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門閥之戰嗎?”


    陳道君古怪的笑了笑:“若你熟讀曆史,應該不會問這個問題。”


    “曆史?”


    陳東眉頭微蹙,疑惑不定。


    陳道君背負著雙手,昏暗的房間內,殘存的餘光印照在他的臉上,格外的冷峻。


    “國殤百萬,伏屍千裏。”


    簡單八字,卻沉重若千鈞。


    頓了頓。


    陳道君又說:“曆史長河,三皇定鼎,五帝開疆,代代更迭,哪一次不是血流成河,路有枯骨?但細究之下,皚皚白骨,血流成河之下,你會發現別的存在。”


    陳東怔住了,目光灼灼的盯著陳道君。


    “豪門、世家、門閥、世族門閥,這代表著家族勢力的強弱和繁衍昌盛。”


    陳道君傲然一笑:“關隴李家,嬴氏貴族……這都是曆史長河中恢弘一時的門閥,而薑家……你可知祖上淵源足以追上那位嚐百草的先賢聖人!”


    陳東呼吸一窒。


    莫名的惶恐緊張,油然而生。


    “所謂的門閥之戰,就是類似於改朝換代?天下大亂?”


    陳東嘴唇囁喏,仿佛用盡全力,問出了一句。


    陳道君沒有直接解釋門閥之戰到底是什麽,但寥寥幾句,卻讓陳東心中有了揣測。


    李家、嬴氏、甚至是薑家!


    這些,何曾不是光耀曆史長河,鑄就朝代的家族?


    “大抵是這個意思。”


    陳道君背負著雙手:“朝代更迭,是大勢所趨,門閥才掀開戰局,改朝換代,二者相輔相成,而和平時期,門閥宣戰的話,也足以有能量令天下大亂,朝代更迭。”


    頓了頓,他又說:“所以薑家這樣的世族門閥,恢弘昌盛千年,能夠於天下將亂未亂之際扶大廈之將傾,從來都不是說說而已,畢竟天下大亂的內核……就是門閥之戰!”


    這就是……真實的世界嗎?


    陳東低著頭,心潮澎湃。


    陳道君的三言兩語,仿佛一隻無形大手,再度為他掀開了這個世界的一角神秘麵紗。


    薑家為什麽能夠挽大廈於將傾?


    如果內核如此的話,那簡直太正常不過了!


    一個恢弘昌盛千年的世族門閥,就代表著天下最頂尖的實力,即使是足以震動天下的門閥之戰,在他們眼中,也不過是年輕人掰手腕罷了!


    權、錢、武三種屬性,造就出了不同的豪門、世家和門閥。


    朝代更迭是大勢所趨,也是權力更迭,擁有權這項屬性的門閥改朝換代,但其餘兩項屬性的門閥,殊途同歸,力量終究是能夠動蕩天下的!


    “現在明白了嗎?”


    陳道君的語氣緩和了一些:“李古兩家這樣的門閥,底牌殺手鐧隻會比伊賀流更強,更遑論底蘊深厚,你現在雖然勢力強盛,但真和他們比起來,勝負也最多五五開,且波及的是全天下!去建立你的新陳,當你擁有足夠實力的時候,沒人會阻攔你報仇,且這一戰也必戰不可!”


    靜。


    落可聆針。


    半晌。


    陳東重重地吐出一口氣,擠出一抹微笑:“我明白了,多謝大伯解惑。”


    “行了,收拾你的心情,下去吃飯,未來你還有很遠的路要走!”


    陳道君平靜的說道,轉身朝外走去。


    陳東起身,走進了洗手間,掬起一捧水潑在了臉上,望著鏡子裏的自己。


    一天沉淪,讓他的模樣頹廢了不少,唏噓的胡渣也露了出來。


    鼻腔中充斥著難聞的煙酒味。


    他緩緩地抬起右手,摸著鏡子上的自己,堅定地說:“加油,小影和寶寶,在等你成王!”


    晚飯過後。


    陳東忙碌著整理著各種事務。


    西南定鼎後,還有很多很多的事情需要處理,巨細無遺,他不說全部拍板推進,但也要過目一下,心裏有個數。


    而在趙破虜的房間裏。


    陳道君和無常正駐足在書桌前,看著麵前的畫紙。


    “這是從這小子的抽屜裏翻出來的。”


    無常指了指桌上的畫紙:“沒想到這小子繪畫本事還是一絕呢!”


    若是陳東在場,勢必會認出,這張畫,就是當時趙破虜所畫的那慘烈如修羅地獄的一幕。


    “徐清風教的好。”


    陳道君右手落到了畫紙上:“有《神鬼八陣圖》,也有這副畫,趙破虜這小子就算是長一百張嘴,也得給我交代清楚了!”


    “這畫……”


    無常臉上的淡淡笑容消失不見,她察覺到了陳道君話裏的弦外之音。


    陳道君眉眼森然,冷峻的麵龐上覆蓋了一層寒霜。


    “大概……是二百多天後的世界!”


    轟隆!


    無常如遭雷擊,老臉上驟然浮現驚悚恐懼之色。


    “不,不可能!這,這怎麽可能啊?”


    無常的聲音都在顫抖,這一刻,饒是她的心性也難以保持鎮定:“這畫要是是二百多天後的世界,那豈不是趙破虜那混小子,能夠未卜先知?”


    “徐老狗從來都不會挑什麽廢柴傳承的,未卜先知有什麽驚訝的?”


    陳道君卷起了桌上的畫,平靜的斜睨了無常一眼:“我同樣能未卜先知,你為什麽不驚訝?”


    無常目光閃爍了一下,回過神,搖搖頭。


    “不,不一樣,你的未卜先知是推大勢,是大勢所趨,你屹立在浪頭之上看得目光自然更遠,甚至你會親手推動大勢,而趙破虜這混小子,他從徐清風那學到的本事,眼前這幅畫,可就是憑空臨摹了!”


    “走吧,去東兒那。”


    陳道君丟下一句話,率先朝外邊走去。


    “人真的能做到這種程度?”


    無常喃喃自語,滿眼的不敢置信,當即跟上了陳道君。


    吱呀……


    書房門被推開。


    陳東放下了資料,抬眼看著走進屋裏的陳道君和無常。


    他正要招呼呢,目光落到無常驚恐駭然的麵龐上時,卻不由得一凝。


    又出事了?


    不等他開口呢。


    陳道君就走到桌前,將畫紙攤開:“這次,你和薑麒麟都不能擋我逼問趙破虜了!”


    “這幅畫……”


    陳東詫異地看著畫紙上的煉獄一幕,熟悉感撲麵而來。


    畢竟當初對這幅畫也僅僅是驚鴻一瞥,也沒法留下太多的記憶。


    正在他思索的時候呢。


    陳道君的一句話卻讓陳東當場坐蠟。


    “這是趙破虜那小子臨摹的二百多天後的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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