺的。胡適認為,中國禪與印度禪的不同就在於,在中國禪的 “慧”包括“定”,其中“慧”的成分多,並且還包括了“戒”;印度禪 “定”包括“慧”,“定”的成分居多。


    根據胡適的考證, 印度禪的前身是“瑜伽”。古代瑜伽的方法,在印度很流行,而且在佛教出現之前就已存在。佛教後來吸納了瑜伽作為修行的方法。佛教的發展方向是“智”的道路,在追求“智”的過程中,不可避免的要用到瑜伽。後來佛家把給這種修行方式命名為便是“禪”。


    胡適在《中國禪學的發展》一文中用兩個故事說明了印度禪與中國禪的不同。


    印度流傳著有一個很有趣的故事,故事的主題是教人專心致誌做一件事情,故事情節是這樣的:


    某時代,有一個國王,想找一個宰相。後來找到一個可以當宰相的人,先說要殺他,經人解說,於是要他用一個盤子,盛上滿盤子油,從東城捧到西城,不準滴出一滴,否則殺頭。這個條件,很不容易做到。他走到路上,有他的父母、妻子哭他,他沒有看見。有頂美的女人,從他身邊走過,看的人不知有多少,他沒有看見。後來忽然又來了一個瘋象,嚇得滿街的人亂跑亂跳,可是他一心一意在盤子上,仍然沒有看見。不久又遇到皇宮失火,一時救火搶火,鬧得紛亂不堪,並且在殿樑上的一巢馬蜂,被火燒出,到處飛著螫人,這人雖然被螫了幾下,可是始終沒有感覺到,仍然專心致誌地捧著油盤往前走。最後,他竟達到了目的地,一滴油也沒有滴下來。


    於是國王便拜他做宰相,以為一個人做事,能夠這樣專心,便是喜馬拉雅山,也可以平下來,何況其他!


    在這個故事中,我們可以看到“定”在印度佛教文化中的重要地位。


    11世紀時,中國的法演和尚,也曾經講了一個故事,生動地講述了中國禪“慧”的意味:


    五祖寺中有一個和尚,有人問他禪是什麽,他說:“有兩個賊,一個老賊,一個小賊。老賊年紀大了,有一天,他的兒子問他:‘爸爸!您老了,告訴我找飯吃的法子吧!’老賊不好推卻,便答應了。


    “一到晚上,老賊就把小賊帶到一富人家,挖了一個洞,進到屋裏。用百寶囊的鑰匙,將一個大櫃子的鎖開開,打開櫃門,叫他兒子進到裏邊。等他兒子進去之後,他又把櫃子鎖了,並且大喊:‘有賊!有賊!’他便走了。


    “富人家聽說有賊,趕急起來搜查,搜查結果,東西沒丟,賊也沒有看見,仍然睡去。這時鎖在櫃子裏的小賊,不曉得他父親什麽用意,隻想怎樣才能逃出去,於是就學老鼠咬衣裳的聲音。一會兒,裏邊太大聽到,就叫丫環掌燈來看衣服。剛一開開櫃子,這小賊一躍而出,一掌把丫環打倒,把燈吹滅,竟逃走了。


    “富人家發覺後,又派人直追。追到河邊,這小賊情急智生,把一塊大石頭拋在河裏,自己繞著道兒回去了。


    “到得家裏,看見他父親正在喝酒,就埋怨他父親為什麽把他鎖在櫃子裏。他父親隻問他怎樣出來的。他把經過說了之後,老賊便掀髯微笑道:‘你此後不愁沒有飯吃了!’


    “像這小賊能從無辦法中想出辦法,便是禪了。”


    上麵兩個故事,一個講述了印度禪,一個說到了中國禪。從故事中可以看出,印度禪重在專心,修行時要盡力做到不受外界任何影響,這就是所謂的“定”。而中國禪是要做到打破障礙,超脫一切,從無辦法中想出辦法來,這就需要運用到“慧”。


    禪法傳到中國以後,分了兩個不同時期:第一可叫做過渡時期,即中國人開始理解印度的禪法;第二個時期叫做中國禪。胡適分析認為,在過渡時期,禪法保持著印度特色,戒、定、慧三大法門以“慧”最不重要,最重要的是“定”。修行的排序是慧、戒、定,即是說先要理解宗教,然後才能修行、打坐行經,達到微妙的境界。後來,隨著佛教與中國文化的融合,對知識分子產生的影響越來越大,而知識分子是講智慧,所以“慧”才在禪法中占有了重要地位,中國禪也由此產生,並且發展成了一種主流文化。


    (本章完)


    第60章 馬祖:不靠語言文字說法


    第十三章4 馬祖:不靠語言文字說法


    他(馬祖)的宗旨是“觸類是道,任心為修”,如揚眉,動目,笑笑,哈哈,咳嗽,想想,皆是佛事。


    ——《中國禪學的發展》


    一直以來,佛教引導信徒們用“漸修”的方法修行,南宗的慧能則提倡一種革命性的修行方法:“頓悟”。“頓悟”講究通過正確的修行方法,迅速地領悟佛法的要領,從而指導正確的實踐而獲得成就。


    馬祖道一,本是北派的弟子,又受了南派的影響,所以他所創立的修行方法,是先承認了漸修,然後叫你怎麽樣漸修頓悟,頓悟而又漸修。他的宗旨是“觸類是道,任心為修”,他是不靠語言文字來解說傳授禪的奧秘的,生活中諸如揚揚眉毛,動動眼睛,甚至是笑聲、咳嗽之類的小事,都是他幫助弟子直麵本性的契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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