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安儼吃驚不小,定睛一看,那酋長打扮的人竟是太子李承幹。李承幹也望見了李安儼,忙招手叫他:


    “李安儼,你以前也征戰過突厥,你看突厥人是這樣打仗不?”


    李安儼見皇儲不恥下問,忙跑過來,賠著笑臉說:“像,像,太子可真會玩。”


    “殺呀!”李元昌領著他的人馬,勇猛地殺了過來,氣勢如虹,壓得李承幹的人連連後退。李承幹一見,抄起一支竹矟,沖了上去,不管三七二十一,向對方夾頭夾腦地胡亂刺去。李元昌的人沒想到太子爺來真的,被刺得血流滿地,卻又不敢回敬太子一指頭,隻得捂著傷口,跪地求饒……


    遊戲結束了,雙方部落鳴金收兵,李承幹和李元昌走到一起,大笑不已,連叫過癮。


    煮肉的鍋不夠大,李承幹命人做直徑八尺的銅爐,六隔大鼎,煮肉分食,偷來的牛羊一時吃不完,都放在後園散養。李承幹又命人做數個穹廬,選一些貌似突厥人的手下,梳起髮辮,穿上羊裘,在穹廬裏住,平時放牧,“有事”時打仗。李承幹則扮成酋長模樣,住在一個大的穹廬裏,廬前後分置五狼頭纛以及突厥所用的幡。


    又到開飯的時間了,李承幹也不回殿裏吃了,命人牽來羊烹煮。李承幹興之所至,挽起袖子,親自動手,宰羊剝皮。爐火熊熊,一會兒羊肉熟了,李承幹攬著歌童稱心,兩個人以突厥刀割羊肉,你餵我一口,我餵你一口,李承幹還用油乎乎的嘴,頻頻親著稱心的臉,嚷嚷著說他本人是可汗,稱心是可汗妻。吃飽喝足,李承幹又靈感突至,對左右人說:


    “我試做可汗死,汝等仿效突厥死之喪儀,前來哭我!”


    說著,李承幹即直挺挺地躺在地上,雙目緊閉,牙關緊咬,裝出一副死人樣。


    旁邊的李元昌立即指揮人號哭,並騎上馬帶著大家圍著裝死的李承幹繞圈子。歌童稱心作為“可汗妻”,則畫上花臉,靠近僵直的李承幹,裝腔作勢地失聲慟哭。


    折騰了許久,隻見李承幹一躍而起,對眾人說:


    “一朝有天下,當率數萬精騎,獵於金城西,而後解發為突厥,委身思摩。就是當一個酋長,也不落人後邊,汝等說是也不是?”


    “當然,當然!”左右極力奉承,紛紛伸出大拇指。


    “我先睡上一覺。”玩累了李承幹攬著稱心一搖一擺進穹廬去了。左右掩口失笑,共以為是怪物,大唐兩代皇帝誌滅突厥,不想,到了他們兒孫李承幹這裏,卻想委身於思摩!真是有辱祖訓。


    太子李承幹久不視朝,東宮裏鼓鞞聲晝夜不絕。太子右庶子張玄素職責所在,這天硬是闖進後園,向李承幹遞上了諫書一份,指出:


    “昔周武帝平定山東,隋文帝混一江南,勤儉愛民,皆為令主,有子不肖,卒亡宗祀。聖上以殿下親則父子,事兼家國,所應用物,不為限製,恩旨未逾六旬,物已過七萬,驕奢之極,孰有過此?況宮臣正士,未聞在側,群邪淫巧,日匿近深宮,在外瞻仰,已有所失,居中隱密,寧可勝計,苦藥利病,苦言利行,伏惟居安思危,日慎一日,節糜費以成儉德,則不勝幸甚!”


    李承幹接過諫書,裝模作樣翻了一下,說聲“知道了”,就要送張玄素走,張玄素指著不遠處打扮的不男不女的稱心和道士秦英、韋靈符,向太子諫道:


    “這些人一貫旁門左道,隻能讓殿下走上邪路,望殿下斥退他們!”李承幹頻頻點頭,不停地施禮,張玄素隻得不停地還禮。


    李承幹挽著張玄素的胳膊,邊往外送人邊說:


    “我也隻是閑來無事找他們開開心,放鬆放鬆,公既然不喜歡他們,我把他們攆走就是了。”


    李承幹嘴上抹蜜,張老先生聽了很舒服,高高興興回家了。再一天天蒙蒙亮,張玄素早朝,走過東宮牆外時,突然有一個短衣便帽打扮的人,從一棵柳樹後閃出,拎一條大馬箠,“嗚”地一下向張玄素腦門砸去,急切間張玄素一閃,馬箠仍然擦在頭上,人頓時頭破血流。


    “來人吶!有刺客!”張玄素捂著頭大叫。其他朝臣聽到呼喊一起來救,行兇的人三跳兩跳,己經遠去……


    宮城竟有如此刺客,肯定是內部人所為。孔穎達把張玄素扶回家去休息治療,問明情況,認定是東宮人幹的。時天大亮了,太子仍不來視朝,孔穎達“噔噔噔”來到東宮,求見太子。


    李承幹也知手下人把張玄素擊倒了,聽說孔穎達來找,早正襟危坐在客廳等著,沒等孔穎達說話,李承幹先心情沉重地檢討開來:“我這兩天不小心崴著腳了,沒能視朝,耽誤政事,你不說我心裏也難受啊,可但是……”李承幹嘴裏一邊滔滔不絕,一邊叫人給他脫掉鞋襪展現傷腳給孔穎達,孔穎達一聽太子腳傷了,大吃一驚,忙湊近瞧見,果然太子的左腳麵腫得老高,紅中透亮,傷得不輕,孔穎達著急地問:“殿下您這是怎麽弄的?”


    “沒事,沒事。”李承幹一臉輕鬆的樣子,重新穿上鞋襪說,“那天我練習騎射時,不小心掉下馬背摔的。”


    傷筋動骨對於常人來說,有時也在所難免,孔穎達平靜了一下心情,剛再說出張玄素的事,李承幹已在那裏拍案罵了起來:“誰吃了熊心豹子膽了,敢動我東宮宮臣,查!徹底地調查!”李承幹噓了一通。孔穎達不好意思再問這事了,瞅機會說道:“外界傳言,一些東宮下人,盜取民間牛馬,影響極壞,望殿下過問此事。”


    李承幹一聽,一副生氣的樣子,說:


    “這話可不能亂說,我東宮想吃什麽肉沒有?民間自盜取,怎能誣賴宮中之人。”


    這時,宮人來催太子用藥酒泡腳,李承幹指指病足,對孔穎達說聲抱歉,讓人把他攙進內殿。


    逗留了半天,孔穎達才發現自己什麽也沒說,諫諍的目的一點也沒達到,不禁唉聲嘆氣。太子的乳母遂安夫人已在旁邊摔摔打打,意思是攆孔穎達走人,嘴裏還說道:


    “太子已經長大成人,哪裏還好當麵批評他?”


    孔穎達一聽,正色而道:“臣受國家厚恩,自當諫諍,雖死無憾!”


    夏去秋來,避暑外地的太宗皇帝還駕長安,到達皇宮的第一件事就是召東宮的幾個重要宮臣,詢問太子李承幹這個夏天的監國情況。孔穎達他們不敢怠慢,也不敢隱瞞,先漫誇了太子如何禮賢下士,而後幾個宮官又紛紛說道:


    “太子是個頗識大體的人,也算是個賢明的人,隻是他好和一些諂媚小人紮成堆,每每聲色漫遊,弄得他常常不來視朝。”


    太宗一聽大怒,問:“他喜歡和哪幾個小人在一塊,馬上給我扭來!”幾個宮官也恨群小帶壞太子,掰著指頭數道:


    “一個歌童叫稱心,道士秦英、韋靈符還有……”


    指頭還未數完,太宗身邊的幾個衛士早竄了出去。奉旨行事,無人敢阻,當即把稱心等人從東宮臥內扭了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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