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萱,我走了……”墨九天的嗓音壓抑,雙目之中還有未褪的黯火在燃燒著,一顆心忽然間重如千斤。(手打)他隱隱有種不好的預感,此一去,他將失去的將會是這一生中最為珍貴的東西……


    回眸朝著遠方的江岸深望了一眼,他縱身躍上了停在周圍的其中一隻船,他沒有再回頭,冷漠的聲音發出命令:“開船!”


    姬萱呆立在船頭,目送著他漸趨漸遠的背影,心裏怪怪的。唇上還留有他的味道,淡淡的清香,像淒淒芳草又像新鮮的水果,沁人心脾!唇瓣上火辣辣的,是他太過用力輾轉的重吻所造成的痕跡。方才的他有些失常,讓她感覺不適,想要推拒他,然而心中記著他的恩情,她不忍心傷害,所以她最終還是放棄了。


    墨九天走了,他始終沒有再回頭看她一眼,他怕無法控製自己的心緒,舍不得離她而去。


    在母親和她之間,他終究還是選擇了生養他的母親。


    同時,他想看清楚,在他和贏徹之間,她到底傾心於誰。他想要的是她的真心,而不是她的感恩之心。


    姬萱呆愣了許久,終於回了神,待她注意到自己的處境,她眼皮微跳。


    墨九天是走了,獨留下她一人一船留在了江中央。


    在現代,她開過快艇、坐過巨型郵輪,唯獨沒有劃過如此原始的木船……聽過一枚銅板難倒一個英雄漢之言,如今她很想一艘木船難倒了一個現代特工!


    彎身拾起了木槳,她學著墨九天方才的動作照葫蘆畫瓢,試圖劃動船隻,將它駛向江岸。


    她劃啊劃,順著搖,逆著搖……最後悲劇地發現船隻一直都在原地打轉,倒是江麵上掀起了一圈圈的漩渦,水暈不斷向外擴散。


    “”她低咒了聲,懊惱自己的無能,竟然連一隻木船都搞不定!


    算了,遊回去吧!


    她劃船的技術是不怎麽樣,不過遊泳卻是她的強項,她總不能一直都待在江中央幹著急吧?


    心中有了決定,她一腳登上船舷,正欲縱身往江水中跳躍,忽而想起自己今日身上所穿的是一條長裙……該死的!她這一跳,豈不是要春光乍現?


    苦惱間,水麵周圍傳來一聲驚呼,她回眸,循聲望去,頓時呆住了。


    江對岸,一抹黑影踏水而來,他張著雙臂,猶如黑鷹展翅,腳尖輕水麵,又似蜻蜓水般怡然。隨著他的臨近,一股龐大的勢壓撲麵而來,船頭輕晃,他已於瞬間立於船頭,與她相對而望。


    層疊的水光漣漪中,沒有任何紋飾的黑袍在風中飄揚,他的麵色如霜,目光深沉,在凝望她的瞬間,千年幽潭般的黑眸掀起了漩渦,仿佛要將她整個人吞噬。


    “你……”姬萱輕眨著眼,有瞬間的恍然,以為是自己的幻覺。他不是應該在宋國嗎?怎麽會突然出現在了這裏?莫非他是飛過來的?


    的確,他是飛過來的,他宛如一隻雄鷹翱翔於九天,驀然間就出現在了她的麵前。


    想過無數次重逢的畫麵,姬萱萬沒有想到他們的重逢竟然是在這樣的情境中,一顆心陡然間跳動得厲害,千言萬語堵在了喉頭,一時不知從何起。


    默默相對著,直至他的視線落在了她的略顯紅腫的唇上,他眼底深邃的漩渦逐漸擴大,化成黑洞一般的可怕存在,冷硬的麵部輪廓也愈加凸顯,爆出了幾根青筋。


    姬萱凝望著他,幾乎迷失在了他黑洞一般的眼眸之中,心底倒抽了一口冷氣。她的手不自覺地順著他的視線撫上了自己的唇瓣,她忽然間明顯了他那可怕的眼神的涵義。


    真該死!剛剛墨九天強吻了她,卻偏偏讓他給撞上了,他不會是正好看到剛才那一幕了吧?要不然他身上散發出來的寒意為何越來越重,她渾身上下都開始汗毛豎直了,不會真這麽巧吧?


    贏徹冷哼了聲,掌上一運力就將木槳握在了手中,不留一個字,冷然轉身。他背對著她,徑自坐定後,開始劃動船身。


    船身忽然間晃動加速,姬萱也跟著腳下微晃,差落下水去。她咬著唇瓣,冷瞪著他巍峨如鬆的背脊,抓著船舷也跟著坐了下來。


    什麽意思嘛?為什麽她忽然有種做了虧心事,被丈夫當場捉奸的感覺?他明明就跟她沒有什麽關係,而且他不是要去當那宋國公主的駙馬爺了嗎?他憑什麽資格在這裏跟她無緣無故地發火生氣?


    不話就很酷嗎?


    還有,她有求他來幫忙劃船嗎?幹嘛擺出一張臭臉對著她?


    生氣,她也很生氣!


    難道他就不解釋一下他為什麽去了宋國,為什麽突然之間和宋國公主定了親?


    兩人就這麽一前一後地靜坐著,彼此保持著沉默,生著悶氣,誰也沒有話。


    周圍的船隻時不時地有人投來注視的目光,船上的兩人,一個冷峻霸氣,王者鋒芒難以掩蓋,一個傾國傾城之容,顛倒眾生,這樣的兩個人哪怕是不言不語,也足以吸納無數驚豔的目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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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轉眼間就到了岸邊,姬萱正想起身下船,誰知船身劇烈一晃,讓她剛站起的身子,重新著歸了位。船頭忽然間調轉了方向,又開始駛離江岸,往江中心劃去。


    他一定是故意的!


    姬萱氣鼓鼓地瞪著他的後腦勺,剛才分明看到了他持木槳用力蹬江岸的動作,像是在泄憤一般。


    幼稚!


    哼,想逼她先開口話是嗎?門兒都沒有,她才不上當!


    雙手環胸,她冷然地撇頭,望向江麵的方向,怡然自得地觀賞著江麵上的風景。他想繼續遊江,那她就奉陪到底,看看到底誰先忍不住開口話。


    一路繼續保持著沉默,很快又回到了江中央。


    這一次,贏徹終於忍不住了,狠狠地摔下手中的木槳,背對著她,沉聲道:“對著他,你就歡聲笑語,對著我,你就無話可?”


    姬萱莫名其妙地眨眨眼,恍然大悟,原來這半天他不言不語,寒意砷人,就是在糾結這個?


    拜托!他自己冷冰冰的,不言不語,還怎麽期望人家對他歡聲笑語?難道讓她用自己的熱臉去貼他的冷屁股嗎?她可沒這麽賤!


    不搭理他!她托著下巴,繼續觀賞別處的風景,誰讓他語氣這麽衝了!


    贏徹猛然回首,盛著怒意的眸子盯視著她,察覺到她的漫不經心,一股股狂怒的風暴自他身周圍席卷而至。


    “你愛上他了是不是?不然為什麽讓他吻你?”探照燈一般的雙目盛著滿腔的怒意,投射在了她的唇瓣上,仿佛隻須再添加一火星就能燃燒起來。


    “我哪有?”姬萱撫上自己的唇瓣,幾乎是脫口而出,她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麽急於否認。她剛想解釋什麽,前邊的人已酷酷地背轉了身去,隻拿一個冷冰冰的背影對著她。


    她恨恨地瞪了他一眼,道:“墨大哥要走了,他不過是跟我告別而已,告別的方式有很多種,吻別就是其中一種啊。在我的家鄉,西方國家的人們見麵和道別時,都是這樣親吻對方的,這是禮節……”這兩者真的相同嗎?她越到最後,自己也越覺得心虛,她幹嘛跟他解釋這麽多?


    “你真當我這麽蠢嗎?連是不是禮節都分不清楚?”他頭也不回地在前邊衝她咆哮了聲,驚得她渾身一振,恨不得隨手撿起什麽東西,朝他丟過去。


    嗓門大就了不起嗎?


    姬萱一咬牙,也大著嗓門,朝他吼了回去:“贏徹!你有什麽資格質問我?你是我什麽人,我為什麽要跟你解釋這麽多?”


    “你是我贏徹的未婚妻!”他再次回首,雙目如獵豹一般牢牢地鎖定她,那鄭重的口吻和霸道的宣言,讓姬萱心底震顫。


    他,她是他的未婚妻——


    短短的幾個字,猶如烙印一般打入了她的心底,在震撼的同時,有一股甜甜的蜜意悄然泛起。她冷色的星眸在瞬間升起了溫度,融化轉柔,泛起的星光和漣漪。


    他,她是他的未婚妻——


    她在心中一遍遍地重複著他的話語,它像是一句魔咒,讓她失了魂,丟了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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