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裏以外把個卡,日日守卡夜夜巡。


    (接著對列陣打仗提出要求)


    第二打仗要細想,出隊要分三大支。


    中間一支且紮住,左右兩支先出去。


    另把一支打接應,再要一支埋伏定。


    隊伍排在山坡上,營官四處好ν。


    看他哪邊是來路,看他哪邊是去向。


    看他哪路有伏兵,看他哪路有強將。


    哪處來的真賊頭,哪邊做的假模樣。


    件件看清件件說,說得人人都膽壯。


    他吶喊來我不喊,他放槍來我不放。


    他若撲來我不動,待他疲了再接仗。


    起手要陰後要陽,出隊要弱收隊強。


    初交手時如老鼠,越打越強如老虎。


    打散賊匪四山逃,追賊專從兩邊抄。


    逢屋逢山插埋伏,隊伍切莫亂分毫。


    (而後對行軍提出要求)


    第三行路要分班,各營隊伍莫亂參。


    四六伍隊走前後,鍋帳擔子走中間。


    不許爭先太擁擠,不許落後太孤單。


    選個探馬向前探,要選明白真好漢。


    每日先走二十裏,一步一步仔細看。


    遇著樹林探村莊,遇著河水探橋樑。


    遇著岔路探埋伏,左邊右邊都要防。


    遇著賊匪來迎敵,飛馬回報不要忙。


    看定地勢並虛實,遲報一刻也無妨。


    前有探馬走前站,後有將官押尾幫。


    過了尾幫落後邊,插他耳箭打一千。


    (接下來在法紀方麵提出要求)


    第四規矩要肅靜,有禮有法有號令。


    哨官管兵莫太寬,營官也要嚴哨官。


    出營歸營要告假,朔日望日要請安。


    若有公事穿衣服,大家出來站個班。


    營門擺設杖和枷,閑人進來便鎖拿。


    不許吸菸並賭博,不許高聲大喧譁。


    奸淫擄掠定要斬,巡更傳令都要查。


    起更各哨就安排,傳齊夫勇點名來。


    營官三夜點一次,哨官每夜點一回。


    任憑客到文書到,營門一閉總不開。


    衣服打扮要料峭,莫穿紅綠惹人笑。


    哨官不許穿長衣,兵勇不許穿軟料。


    腳上草鞋緊緊穿,身上腰帶緊緊纏。


    頭上包巾緊緊紮,英雄樣子都齊全。


    ……


    曾國藩創作的《愛民歌》以及《水師得勝歌》、《陸軍得勝歌》,對教育約束士兵起到重要作用,成為後世帶兵者仿寫的範本。後世帶兵者創作並在官兵中普遍教唱的類似歌曲,是曾國藩《愛民歌》以及《水師得勝歌》、《陸軍得勝歌》的翻版,或是這一版本的2.0、3.0。


    曾國藩踏在前人的肩膀上,借鑑明朝著名抗倭將領戚繼光的練兵之法編練湘軍。他精通歷史,知道戚繼光在編練軍隊方麵很有一套。當年還在朝中做二品大員時,他就應求言詔,上疏鹹豐帝:“明臣戚繼光練金華兵三千人,遂以蕩平倭寇。臣書生愚見,以為今日論兵,正宜此法。”當時推崇戚繼光練兵之法還是紙上談兵,替皇帝出主意,現在卻要指導實踐,真刀實槍地用到自己的事業中了。他把戚繼光所著《練兵紀實》和《紀效新書》找來,深入鑽研,可以拿來的拿來,可以借鑑的借鑑,採補精髓,推陳出新,形成湘軍訓練之法。


    按照曾國藩的設計打造,湘軍成為不同於當時任何八旗、綠營的一支軍隊。


    可以說,曾國藩在現有體製之外創建了一支軍隊。這支誕生於體製之外的軍隊,被八旗綠營、地方官僚甚至清廷都視為另類。這支軍隊從它孕育的那天起,就像私生子一樣不被正統所接納。它從誕生起,註定要麵對兩個敵人,麵臨兩線作戰,既要與太平軍浴血搏殺,又要與舊體製不斷苦戰。


    扶傾定危(10)


    高冕


    舊勢力容不下另類軍隊。為此,曾國藩差點在未與太平軍交戰之前喪命。當時長沙有兩支軍隊,一支是湖南提督鮑起豹所轄的綠營兵,一支是曾國藩編練的練勇湘軍。由於鮑起豹非常無能,他所轄綠營兵由曾國藩屬下湘軍教練塔齊布統一訓練。曾國藩對部隊訓練十分嚴格,不管颳風下雨,不管酷暑嚴寒,都要組織操練。從鹹豐三年(1853年)初夏起,曾國藩命湘勇與綠營兵一起操練,還時常舉行會操。綠營兵過慣了閑適散漫的生活,覺得自己作為正規軍,月餉反不如勇丁,還要與這幫來自鄉村的農夫在烈日下共同操練,簡直是奇恥大辱。他們對曾國藩大為不滿,找到長沙協副將德清訴苦告狀。德清受到這幫人推戴,挑頭反對曾國藩,處處與他為難作對。湖南地方官員,對曾國藩在編練軍隊中的侵權越權行為,早就心生不滿,此時不僅不出麵調解,反而添油加醋從中挑撥,站在一旁等看好戲。綠營兵因此有恃無恐,鬧得更凶。德清不除,正常操練就沒法搞下去。曾國藩輕易不彈劾人,這回下了決心,於鹹豐三年六月十二日上疏皇帝,彈劾德清不到場督促練兵,時常在署偷閑,把心思花在勒索百姓上,並一針見血地指出,士兵不經訓練、技藝生疏,是清軍潰敗的根源。曾國藩覺得將德清革職還不夠,同日又上折片,彈劾德清在長沙城遭太平軍圍攻時,“自行摘去頂戴,藏匿民房;所帶兵丁脫去號褂,拋棄滿街,至今傳為笑柄”等醜行。同時,上奏摺密保部屬塔齊布等人。六月二十九日,鹹豐帝頒上諭,令將德清革職。同時,賞給塔齊布副將銜。德清等綠營兵對曾國藩更是恨之入骨。勇丁對見了敵人就腳底抹油的綠營兵很瞧不起,見他們平日裏驕橫跋扈,一肚子的氣。於是,綠營兵與湘軍士兵形同水火,常常發生武裝衝突。一次,一群綠營兵與塔齊布所轄湘軍士兵打群架,綠營兵鳴號列隊,欲大肆報復湘軍。曾國藩為抑製綠營兵打仗膽小如鼠、私鬥氣壯如牛的風氣,鄭重發公文給提督鮑起豹,明確要求逮捕肇事士兵。鮑起豹本來就憋了一肚子火,正好藉機發泄。他故意將肇事士兵五花大綁捆起來,張張揚揚地將他們押解曾公館,同時派人散布曾國藩要嚴懲這幾個綠營兵的消息。綠營兵一傳二、二傳三,越聚越多,群情激憤,先去找塔齊布泄憤,將其居室砸得稀爛,塔齊布急中生智藏入草中才保住一命。隨後,這群瘋狂的綠營兵沖向曾國藩團練大臣公館,揮舞刀槍,找曾國藩算帳。他們見了曾國藩就咆哮著要殺死他,要不是衛兵眼明手快,擋住刺來的亂槍,主帥曾國藩就可能立斃亂槍之下。曾國藩沒料到這群綠營兵會如此喪心病狂,又氣又惱,慌忙向巡撫駱秉章求救。曾公館設在巡撫衙門射圃內,與巡撫衙門一牆之隔,綠營兵衝擊團練大臣公館之事早有人稟告駱秉章,但他故意裝聾作啞,對曾國藩的求救視若罔聞,冷眼旁觀自以為是的曾國藩在熱鍋上煎熬。直到曾國藩跑去敲門,他才驚驚咋咋地跑出來解圍。可他不但不懲治肇事綠營兵,反給他們鬆綁,向其賠不是,對受辱的曾國藩卻不說一句寬慰的話。營兵圍攻大臣公館,要是發生在紀律嚴明的雍正、幹隆朝,肇事者必人頭不保。但這一事件發生後,駱秉章對鬧事作亂的綠營兵和幕後主謀鮑起豹一概不予追究,蓄意包庇,不了了之。曾國藩臉麵丟盡,威風掃地。還未出師就差點死於官軍之手,這令曾國藩深感悲哀,很受刺激。“出師未捷身先死”,對一個滿懷豪情壯誌的男子漢來說,還有比這更可悲的嗎!多年之後,在湘軍威名遠播之時,曾國藩對這一事件仍記憶猶新、大發感慨:“起兵亦有激而成。初得旨為團練大臣,借居撫署,欲誅梗令數卒,全軍鼓譟入署,幾為所殺。因是發憤募勇萬人,浸以成軍。其時亦好勝而已,不意遂至今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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