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看到手都抖了,怪不得她那麽神秘,一定是怕人綁架。但有必要穿成那個樣子嗎?難道是為了讓任何人都覺得她特別廉潔?


    越想,越覺得這個女人深得像一口故宮裏的井。


    她一口標準京腔,但從不說自己從哪兒來,住在哪兒,身邊都有什麽人。唯一讓外界知道的,就是她離了婚,有一個10歲的兒子。那她的前夫真的是在香港嗎?為什麽十年來不讓他出現在兒子麵前?他再把她的名字在百度和穀歌裏搜,但出來的,全都是她以天星集團董事長身份的業務與新聞。


    研究了半天,方原還是不敢相信,這個大企業董事長就是自己的僱主高小姐,他決定再次證實,便發了個簡訊給她:“我剛才在電視看到你得十佳了,恭喜哈!”


    但簡訊如泥牛入海,毫無反響。方原合上手提電腦,決定忘了這件事情。人家有錢,人家有麵,是人家的事,自己做好本份就是。電影有說,好奇害死貓。


    到了五點半,鍾點工走了,他拿著手機,帶上鑰匙,外出吃飯。


    陶軍在看守所的日子,他天天在樓下吃快餐,要不就是叫外賣,吃得有些膩了,他想開車到食街那邊換換口味。關門時,電話響了,他想一定是高小姐,有點激動,沒看就接通。


    “在幹啥呢?”


    “電視那個真的是你嗎?”


    “誰上電視了?你認錯人了吧,我的聲音都聽不出來?”


    原來是施米路。


    方原索然地說:對不起,以為是另一個客戶,有事嗎?


    你在哪裏?想你過來。


    “今天沒預約呀”!


    “是不是一定要工作才能見我?我想請你陪我吃頓飯行不行?就咱倆……”


    方原驚魂未定,一口答應。


    第17章 耳垂濃鬱的玫瑰香


    方原開車到施米路家,接上她後,兩人去了南區的山頂餐廳。


    這是一個靠碼頭的小山,山上什麽也沒有,隻是一座兩層樓的玻璃屋,從外麵可以看到裏麵的旋梯,有點燈塔的感覺,裏麵是一般西餐廳的裝飾,人客不多,一個一個的小卡座,還算雅致。


    靠窗的位置能看到海,看到碼頭停泊的船,還有遠處貨輪野猿似的吊臂。所以餐廳名叫山海一號。一座山就是一個餐廳,車可以直接開上去,爬坡時,拐一彎就是一個西裝筆挺,戴白手套敬禮的保安,可見一頓晚餐所帶來的浪漫與奢華。


    施米路說,她不開心時,就愛開車來這兒吃飯。隻有一走進這兒,看到近處的海,碼頭上開往澳門的渡船,還有遠處伶仃洋的島,她的心情才會好一些。


    她叫了一客三文魚刺身,在醬料小碟上調上很多日本芥末,直到把自己吃出眼淚為止。


    這個時候的施米路,讓方原覺得比平日可愛。


    “寶珠很喜歡你。”她說,“我化妝時,她抱著毛公仔爬上我的床,問我是不是等爸爸來接。”


    “那你為什麽不把她帶出來?”


    “我想呆會兒跟你去船上喝酒。”她獨斷地說。“她現在像個小幽靈似的,老管我,一定是我媽跟她說了什麽,讓她監視我,聽到我是跟你出去,她就像老人家似的,長長鬆了一口氣……。”


    想到寶珠像她名字一樣俗氣的樣子,方原忍不住笑了,畢竟是個3歲孩子,即使氣質不好,長得也醜巴巴的,但還是有可愛的地方。


    “孩子真懂事,你應該高興,你也該為她的將來還有你自己做一些打算了。”


    受了施太太的託付,方原幫她勸勸女兒。


    “拜託,你多大呀,怎麽說話像我爸?你呢,你怎麽不說說你自己?你也老大不小了,也不見你有個固定女友,我好歹有個女兒,而你什麽也沒有……”


    她說著被芥辣嗆著了喉嚨,大聲地咳起來。


    “說錯話了吧,活該!你好像喜歡自虐,喝酒往死裏喝,吃塊生魚都要往死裏吃。”


    她被嗆得眼淚汪汪,睨著他,說不出話。


    方原馬上遞紙巾過去,叫小姐拿了杯加冰的檸檬水。


    施米路趁機說:“真的,我媽告訴我你是離了婚的人,那麽久了為什麽不交女朋友,是不是前妻把你傷得太深?”


    方原想了一下說:“咱們現在是朋友了,我不想瞞你,我從沒結過婚。是蒙你媽媽的,怕她老人家嫌我沒經驗。”


    “真的呀?”她哈哈大笑。“不會還是個處男吧?”


    “那倒不會,我這副樣子可能嗎?”他故作幽默地挺挺胸,端出一副自信。


    “是呀,你天天跟那麽多師奶富婆打交道,不可能守身如玉呀。”


    他一本正經地收住笑說“看你都想哪兒去了,我從不跟客戶有這方麵的接觸的,這是我的原則……”


    “得了吧你,鬼才信呢。該發生就發生,你情我願的,這個原則定給誰看呀?”


    看到她眼裏有兩團火焰,方原趕緊打住,把話題往她身上轉。


    “說說你自己吧,會不會結婚呀?”


    “跟誰?寶珠他爹呀?我跟他不可能!從開始跟他就沒想過會有將來。說白了,我隻是圖他的錢。他也不可能離婚,因為他老婆很能忍,老公外出泡妞,她幾乎連杜蕾絲都幫他準備好的那種,為什麽?因為她怕別人懷了孩子跟她爭身家呀。她本身有一個兒子,除非兒子死了,否則誰跟他生孩子都動搖不了她的地位。我生的是女兒,她更不用慌。廣東男人出來玩都這樣,可以收編女人,但不會末位淘汰,說家和萬事興,像舊社會似的,我才不吃他那一套!以前我是他的助理,現在他又跟從前的秘書,秘書就自動升級了,我生了孩子,就不讓我回公司了。也好,少了份人工,多了份家用,而且自由多了,現在他管不了我!除了要家用,我是不會見他的……”


    “但你也管不了他呀。”他本能地插了一句。


    她惱怒地說:“誰說要管他啦?我隻管要錢!你不了解我,我就是愛錢,誰都不愛!”


    未見過這樣旗幟鮮明說愛錢的女人,赤裸裸的,毫不掩飾,佩服佩服。


    見方原不說話,埋頭吃飯,她猛喝了兩口餐酒說:“別盡說這些掃興話了,後天有沒有空?你陪我上去要錢,很久沒找他要了,我想把寶珠送進貴族幼兒園,讓她學鋼琴,學英文……”


    “把寶珠送全托?那不是要炒我魷魚了?”


    “怎麽會!你那麽好,我疼你還捨不得呢,這沒有衝突的呀,周末寶珠一樣回來的嘛,正好讓你平日可以集中精力陪她媽我呀,你又沒規定說隻管小的不管大的,對不對?”


    她這話,方原聽著變味。


    施米路嫌這邊過於寧靜,喝酒沒有氣氛,其實她早就預謀要去酒吧。她說前天陪寶珠,昨天去收寫字樓的租,兩天沒沾酒,犯癮了。


    兩人飯後去了山下半島盡頭的那艘法國拖回來的大船。


    每次看到這隻大船,因為它的高昂,讓人不得不舉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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