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老闆,你放心,不會耽誤你賺錢的時間,我馬上去打兩針回來拍戲!”


    後經同仁們的說合,張善琨才善罷甘休。


    《紅樓夢》拍攝完畢,周璿病倒了。她躺在床上胡思亂想,老感覺眼前出現一種幻覺。無奈,隻好請當時上海的名醫、西郊虹橋療養院的神經科主任粟宗華醫師來給她診治。


    1944年中秋節過後,周璿沒有拍片,呆在家裏養病。由於粟宗華醫師的診治,加上休息得比較好,身體逐漸復原,隻是人顯得比以前消瘦多了。


    未等周璿病體完全康復,張善琨就派人來催促她盡快履行合同,為“華影”再拍一部歌唱片——《鳳凰於飛》。


    影片描寫了這樣一個故事:一位青年律師的妻子,因矢誌於歌唱藝術而不借與丈夫離異分手,後幾經生活的顛簸,遭遇一段冤獄的曲折,夫妻倆又破鏡重圓和好如初。全片安排了十一支歌曲,使得“金嗓子”在戲中大展歌喉。


    自從周璿拍了《馬路天使》轟動影壇歌場之後,老闆們要求她“無片不歌”。而她自己,也確實希望能有機會在一些影片中很好地施展一下唱歌才能。這次,她經不起張善琨一次次緊逼,又礙於導演阿方哥(方沛霖)親自登門的情麵,便抱病走進攝影棚。


    這一來,周璿又要堅持每天拍夜戲,甚而通宵達旦,完全打亂了正常的生活規律,對一個神經衰弱的患者來說,等於是雪上加霜。


    果然,《鳳凰於飛》拍攝過半,周璿再次病倒了。同仁好友為之擔心,勸她趁機會去杭州,索性把病養好再拍片。


    老闆們怕耽誤拍片,影響賺錢生意。張善琨親自登門代表公司進行“慰問”,並對上次“葬花”時發生的不愉快的事情,表示歉意,說:


    “那完全是一次誤會,現在才真正了解到周小姐身體介不好,實在是關心不夠啊!”


    接著,頗有點排難解紛手腕的張二夫人,笑眯眯地插進來,幫著丈夫說好話,並送上一支地道的吉林野山參。


    一時間,周璿反而被張氏夫婦弄得很不好意思,對自己的病倒竟然覺得有些內疚似的。她當即表示,去杭州療養的事還沒有定下來,去的話也要等《鳳凰於飛》拍完,過了元旦再作計議。


    1945年的春節在陰冷的氣氛中度過。國際形勢有了很大的變化,敵偽統治者們已經預感到自己的末日即將來臨。張善琨生性狡獪,一向善觀氣候,會軋苗頭。他見大勢已去,便悄悄地“攜眷出走”。


    《鳳凰於飛》映出之後,周璿與偽“華影”完全脫鉤,再也沒有涉足影壇。近半年時間,她蹲在家裏養病,很少外出活動。當然,杭州之行的計劃,也因時局發生變化而取消了。


    1945年8月15日,經過八年艱苦卓絕的英勇奮鬥,中國人民取得了抗日戰爭的偉大勝利。上海的市民奔走相告,街頭巷尾燃放鞭炮慶祝。


    然而,爆竹的硝煙還未散盡。國民黨反動派篡奪抗戰勝利果實的反動措施便接踵而來。那些打著“接收”旗號的“大員”、“要員”們,把手伸向各個領域大肆攫取,中飽私囊。


    同樣,在電影界,他們也進行了所謂“接收”,並且在此基礎上,建立起對電影事業的壟斷和獨占。


    因此,上海影壇死氣沉沉,許多“影人”陷入了一籌莫展的境地。為謀生計,他們不得不從事其他職業。這真是虎去狼來,委時間上海灘又被國民黨反動派弄得天昏地暗。


    在這段時間裏,周璿賦閑在家,每日以彈琴唱歌消磨時光。除此之外,她則象一些小報報導的那樣:“常戴墨晶眼鏡,出外遛馬路,逛公園。”


    近年來,周璿團長時間在水銀燈下拍戲,逐漸染上了眼疾,怕強光刺激,外出隻好戴上一副當時還頗為時髦的遮陽眼鏡。


    1946年春天,香港大中華電影公司的老闆蔣伯英,通過“影圈”內的朋友關係,幾次敦請周璿赴香港拍片。由於蔣老闆許以優厚的拍片待遇,周璿於是毅然成行了。


    周璿飛抵香港,即被蔣伯英接去九龍,並將她安置在自己的寓所裏暫住。九龍是香港電影業的集中地,一些有點實力的大廠和毫無名氣的“皮包公司”,也都擁擠在這塊彈丸之地上。故而,那裏號稱“東方好萊塢”。


    此時,九龍影業出現“復甦”。九龍影界好不熱鬧,一些製片商為了大撈其錢,故態復萌,不惜大搞香艷色情、武俠打鬥的影片,牛鬼蛇神借銀幕還魂復活。


    周璿進入九龍,與“大中華”簽訂了兩部影片的合同:一部是《長相思》,她與舒適主演;一部是《各有千秋》,她與龔秋霞等主演。


    如果說,《長相思》多少因襲了過去才子佳人戲的舊套,《各有幹秋》則是一反“金嗓子”以前每片必歌的路子。周璿和龔秋霞都是影壇著名歌星,而《各有千秋》卻沒有讓她們唱。


    這一“反”,不僅觀眾覺得別具風味,就是“金嗓子”本人也感到頗為新鮮。香港的影評界曾有人寫下這樣的讚譽之詞:


    “舊日歌星清風獨樹,有歌無歌各有千秋。”


    當《長相思》和《各有千秋》在香港放映時,頗受觀眾歡迎。“大中華”將拷貝銷售南洋各地,上座率陡然增高。蔣伯英等股東們為此大賺了一筆。於是,他們一再挽留周璿,急著要和她簽訂下一部戲的合同。


    周璿呢,這時她在香港卻有點呆不住了,原因之一是她與石揮正處在戀愛之中,石揮希望她能早些返回上海。


    石揮,這是一位多才多藝的“兩棲”演員。他常年活躍在上海的話劇舞台上,創造了許多令人難忘的藝術形象,被觀眾譽為“話劇皇帝”。


    “孤島”時期,石揮參加了費穆和黃佐臨主辦的上海劇藝社,多在卡爾登戲院和蘭心劇場演出話劇。上海淪陷後,“上藝”同仁反對為日寇演出漢奸戲,宣布解散。


    後來不久,又在黃佐臨的努力下,組織起苦幹劇團。石揮加入“苦幹”,繼續其舞台生涯。同時,他也曾多次走上銀幕,搏得了許多“影迷”的青睞。


    原先,周璿和石揮隻是互有所聞,雖然各自在舞台和銀幕上見過麵,但並不熟。也是機緣湊巧,抗戰末期,霞飛路重慶路口一家綢布莊舉行慶典,分別請了他們兩位大明星會剪彩。


    於是,他們通過這次剪彩儀式認識了。從此兩人有了交往,時日稍久,一些熟悉的朋友熱情撮合,提議他們配對成雙。當時,這一對明星戀人出入公共場所的一些私人活動,也都成為


    上海小報記者獵取的新聞。


    這次,周璿匆匆收拾行裝,從九龍回到了上海,她發現上海影壇也有了某種變化。雖然電影市場上也有外國公司傾銷的舊片,還有一些與九龍相似的低級黃色的胡調片,但“聯華”和“崑崙”等公司,也拍出令人矚目的影片。如《八千裏路雲和月》、《一江春水向東流》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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