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福,你小子……”


    “接著來,接著來。”眾人催促道。


    許福眼睛在思思幾位在座的姑娘上逡巡了一圈兒,尋找著靈感。


    而思思幾人見這老實人望來,紛紛輕啐了一口。


    這一啐,讓許福立馬來了靈感,開口道:


    “女兒喜,始學吳兒弄潮水。”


    這一句引得眾人再度歡呼了起來。


    但蘇清歡眼尖,看到座中一人皺著眉,一言不發,與歡呼的眾人格格不入。


    “這位兄弟何故悶悶不樂。”蘇清歡問了一句。


    “嗬嗬,哥哥有所不知,這位是禮部的采風使郝清,專門負責收集各地的民間詩歌,審核選用。”


    原來是負責審核的。


    “還是沒明白郝兄為何悶悶不樂。”


    郝清看了一眼蘇清歡,皺著眉說道:“這酒令太過色情低俗,有傷風化。”


    這話把蘇清歡整笑了,現場這些人都是些紈絝子弟,整日呆在青樓裏,你指望從他們嘴裏能說出些什麽來?


    他們滿口的清詞麗句才是咄咄怪事。也難為他明明聽不得這些,還要和這些人廝混在一起。


    “郝兄受累了。”


    蘇清歡自己對這些倒無所謂,像最早的《詩經》裏不也有“有女懷春,吉士誘之”這樣偷情的詩篇。


    “舒而脫脫兮,無感我帨兮,無使尨也吠!”


    你要慢慢地來,不要去動我的裙子,不要驚動我家的狗。


    《孟子》不也有“食色,性也”這樣的句子。


    警幻仙子評價賈寶玉不也是“吾所愛汝者,乃天下古今第一淫人也!”


    有些東西本來就是生活的一部分,他已經二十來歲年紀,還不至於聽幾句這種話就麵紅耳赤。


    雖然許福這些話是有些猥瑣,但他在大學宿舍時聽過比這猥瑣的話多了去了。


    而許福的一句話把蘇清歡的思緒拉了回來:


    “女兒樂,時有蜂蝶采花萼。”


    笑的滿臉猥瑣的胡喜讚了一句:“許福你小子是真行啊!”


    林動踞坐在那裏也說道:“別看許福長的老實,他奶奶的真是一肚子的花花腸子。”


    得了林動的誇讚,許福撓了撓頭,憨厚的一笑。


    接下來的幾人磕磕絆絆說了幾句,但終究沒法將四句全說上來,幹脆自罰一杯完事。


    “司馬兄,可該你了。”


    這麽快!蘇清歡本想圖省事,直接照搬賈寶玉的四句就是。


    但一想到胡喜尚且能“出口成章”,他怎麽也得比胡喜強吧。


    “諸位美玉在前,那在下也獻醜了。”


    他接著說道:


    “女兒悲,情來一倍苦相思。


    女兒愁,一歲春能幾處遊。


    女兒喜,掛帆又過桃花水。


    女兒樂,歸船且傍花陰泊。”


    “嘖嘖嘖,好你個司馬,還說自己不會詩詞。”林動佯怒道。


    哎呀,糟了,又忘記自己的人設了,不過還好這幾句詩單獨拎出來,也並未多麽震撼。


    “這詩令是在下提出來的,自然要有所準備不是,不然哪敢在兄弟們麵前貿然提出。”蘇清歡解釋道。


    對於蘇清歡的解釋,眾人也不疑有他。


    “許福兄弟剛給兄弟們開了個好頭,哥哥到你這,你怎麽又嚴肅起來了?”胡喜責怨道。


    其他人也紛紛稱是。


    “對呀,司馬兄,重來一個,重來一個。”


    “小白哥哥,不要聽他們的。你說的才是咱們女兒家的心思,他們說的那些都是他們自己的意淫。”思思說道。


    “昨晚可沒見你這麽三貞六烈的,現在我可還記得你向哥哥乞性乞命的樣子。”


    “哎呀,動少,你討厭死了。”思思羞紅著臉低下頭去。


    “思思姑娘,那可要聽司馬兄重來一個。”


    “那小白哥哥,你重新作一個吧,別太嚴肅了。”


    蘇清歡也分不清那個才是思思的真實想法了。


    “在下不及諸位兄弟高才,也沒許兄那麽多花花腸子。但也不好掃諸位兄弟的興,這樣,在下再說一句吧,諸位要覺得可以,就算在下過關。”


    “洗耳恭聽!”


    “想此時,秋夜耿耿,芙蓉還未全凋,女子秉燭夜遊,見此情景,不覺心喜。在下的這一句便是……”


    蘇清歡頓了頓:


    “女兒喜,此時露濕芙蓉裏。”


    蘇清歡寫完這一句,情不自禁地瞥了一眼郝清,也不知道這句話有沒有觸動這位采風使兄弟的神經。


    而胡喜等人自然想的更深一層,哈哈大笑:“哥哥這話真是妙極。”


    “太含蓄了。”


    “對啊,含而不露。”


    “這麽一看,許福兄弟還是太直白了。”


    “弟弟我怎麽感覺這句詩好美,有點色而不淫的感覺。”


    而思思望向蘇清歡的眼神複雜無比,既嬌羞且熱烈。


    “既然諸位兄弟都覺得不錯,那就算司馬你過關。”林動說道。


    等行過一輪酒令過後,開始第二輪,眾人興致盎然,唯獨苦了那位采風使兄弟,一直皺著眉,神經時刻緊繃著。


    而第二輪,許福又是妙語迭出,蘇清歡深感自己的明智,讓飛煙早早離席。


    第二輪蘇清歡行的酒令則是:


    “女兒悲,強開笑口展愁眉。


    女兒愁,未合白頭今白頭。


    女兒喜,春夢黏人還難起。


    女兒樂,口脂易印吳綾薄。”


    這一輪眾人沒再嚷嚷著讓蘇清歡重作,而是一副“我懂的”的猥瑣表情,也不知道是又把哪句話想差了。


    其實蘇清歡今日行的兩輪酒令中,那八句詩以及“此時露濕芙蓉裏”這一句,都是前人所作的詩句。


    想偏了那也是人們自己想象力豐富,人的想象是不可拘束的東西,這總不能怪在蘇清歡說的話低俗吧。


    而幾輪酒令下來,在座的人都視蘇清歡為知己,一定要蘇清歡以後時常與他們來往廝混。


    見時機已經成熟,蘇清歡自然開口道:“哈哈,咱們也應該效仿那大乾四子來一個''酒色四子''。動少你就好比那李鳳,喜哥你就好比那蕭白石,許福你就好比那沈萬裏,在下就好比那陸麟。”


    見蘇清歡說完這話,林動和采風使郝清神色古怪地看向蘇清歡。


    “司馬,你還是不要比那陸麟的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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