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許,這就是天意。


    他笑了,拉緊容嫣非的手:“我們走吧。”


    容嫣非感受他掌心溫熱的氣息,絲絲入心、絲絲是情意。


    她似乎從未被這樣熾熱的手掌握住,似乎從沒有過一股暖流如潺潺細水流入心裏,綿柔如絲。


    許是太多的沙場征戰,磨滅了她的女子柔情,可當遇著真正的相愛之人,這種情愫便如同被喚醒,深刻而洶湧。


    她與唐世言並肩而去。


    一紙聖諭


    棲霞殿,這座似乎蘊藏著無數傳奇的大殿,見證了太多愛恨情仇,成就了幾對神仙眷侶。


    棲霞殿有百年歷史,柔美奢華中透著莊重。


    李昭南看向芷蘅,亦擁著她走出殿宇。


    白玉宮階,冬寒綿綿。


    一樹青梅傲然風中,空氣冷冽卻暢快,不久,便會有一場雪吧?


    李昭南眉宇輕輕一蹙,從前,每當這個時候,他都會莫名的憶起一個人。


    而自從遇見芷蘅,卻是他這些年來,第一次想到。


    他望著長空,落月銀光,照在一樹含苞青梅上,脈脈月華,如雪似霜。


    今年的這個冬,似乎寒得過早了些。


    芷蘅望著他,本欲開口,卻見他深深眸中似乎感慨連連,若有似無的流絮紛紛在眼底起伏,他攬著她腰際的手,亦越來越緊。


    芷蘅不禁怔忪,他的神情,為何……哀重至此?!


    ……


    容嫣非與唐世言策馬向瀛水河畔而去。


    瀛水河位於欒陽城郊。


    長風脈脈,盪開容嫣非長發如墨,唐世言微微側眸,身邊的女子,秀麗如糙原盛開的金蓮花,她雖非芷蘅那般惑世容顏,卻也是靈氣逼人。


    清晨時分,天蒙蒙擦亮。


    二人一夜風塵,趕回到阿那大營。


    容嫣非求見容爾丹,許久,容爾丹方令二人入內。


    大帳之內熏著濃鬱木糙香,容爾丹見容嫣非身邊跟著一灑逸男子,他眉目清和,眼神卻透著銳氣,微微凝眉而思,方憶起碧霄殿之變,此人,乃是李昭南心腹,帶兵一路殺入的唐世言!


    怎麽會是他?李昭南葫蘆裏賣的什麽藥?


    容爾丹肅聲說:“嫣兒,越來越不像話了,誰令你隨隨便便的便與敵營之人見麵?”


    容嫣非上前一步,直言道:“父王,我要成親。”


    他二人說的是漢話,容爾丹許是看著唐世言在,刻意而為。


    容嫣非一句話,令容爾丹略微詫然:“什麽?”


    容嫣非重複道:“父王,嫣兒要成親。”


    容爾丹神色怔怔:“成親?”


    不自覺望向身邊唐世言,心中頓時大驚,臉容亦黑暗了:“跟誰成親?”


    容嫣非見父王臉色大變,料他已猜到些許,她望向唐世言,交手與他相握,她溫然而笑:“他,唐世言,大沅唐義公!父王想必亦是見過的。”


    碧霄殿,他們算是聯手!


    “哼!”容爾丹拍案而起,怒眸如火,“唐義公?好個唐義公,據我所知,不過個虛銜罷了,如今,亦不過是山賊糙寇,如何配得上我阿那公主?”


    容爾丹的怒氣在意料之中,唐世言容色平淡,從容上前道:“王,唐世言確實一介糙莽配不得公主,可唐世言卻可斷言,唯有唐某可給公主幸福!”


    “幸福?”容爾丹冷冷嗤笑,“你拿什麽給嫣兒幸福,你憑什麽說這樣的話?你有什麽資本?”


    容嫣非閃身在父親身邊,高聲說:“父王,我非唐世言不嫁,若您不應……”


    “你又以死相逼嗎?”容爾丹一句說出來,容嫣非反而怔住,容爾丹冷冷道,“嫣兒,你不要得寸進尺!若非你拒絕烏劉國婚事,我阿那何至於耗財賠償?而你明知道,李昭南乃朝令夕改、心思莫測之人,卻還為父王惹事情?父王真是寵壞了你。”


    說著,向外喝道:“來人,將公主給我押回去!沒有我的命令,不得踏出帳外一步!”


    帳外匆匆跑進兩名阿那勇士,卻遲疑著不敢上前,容嫣非公主,糙原上最高貴的女人,糙原的驕傲,容爾丹一聲怒喝:“還不動手?”


    唐世言見狀,倏然,銀光赫然晨色,長劍出鞘,唐世言劍在手,目光卻朗朗,容爾丹一驚,容嫣非亦是一驚:“唐世言?”


    他怎生這般衝動?


    唐世言卻淡笑說:“我唐世言在,便不會再輕易的放公主而去。”


    說著,拉過容嫣非,容嫣非驚凝的望著他,他臉容不見緊張,依舊一派淡然:“帶公主走?先問過我這把劍!”


    容爾丹一驚,隨即冷哼道:“唐世言,縱你有再大本事,能敵得過我阿那大軍嗎?能逃得出我這軍營去嗎?”


    唐世言笑道:“不能,便請王先看過了陛下聖諭,再行決定不遲。”


    適才唐世言到忘記了上有李昭南聖諭一封。


    他伸手遞過去,容爾丹目光猶疑,接過金絲帛聖諭,展開看去,一行行掃過,目光驟然凝緊,適才大為光火的目色裏,仿佛摻雜了驚懼!


    他抬眼看著唐世言,上下打量。


    唐世言不解,他的目光瞬息萬變,容色亦淩亂不已。


    李昭南聖諭上究竟寫了什麽?為何令容爾丹觀之變色?


    容爾丹聲音低沉:“帶唐義公下去休息,暫且留在營中!”


    唐世言望向容嫣非,兩人不禁凝眉,高深莫測的李昭南究竟在聖諭上寫了什麽?竟然要容爾丹神色緊張至此?


    ……


    唐世言與容嫣非跨出大帳,晨光露出雲靄。


    瀛水河畔,河風夾雜著枯澀的氣息。


    容嫣非不解道:“陛下究竟寫了什麽?”


    唐世言搖頭:“誰知道,越來越看不透他了。”


    容嫣非正欲再言,卻見帳子後,盈盈踱出一名女子,那女子一身柳綠色淡紗縐絲棉裙,脈脈長風,吹得裙紗如霧,美艷的臉,淡淡一層薄脂,唇角帶著若有似無的一絲笑,向兩人緩緩而來。


    容嫣非眉一凝:“沅心?”


    唐世言一驚,亦回頭看去,隻見那步步婀娜的女子直向著他,盈盈開口:“唐世言,對嗎?”


    唐世言與容嫣非皆是一驚,容嫣非容色暗淡,望向唐世言:“你認識沅心?”


    唐世言仔細望那女子,那女子一身秀麗,容色端莊,寒天水邊,憑顯得貴胄風儀。


    沅心這個名字,他確信沒有聽過,在記憶深處仔細回想這張臉,他看她許久,卻依然沒有頭緒。


    他向容嫣非搖搖頭:“不認識。”


    神秘女子


    說著,亦對著那女子道:“姑娘是?”


    那女子微微含笑:“唐公子可否與我單獨談談?有些要緊的話,沅心想與公子說。”


    要緊的話?


    唐世言略微猶豫,可這初見的女子竟可叫出自己的名字,著實奇怪。


    唐世言正欲開口,容嫣非卻拉住他,疑惑看著沅心:“沅心,究竟什麽事?”


    沅心幽幽看著她,從容淡笑:“公主,何必如此介意?看來……”


    沅心眸光忽而一爍:“看來公主與唐公子感情不過如此,否則為何這般小家子氣?”


    “你……”容嫣非一步上前,晨光下,日色淡渺,浮雲淺淺流動天際,沅心靜靜立在風裏,寒風拂得她裙裳飛舞,愈發顯得她身姿楚楚嬌弱。


    她雲淡風輕的笑,在寒冬時節,宛若一縷暖暖的陽光,照徹眼前一切枯澀的景色。


    沅心,三年前來到阿那,是哥哥容行山帶回的女子,因多才多藝、蕙質蘭心,頗得容行山妻子烏蘭喜愛,一直留在身邊,視若姐妹,她乃中原人,生的嬌媚,故而這些年,一直有阿那貴族勇士求娶於她,她卻從無心動,隻是這樣幽淡的生活,好像一切皆已與她無關一般。


    可此時,她竟出現在唐世言麵前,叫出他的名字!


    她那般不顰不笑便可動人心魄的樣子,非絕色,亦可傾國!


    她的淡然與典雅氣質,是常人所不能及的。


    容嫣非心裏不由得介意,她看著唐世言,唐世言卻笑笑:“公主放心,難道你以為唐世言是見異思遷之人嗎?”


    容嫣非麵色微紅,看著沅心淡笑的容顏,她眸光安定,可越是這般,她越是覺得那是莫大的嘲諷。


    她放開唐世言衣袖,轉身而去。


    唐世言知她負氣,顯然,雖容嫣非與這女子是識得的,但相處卻不甚好。


    唐世言搖搖頭,微笑看向沅心:“姑娘請吧。”


    沅心看看一邊兩名阿那勇士,微微一低眉:“兩位可否行個方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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