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泡的時間不短了,我給你搓搓背,完了好好睡一覺吧,啊?”


    單雲點了點頭,身子卻沒有動。伍德關了燈,脫光自己,他和單雲都不習慣彼此赤身裸體地出現在對方麵前,尤其是單雲,不管是在什麽情況下,總要用睡衣或者浴巾裹了自己,進洗手間一定要把門鎖上,像今天躺在浴缸裏,水麵上也要漂浮著層層疊疊的泡沫覆蓋住。平時他們一起洗也一定要關了燈。


    伍德跨進浴缸,輕輕地扳起了單雲,因了伍德龐大的身軀,浴缸裏的水不安穩地漾動著。伍德慢慢地給單雲撩水搓背,單雲突然回過身來抱緊了伍德,伍德順勢攬住了她。溫暖的水滑過肌膚,卻穿透不了他們之間的縫隙,浴缸裏的水波瀾起伏,水蕩漾到外邊,嘩嘩地響------,伍德在抱單雲出來的時候,他們彼此都沒有分開,恨不得都將對方揉碎重塑,你中有我我中有你。在伍德的印象中,單雲好象從來沒有這樣過。


    落地飄窗外,已漸漸露出了魚肚白,他們已經不知經歷了多少次的波平波起,仍是沒有絲毫的倦意,天漸漸地放亮了,他們不能在沒有窗簾的浴室停留,伍德附在單雲的耳邊說,咱們到床上去吧。厚重的窗簾擋住了漸行漸近的晨曦,在黑暗中,他們彼此更加深刻地體味著對方。一覺醒來後,單雲還能夠清晰地感覺到,熟睡的伍德仍在她的身體裏溫柔而小心地蠕動著,單雲一下摟住伍德,痛徹心肺。


    “雲兒,”伍德醒了,他輕輕地抱住了單雲瘦削的肩,聲音輕得近乎耳語,不知是累了,還是歉疚,“其實我早想告訴你的,可總是說不出口,等爸媽走了以後,我什麽都告訴你,他們在的時候,咱們就當作什麽也沒發生,好嗎?”伍德確實不想讓單雲的爸爸媽媽知道這件事,也更想利用這段時間理一理自己的思路,這件事說來話長,該怎麽向單雲解釋,他暫時還拿不定主意。他相信單雲有這個修養,不會讓他太為難。


    單雲點了點頭,眼裏一片迷茫,她暫時還處於情感麻木期,思維有些遲鈍,沒有更多的話可說。


    “伍德,不管怎麽樣,你都別離開我。”單雲的眼睛差不多恢復了平常的模樣,她把頭埋進了伍德的胸膛裏,“她長得漂亮,什麽都比我強。”


    “雲兒,不是這樣的。”伍德知道這是單雲最本能的想法,她在醉了的時候,就不斷地重複著自己什麽都不行,耽誤了伍德的話。伍德這會兒不想過多地解釋,把單雲攬得更緊了一些。


    兩人又溫存了一會兒,知道時候不早,該去機場接人了。單雲基本上恢復了原貌,隻是神情有點疲憊和憂傷,伍德則顯得小心翼翼,殷勤萬分,為單雲擠了牙膏,添了溫水,又忙不迭地去熱粥,平時從不做家務的他,雖然顯得笨手笨腳,卻是無比的任勞任怨。


    單雲見了他這個樣子,心裏發酸,從來在家裏都是她這般的體貼照顧伍德,並已習慣成自然,讓他這樣侍侯自己,是想也不敢想的事,單雲一向認為,伍德是能成大事的人,不能為瑣事分心,所以家裏的一應家務她全部承包了,包括新家的裝修,從找施工隊伍,到跑市場、選材料,她從沒讓伍德操一分心,隻是不斷地問伍德的喜好,然後按部就班地做,伍德三兩趟出國回來,家就妥妥貼貼地置好了,他十分在意的浴室,安了芬蘭蒸氣浴,浴缸是帶衝浪按摩的正宗美標牌,伍德疲累回家時,總是叫上單雲一起,先泡後蒸,哪怕單雲已經洗過澡,也要再重新來過一遍。久而久之,單雲索性每天等伍德回來後再行沐浴之事,約摸伍德快到家的時候,先將一池稍熱的溫水放好,等伍德到家水溫正合適,然後再備上兩個小菜,冰上一瓶啤酒,在蒸桑的時候,兩個人可小酌一會兒,當然單雲是以水代酒。他們的小日子被單雲調理得有滋有味兒,伍德心安理得地享受,單雲任勞任怨樂在其中。


    過去的好時光啊,會成為水月鏡花嗎?單雲心裏毫無把握,她可以原諒隱忍伍德的一切,可伍德呢?另一個女人和孩子呢?單雲不敢深想,她其實並不太想知道伍德承諾的把一切都告訴她的真相,她隻在乎伍德最後的選擇,是她還是另外的女人和孩子。她深知伍德不是一個不負責任亂來的人,一切必有因由,那麽最後她將承擔的是什麽?是伍德的過失,還是伍德的離開?她寧願是前者,等父母走後,一切都會有一個水落石出的結果,現在隻能是得過且過,珍惜每一天和伍德在一起的日子。這樣想著,梳妝好了的單雲從背後抱住了正在洗臉的伍德。


    在去機場的路上,單雲分別給欣茹和林楚打了個電話,說自己一切都好,讓她們不要惦記,她正在去接父母的路上,令欣茹和林楚吃驚的是單雲表現得是那麽的波瀾不驚,極端出乎她們的意料。


    生活中一件最重要的事情發生了,單雲無法作到瀟灑,給欣茹和林楚報平安的電話不過是裝出來的平靜,其實心裏沒有一刻不被此事牽扯,可又能怎樣?總不能像祥林嫂似的到處嘮叨,博取同情。自我療傷吧,有足夠的抵抗力嗎?她不知道。


    單雲看了看正在開車的伍德,這個無論從哪個角度看都很英俊的男人,是她的老公,她的驕傲,她的寄託,是她生命中最可相依的人。因為相信,所以寬容,因為相愛,所以在乎。這麽多年,單雲其實用心經營,苦苦維護的就是她賴以生存的這份感情。他們度過了那麽難熬的兩地分居的日子,那時,單雲總這麽想,男人總有耐不住寂寞的時候,哪一個男人能保證一輩子都不做一件對不起老婆的事情?除了頻繁地往來之外,她從不打探伍德其他方麵的事情,有時伍德都禁不住問她:“你就不怕我在這兒包個二奶?”單雲說:“那是你的事情,我怕又有什麽用?眼不見心不煩,隻要你別讓我知道,別讓她成為大奶就行。”單雲說的雖然是玩笑話,可也是實話,一個人要是想行為出軌,你看就能看住了?所以她告訴自己別疑神疑鬼、自尋煩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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