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想到二人就要分手了,眼前的脈脈溫情和豪邁情懷就要結束了,又不禁悲從中來。白剛小聲地說:“什麽時候我們才能再見麵啊!”葦塘邊上撲稜稜飛起兩隻大鳥,妻子說:“你看,我們把這一對情侶都驚醒了。”


    那飛起的鳥兒,起初如箭離弦,急沖沖地從他們的眼前直線射了出去,大概由於驚慌吧,速度非常快,飛到高空認為已經脫離了危險,兩個才又相依相傍緩緩地繞著圈子,在他們頭頂上盤旋,好像在觀察周圍的形勢,看看究竟發生了什麽事情。飛了幾圈兒又緩緩落在了附近的葦叢裏。大概看清了這兩個人不是獵人而是一對情侶,所以又安心地重溫它們的甜蜜去了。白剛注視著這一對可愛的鳥兒,幾乎忘了走路,喃喃地說:“我們要像它們就好了,自由自在無憂無慮……”


    “你說它們是夫妻還是情侶?”妻子顯然對這個話題很感興趣,不等他回答接著說,“即便它們不是夫妻,隻是情侶,它們卻像夫妻一樣緊緊相隨,堂堂正正自由自在。我們是夫妻卻總是勞燕分飛,見麵也是偷偷摸摸。”白剛上去就把妻子摟住了:“我們也要堂堂正正,自由自在!”他把嘴貼到了她的嘴上,她也緊緊摟住了他,但隨即她又掙脫了,小聲說:“小心有人看見。”白剛理直氣壯地說:“怕什麽?我們是夫妻,為什麽偷偷摸摸?”


    他拉起了妻子走向葦叢深處。在葦叢中踩倒了一片葦子,高興地說:“來!我們也像鳥兒一樣,在這裏尋個安樂窩。”妻子遲疑地說:“不行了,別誤了車!”白剛看了看妻子的表說:“就快到汽車站了,還有時間。”他也想開了:“誤了車也不怕,正好明天我再送你一程。”他們雙雙坐在葦子上,她忍不住撲到了他的懷裏,他把她緊緊抱住,親她吻她撫摸她。她在他的懷裏哭了。


    遭受磨難以後一個人孤獨地生活在絕望裏,對一切都不抱希望。痛苦時她暗暗哭泣,幸福時想到這不過是短暫一瞬她也哭泣。看到別人的痛苦時她痛苦,看到別人的幸福她也傷心落淚,悲嘆自己為什麽就這樣命苦。隻是對愛情卻始終忠貞不渝。


    她知道他比她生活上更苦精神上壓力更大,所以她更體貼他更愛他。夜裏看到他繁重勞動後那種酣然大睡,響著那如雷的鼾聲。她常常悄悄地吻他,坐起來守著他,偷偷地在那裏流淚。可能是親人間有一種神秘的感應,在這種時候雖然萬籟俱寂,屋子裏也沒有一點聲音,他有時卻突然驚醒,看到她在悄悄流淚便緊緊抱住她安撫她,恨不得把她的憂愁都集中到自己身上來。他在她耳邊喃喃地安慰她:“會好的,一切都會好的,不要哭,一切都會過去的。”


    “不用安慰我,我知道你心裏更痛苦更受不了更難熬出頭。”她哭得更厲害了,由飲泣變成了痛哭。白剛說:“不!這種生活我已經習慣了,不用為我擔心。真的苦累我不怕,再複雜的環境我也能應付。我隻是想你……”說著,又熱烈地親她吻她嘴對著嘴,你給我舌頭我給你舌頭,輕輕地咬著吮吸著。他的兩手在她柔嫩的胸部不停地撫摸著。她一會兒輕輕地笑,一會兒又不禁流下眼淚。兩個人肉體和心靈的各個部分都緊緊地結合在一起,脈脈柔情像一股暖流在他們身上互相交流、滲透,對方身上的一切都使他們銷魂盪魄,這時他們忘掉了一切,覺得世界是他們的,他們就是整個的宇宙。


    時間不留情終於他們得走了,拍了拍身上的草葉泥土整了整衣服,相對而笑幸福到極點。可是一會兒又難過了,一種渺茫的煩惱又襲上心頭,他們不知道還會不會相見,於是又擁抱起來,可是兩人眼中都含著眼淚。不走也得走了,但是走幾步他們就親一下,他使勁攥著她的手,好像要給她一份力量分她一點憂愁。他們有過許多甜蜜的時刻,但覺得從沒有像分別時這樣甜蜜這樣難捨難分。又甜蜜又痛苦他們自己都糊塗了,不知是痛苦中的甜蜜,還是甜蜜中的痛苦。痛苦也罷,甜蜜也罷,但願生活永遠像這時候一樣一動不動,兩個人永遠這樣長相廝守。


    《從囚徒到省委書記》禁地49(4)


    愛情,在作著自我犧牲的時候,比沉浸在幸福中更寶貴更堅貞,更美更甜。


    《從囚徒到省委書記》禁地50(1)


    妻子走了隻剩下無窮的回憶。在他們那歡樂的時刻,妻子緊緊地抱住他說:“但願這次你給我一個兒子。”


    他們結婚十幾年來,妻子深深為沒有生育而遺憾。她覺得對不起他,他的痛苦、遺憾夠多了,自己怎麽這麽不爭氣,在這問題上還給他增添一件憾事。白剛早就希望有一個孩子了,三十大幾的人怎能不希望有個孩子呢?兒子女兒他倒不在乎,但是要有一個自己的小寶貝。遺憾的是盼了一年又一年卻始終沒有一個。現在他幾乎絕望了,不念叨要孩子也很少去想了。今天妻子又提起兒子,他知道妻子心中的歉疚便急忙安慰她說:“沒有也好,我們倒省心些。”妻子說:“你不想了?”白剛憨厚地笑笑:“不想了!”妻子嗔怪地用指頭點了一下他的額頭:“瞎說!”


    世界上的事情有時也真怪,孜孜以求的事情卻渺渺無期,不再去想的事情卻突然而至。妻子走後幾個月突然來信說她已經有了,他幾乎不敢相信這是真的。過去也有過這種情況以為是懷孕了,而且也有妊娠症狀嘔吐噁心吃不下東西,結果卻是一場空歡喜。吃了很多中藥才把病症調理過來。這次能是真的嗎?他不敢多想。在這個問題上,他一向是抱著聽憑命運安排的態度。現在命運不濟,一切更不敢往好處想。但以後妻子來信,一次比一次說得具體,她都感到孩子經常用小腳丫兒踢她的肚皮了。他這才感到一陣驚喜,我要做爸爸了,我也要有兒子或是女兒了。從此天天盼著他或她出世的那一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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