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道自己喜歡上她,是有一天數學課她沒去上。整整一節課我都心神不寧,坐立不安,滿腦子都是她。再後來見到她,我會莫名地緊張,在她麵前越來越不像自己。下了課,我會滿校園轉,隻為多看她一眼。後來,高二了,一個學期過後,我對她說了,我喜歡她。她當即拒絕了。之後,我們還保持著普通朋友的關係。


    我害怕失去她,連朋友都做不成,於是不再提這件事,兩個人還是一起上學放學。但在兩星期前,不知道為什麽,她見到我就像沒看到,上學放學也不再等我。我問她為什麽,她說讓我不要多想。我怎麽能不多想呢?現在,她就像不認識我一樣。


    昨天下課後,我在校門口等她,她出來的時候我叫她,她就像沒聽到,一個人站在校門口等她爸爸。那時已經是晚上九點,我怕不安全,就在馬路對麵陪她等。很久她爸爸也沒來,我走過去把手機給了她,她推託著說不用。我隻好回到馬路對麵繼續陪她等。她朝我看了好多次,但一句話都沒有。後來,她向一個過路的阿姨借了電話。那一刻,我有一種想哭的衝動。打過電話之後,她往車站走,我猜想她爸爸不來了,就和她並排走著,中間隔了兩三米的距離。到了車站,我在她旁邊站著,她背對著我。車來了,我說你回家?她說是。又問我,你怎麽還沒走,幹嗎了?


    那一刻,我真的說不出話來。就這樣,一路上我們保持著兩三米的距離,一直到她回家。看著她進家了,我關掉手機,來到海邊,坐了一夜。夜晚的海很美,但我看來很悲傷。我哭了,不明白為什麽。我又想起了曉蓮,想到她對我的好,和我在她病重時答應陪她看遍世界所有大海的承諾……那巨大的反差,我好難過。為什麽柳芽要這樣對我,這樣突然的轉變,我沒有一點心理準備。我有一種崩潰的感覺。


    柯老師,我該怎麽辦?


    小濤


    ( 2 )讓初戀成為溫暖的記憶


    對這麽年輕的年輕人,我沒有任何理由推延。


    我立刻回了信。


    小濤:你好!


    從信中看,你是個善良的男孩,正被自己的初戀所困擾。


    記得很多年前,北京曾上演過一個話劇《 初戀時我們不懂愛情 》。劇我沒有看過,但劇名記住了。你看到我寫的那篇博客用的就是這個題目。現在,柯老師把這句話送給你。你才上高二,雖然個子會很高,但在成年人眼中,不過是個少年。這個時期萌發了對一個女孩的“愛情”,一點也不奇怪。


    人們通常將這種現象稱之為“初戀”。情竇初開的少年,涉世不深,充滿幻想,不摻雜任何俗念地喜歡上了一個女孩,這樣的感情當然美好,但因為彼此太年輕,因而很少結果。


    我想,那個女孩之所以突然冷淡,恐怕是被你的執著嚇著了。一般來說,特別是女孩,以她現在的年齡,父母不會允許她談戀愛。即使她的父母很開通,也會希望女兒交往的隻是朋友,而非戀人。


    此外,談情說愛總是兩個人的事,彼此有好感,不一定“來電”。你信中說,柳芽一堂課沒去,你就心神不寧,坐立不安。下了課,滿校園找她,隻為了多看一眼。這是你的感覺,女孩不一定有共鳴。就像你提到的那位患白血病的曉蓮,她喜歡你,但你並沒有感覺。你當時的承諾是在特定條件下:曉蓮將不久於人世,為了使她得到安慰。因此,這在你是善舉,即使是“謊言”,也用不著不安。世上其實充斥著這樣的“謊言”,如重病的母親怕兒女牽掛而隱瞞患病的事實,失業的丈夫為怕妻兒擔憂而每日做出上班的樣子。


    再說你和柳芽,當你沒有“追求”她的時候,你們的關係很正常,因為彼此談得來,反而有更多機會在一起。但假如她隻把你當成一般的朋友,哪怕關係非常好,但並不想和你談戀愛,那麽,你的堅持和執著無疑會使她不安。為了不使你誤解,反而會刻意地疏遠。


    所以,用不著多想,更不必“崩潰”。你還年輕,日後會經歷也許是轟轟烈烈的愛情。如果你仍然想和柳芽做朋友,不妨把這份感情轉化成溫和的友誼,仍像過去那樣,在一起談學習談人生,用最大的善意和她相處,同時不要增加她的緊張和壓力。


    人就是在這樣的過程中一步步成長的。隨著你一天天地長大成熟,你會找到真正適合於自己的女孩,那時,曾經的初戀會成為生命中一段永遠無法替代的溫暖記憶。


    祝快樂!


    柯老師


    與小濤的通信使人感慨。


    早戀曾被視為對青少年成長極為不利的現象,但由於它的普遍存在已讓人們不再大驚小怪。在成年人眼中,早戀無非是孩子們少不更事的情感遊戲,但對於當事者的少年們卻是極其認真、極其純淨的情感奉獻。他們往往會把經歷的挫折當成刻骨銘心的痛苦,以為生命從此意義不再。


    從哪個意義說,小濤都是好孩子,善良單純,學業優秀。他也如許多同齡人一樣,遭遇了平生以來的第一次“愛情”,並且失戀了。


    他向我討教是希望獲得幫助。


    其實,情感之事又如何有包治百病的良方?隻能靠當事人在成長中累積的智慧。當然還要靠時間,靠新的生活內容充實進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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