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乃隋朝蕭皇後,速傳語李靖,送我歸長安!”


    士兵們一聽麵前是聞名天下的蕭皇後,不敢怠慢,急忙安排人守衛,而後飛報主帥李靖。


    蕭皇後素有智識,好學解屬文,隋煬帝雖有昏聵惡名,蕭後卻未受到牽連。宇文氏之亂時,蕭後隨軍至聊城。宇文化及敗,又沒於竇建德,突厥處羅可汗在義成公主的要求下,遣使迎後於洺州,竇建德不敢留,遂沒於虜庭。然蕭後到底是中原皇後,唐太宗和隋煬帝又是表兄弟關係,聞找到蕭皇後,李靖不敢怠慢,火速差人申報朝廷。


    頭一仗就襲破頡利的駐地定襄,捷報傳到長安,太宗大喜過望,極其興奮地說:


    “李陵以步卒五千絕漠,然卒降匈奴,其功尚得書竹帛。靖以騎三千,喋血虜庭,遂取定襄,古未有輩。太上皇稱讚‘李靖,古之韓、白、衛、霍,豈能及!’此役足滌我渭橋之恥矣!”


    興奮之餘,太宗當即傳旨道:


    “進封李靖為代國公,大赦天下,擺五天慶功酒!”


    見太宗沉浸在勝利的喜悅中,似乎忘了蕭後的事,一旁的房玄齡提醒道:“是不是令李靖把蕭後送回長安?”


    “送回,送回!”太宗手一揮說,“她到底是我們中原人嗎。”


    鶯飛草長,春暖花開,蕭後在一隊唐兵的護衛下,和兒子楊政道一起乘車回到了長安。太宗在長孫皇後的陪同下,在弘文殿以禮接見了蕭皇後,太宗問了問她在北邊的生活情況,說道:


    “聽說你當年做了一篇《述誌賦》,以表示你又想勸隋煬帝勸不了的兩難境地,是否有此事?”


    蕭後道:“妾為後,帝每遊幸,未嚐不隨從,但見帝失德,心知不可,然不勢聽趨,不敢厝言,曾做了一篇《述誌賦》以自寄。”


    “念來朕聽聽。”太宗看了一眼長孫皇後說。


    蕭皇後記憶力還很好,輕啟朱唇念道:


    承積善之餘慶,備箕帚於皇庭。恐修名之不立,將負累於先靈。乃夙夜而匪懈,實寅懼於玄冥。雖自強而不息,亮愚蒙之所滯。思竭節於天衢,才追心而弗逮。實庸薄之多幸,荷隆寵之嘉惠。賴天高而地厚,屬王道之昇平。均二儀之覆載,與日月而齊明。乃春生而夏長,等品物而同榮。願立誌於恭儉,私自竟於誡盈。孰有念於知足,苟無希於濫名。惟至德之弘深,情不邇於聲色。感懷舊之餘恩,求故劍於宸極。叨不世之殊盼,謬非才而奉職。何寵祿之逾分,撫胸襟而未識。雖沐浴於恩光,內漸惶而累息。顧微躬之寡味,思令淑之良難。實不遑於啟處,將何情而自安!若臨深而履薄,心戰慄其如寒。夫居高而必危,慮處滿而防溢。知恣誇之非道,乃攝生於沖謐。嗟寵辱之易驚,尚無為而抱一。履謙光而守誌,且願安乎容膝。珠簾玉箔之奇,金屋瑤台之美,雖時俗之崇麗,蓋吾人之所鄙。愧絺綌之不工,豈絲竹之喧耳。知道德之可尊,明善惡之由己。盪囂煩之俗慮,乃伏膺於經史。綜箴誡以訓心,觀女圖而作軌。遵古賢之令範,冀福祿之能綏。時循躬而三省,覺今是而昨非。嗤黃老之損思,信為善之可歸。慕周姒之遺風,美虞妃之聖則。仰先哲之高才,貴至人之休德。質菲薄而難蹤,心恬愉而去惑。乃平生之耿介,實禮義之所遵。雖生知之不敏,庶積行以成仁。懼達人之蓋寡,謂何求而自陳。誠素誌之難寫,同絕筆於獲麟。


    蕭後念完後,坐在那裏默默無語。隋煬帝荒淫無道,以至國破家亡,也弄得妻兒老小藏身無地,飄流異域,確實讓人悲嘆啊!“你以後有什麽打算?”太宗問。


    蕭後說道:“妾迭遭慘變,奔走流離,此後餘生,全仰恩賜,惟死後得歸葬江都,得與故主同穴,妾就銜感不盡了。”


    太宗點點頭,表示會很好地安排蕭皇後。時間不早了,侍從剛想示意接見結束,但見蕭皇後從自己的侍女手中接過一個錦囊,從中取出一個朱紅色的小匣,打開金鎖,掀開匣蓋,周圍人覺得眼前一亮,但都不清楚裏麵是什麽,蕭後雙手捧著小匣,對太宗說:


    “此乃傳國玉璽。太宗即位,天下歸心,理應物歸正主。”


    太宗一聽說是傳國玉璽,忙接過匣子,但見匣內放有一塊方圓四寸,龍璃虎鈕的玉璽,以黃金鑲補缺角,並有篆文,曰“受命於天,既壽永昌”。太宗取在手中,激動的手微微顫動,寶璽玉色正青,以龍蚓鳥魚文,正是秦始皇傳下來的帝王受命之符。高祖李淵得天下後,找不到傳國玉璽,隻得另刻玉璧,文曰“皇帝景命,有德者昌”。傳國玉璽是天命所歸的


    體現,一個皇朝沒有傳國璽實在是一大憾事。“陛下,”蕭後向太宗行個禮說,“傳國璽乃天下至寶,願陛下能小心對待,臣妾告辭了。”


    太宗目送蕭後走出大殿,對長孫皇後說:


    “隨朕去大安宮,朕要讓太上皇親眼看看傳國璽是什麽模樣,太上皇自太原舉義,又當了八九年皇帝,真正的傳國璽還沒見過一次呢。”


    李靖出馬邑旗開得勝,頡利急急慌慌撤軍磧口,跑了一天一宿,人困馬乏,前麵就是通往陰山以北的要隘白道。回視追隨的兵將,斷斷續續的也有好幾萬人。頡利抹了一把頭上的汗,喘了口氣,對部將執失思力說:


    “幸虧我們突厥戰士靈活、馬兒善跑,撤退得才這樣及時,不然就讓李靖的十萬唐兵一網打盡了。”


    “李靖有這麽些人嗎?”執失思力不相信地問,“定襄城破時,怎麽聽著唐兵動靜不大,咋咋呼呼的倒都是我們的人?”


    “小心為妙。”頡利瞭望著前麵的隘口說,“過了白道,就不怕他們了,陰山以北遼闊的草原是我們突厥戰馬馳騁的地方。”


    大隊撤退的突厥人馬迤邐接近隘口,正在頡利鬆了一口氣的時候,耳邊就聽幾聲悶雷似的炮響,有幾股硝煙從兩旁出山穀、樹叢中升起。緊接著,喊殺聲四起,平地冒出許多唐兵,他們揮舞著戰旗,刀光閃閃,勇猛地向突厥衝來……


    頡利大驚,差點從馬上摔下來,早有人指著唐軍戰旗上的字對頡利說:


    “不好了可汗,唐兵主將是名將李勣,此人雖是山東一田夫,但通曉兵法,勇猛善戰……”


    頡利急令幾個酋長:“快!快領你們本部兵馬頂住唐兵!”


    無奈何,酋長們隻得提馬接戰去了。頡利回頭催促親兵衛隊:“快,保護好義成公主,衝過白道!”


    唐軍兩路伏兵一起殺出,李勣則自率一隊精騎,勇猛穿插,將突厥兵截成兩截。陰山腳下這一塊狹小的戰場上一片刀光飛舞,鬼哭狼嚎。


    麵對突然殺出、以逸待勞的唐兵,突厥酋長們顯然無心戀戰,三殺兩殺,見勢頭不妙,覺得保命要緊,相繼滾鞍下馬,叩頭求降。而他們的主子頡利則趁著兵亂,憑著兵精馬快,勉強衝過白道,狼狽奔磧口而去。


    此役李勣大獲全勝,檢點降卒達五萬餘人,可謂戰績赫然。捷報傳至京城,太宗當即下詔拜李勣為光祿大夫。頡利雖然逃過了白道這一關,無疑問也丟失了這一河套東北通往陰山的要隘。回到磧口的頡利麵對眾叛親離,屢戰屢敗的不利局麵,哀嘆著對親信執失思力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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