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招非常見效,這在一定程度上激發、迎合了周璿的虛榮心,使她感到飄然陶醉。她與l老闆的接觸比以前多了起來,逐漸成了昇平街l家的一名常客。


    l老闆並沒有因此而放鬆了對周璿的控製,他的另一招也開始實施了。這一招更陰險、狠毒、防不勝防。


    一天,周璿正在攝影棚裏拍《梅妃》。她與飾演唐明皇的男主角配合默契,進入角色也快,整場戲演得卿卿我我,纏綿悱惻。一組鏡頭拍完,導演張石川感到非常滿意。


    周璿來到導演身邊,問道:


    “張先生,這場戲還有什麽不足的地方嗎?”


    張石川說:


    “璿子,你演得好極了,既演出了妃子爭寵的‘醋意’、‘妒意’,又演出了妃子失寵的痛苦……”


    這時,坐在一旁的l老闆接過張石川的話頭說:


    “女人家一往情深,男人家喜新厭舊,結果倒黴的還是女人


    上海灘風月女明星家!璿子,你講講看,你們女人家為啥要對男人家癡情?”


    璿子莞爾一笑,並未作答。


    張石川卻調侃道:


    “這個問題,尊夫人最清楚了!”


    l老闆解嘲地說:


    “我可是個老實丈夫啊!”


    拍戲散場後,l老闆照舊邀璿子坐上自己的汽車,請“金嗓子”到新雅飯店吃館子。


    周璿與l老闆肩並肩地走進了這家著名的廣東大菜館。他們上樓找了雅座,各人點了幾樣自己最愛吃的名菜,要了一些飲料。他們一邊吃一邊談了起來。


    l老闆逐漸把話題引到璿子丈夫的身上,他說道:


    “璿子,不知你聽說沒有,最近外界在傳嚴華有‘外遇’的新聞。”


    “不會吧,那些隻是傳聞而已,嚴華不會幹出對不住我的事。”周璿並不相信傳言。


    “璿子,我可是對你關心才跟你說的呀。俗話說得好呀:寧可信其有,不可信其無。何況,××女歌星你是認識的,她整天要嚴華教她唱歌並給她錄相,時間一長恐怕要生事。嚴華和那個女歌星形影不離,早已引起眾人的議論了,你還蒙在鼓裏呢!”


    聽到l老闆的這些話,璿子的神色突變。l老闆覺得目的已達到,便又自言自語道:


    “其實,你說得也對,這些畢竟都是傳聞,你也不必太相信那些閑言碎語。何況這類事情也是很容易被人誇大其詞的。”


    說也奇怪,這種傳說,你越是勸聽的一方不要去相信,那聽的一方就越是覺得有幾分可信之處。此時,周璿對滿桌的佳肴已是熟視無睹,沒有一點胃口,隻是怔怔地發愣,嘴唇也有些哆嗦。


    當夜,周璿回到家裏悶悶不樂,和嚴華招呼也不打一聲就鑽進被窩。


    周璿躺在床上輾轉反側,一樁樁往事無不勾起她的回憶。她想得很多,把嚴華婚後的表現精心地梳理了一遍。盡管她並沒有找出丈夫有“外遇”的跡像,但l老闆一番有鼻子有眼的話,卻始終像陰影一樣,時刻籠罩在她的心頭。


    這對年輕的夫妻,感情一直是不錯的,他們的結合,曾引起過不少影劇界同行的羨慕,婚後兩年,他們夫婦之間雖也有過一些口角,但彼此並未心存芥蒂。


    但此後,周璿在l老闆的“關懷”下,在不知不覺中,覺得原先心目中的丈夫,慢慢開始“變形”。她目己也漸漸地改變著形象。


    嚴華哪裏知道,周璿此時已有報復之心:嗯,你做丈夫的能有“外遇”,我為什麽不能有“外遇”,更何況我是影界鼎鼎有名的“金嗓子”呢。


    於是有一位年輕人,就這樣突然地闖進了周璿原先平靜的家庭。那個年輕人,我們權且稱他為何先生吧。


    何先生原先是個業餘的話劇愛好者,常尋找機會客串演出以過“戲癮”。後來,他登上專業舞台.當了一名話劇演員。他因慕“金嗓子”之名而認識了周璿,後來成為嚴、周家的客人。


    此人生性詼諧機靈,很有鑒貌辨色的本領。當璿子愁眉不展時,他能想出種種辦法,逗得她哈哈發笑,就連丈夫嚴華和其養母對他也抱有相當的好感。


    但以後發生的事情,使嚴華再也忍耐不住了。


    1941年初,“金嗓子”在影壇的地位更加顯赫了。l老闆為了搏取璿子的歡心,他特地用“國華”的名義聲明;下麵一部新片《夜深沉》,由周璿自己挑選滿意的男主角作搭擋。此招非常見效,頓使“過房囡”對“過房爺”懷有一種不曾有的親切感。


    這次,周璿挑選男主角爆了個“大冷門”。她沒有邀請以往與自己搭擋過的影壇著名“小生”來“加強陣營”,再度合作,卻起用了一個名不見經傳的何先生作男主角。


    從此,璿子與何先生日漸密切,上班一同跨進攝影棚的大門;下班,雙雙背影又一同消失在街頭巷尾。


    一次,剛拍完夜戲,周璿叫了輛小車,請何先生一起到霞飛路一家法國人開的咖啡館吃夜點心。倆人找了個“火車座”,麵對麵地喝著熱騰騰的咖啡,喁喁私語,笑聲不斷。時近午夜,倆人肩並肩走出咖啡館,並未立即回家,而是手挽手地在街頭倘佯。


    這裏是法租界,歐美式的“夜生活”依舊,縱目街頭,到處裝點著五光十色、怪裏怪氣的霓虹燈,讓人感到眼花繚亂。各式各樣的店鋪“洋風”四溢,大有“東方巴黎”一角的景象。此時,周璿與何先生無心欣賞霞飛路的“昇平世界”,全身心地投入到兩人的低語柔情中。


    午夜鍾聲敲響時,嚴華並未睡下,他在想;剛才打電話去攝影棚,工友說周璿和何先生是一起離開的,現在他們到哪裏去了呢?


    近來,嚴華倒是聽說過璿子與何先生交往“過線”的議論。還有人告訴他,何先生在辣斐大戲院演出話劇時,周璿幾乎是每場必到,而且常在幕間跑到後台與何先生交頭接耳,又說又笑……


    想到這裏,嚴華不但疑心重重,更感到憤憤不平,為什麽自己正正派派,反被人加上有“外遇”的罪名?這是多麽厲害的’倒打一耙”啊!


    嚴華正想著心事,忽然聽到大門的響聲,他匆匆走出臥室張望。藉助昏暗的路燈,他看見璿子與何先生手拉手地走進來。作為一個男子漢,沒有比見到此情此景更冒火的事了。


    嚴華臉色十分難看,衝著何先生說:


    “請你以後不要再送了!”


    周璿咚咚地進入臥室,大發脾氣,指責道:


    “姓嚴的,你也太不通人情了,你不講禮貌,訓斥好心好意送你夫人回家的朋友。你要向人家道歉,明天就去!”


    周璿的這番話如同汽油桶遇著了火,嚴華爆炸了,指著周璿怒吼道:


    “你放屁!”


    從此,這個和美家庭開始出現縫隙,而且裂縫越來越大。


    卻說嚴華和周璿發生正麵衝突之後,周璿和何先生的關係反而更加密切了。他們我行我素,對周圍的社會輿論置若罔聞,有時甚至在公開場合摟摟抱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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