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1章
我演炮灰小白臉的那些年 作者:風雪添酒 投票推薦 加入書簽 留言反饋
沈玄默沒有動,顧白衣也隻好站在原地不動。幸好這地方僻靜,壓根沒什麽人來往。沈玄默刨根究底:“你想知道什麽?”顧白衣說:“我隻是有點好奇。”沈玄默問:“我嗎?”顧白衣看了他片刻,點點頭,承認:“是。”沈玄默沒有問他為什麽好奇,而是問:“為什麽不直接來問我?”顧白衣反問:“如果直接問你的話,你會回答我嗎?”“……”沈玄默咽下險些脫口而出的那句不會,垂眸半晌,慢慢說了一句,“會。”“隻要你問我,我就告訴你。”第48章 坦誠◎過往◎顧白衣和沈玄默並肩走出了圖書館。圖書館裏不是適合聊私事的地方, 但出來之後他們也沒有誰率先開口,而是漫步在陽光之下。難得的冬日暖陽,照在臉上, 暈出一點微醺的暖意。圖書館前麵一道連廊穿過去, 馬路對麵就是一個帶著噴泉和湖景的廣場,正值寒假,很多孩子吵吵鬧鬧地來回奔跑。年輕的父母或者年邁的老人坐在長椅上花台邊,偶爾叫一聲孩子的名字, 警告他們不要爬進噴泉裏。這地方沒有集市,但有很多小攤販, 白天沒有亮閃閃的玩具, 但有幾輛棉花糖車。沈玄默想起幾個月,顧白衣站在集市門口等他, 臉上有好奇和渴望,但最後還是因為“工作”而走向了他。記性太好有利有弊,時隔許久的畫麵常人早就遺忘到腦後,在他的腦海裏卻依然清晰得宛如昨日。沈玄默停在攤位前,買了兩根棉花糖,一根嫩粉,一根嫩藍, 遞到顧白衣的麵前讓他挑。顧白衣愣了一下,伸手接了更近的那根嫩粉色的。他其實是想直接問的,但又怕戳中沈玄默的傷口, 躊躇之間就不知道該如何開口。回去再問也許更加合適。畢竟外麵人來人往的, 不適合談心。顧白衣找到了借口, 低頭去舔了兩口棉花糖。甜滋滋的。沈玄默跟在身邊, 擋住旁邊撞過來的小孩, 指了一下身側:“這個廣場每年元宵都會有燈會活動,去年這個地方,掛的是一個綠色的兔子,老板放錯了彩燈,眼珠子裏麵的紅顏料被水打濕了往下淌,把一個小孩子嚇哭了。”顧白衣微微愣了一下。他們路過一個賣卡通氣球的老人,走到他聽不見的地方時,沈玄默又繼續說:“他前年的這個時候也在這裏,不過那時候是批發了蜻蜓玩具還有水槍,去年春天的時候我路過這裏,看到他在賣花環,但生意不太好。”沈玄默記得很多事情。小到一塊磚縫裂紋延長了幾寸,大到廣場前的招牌換了哪些部分,又是在什麽時候換下的。他並不會時時把這些無關緊要的東西記在腦子裏,但總是很輕易地能想起來那些無用的細節。顧白衣安靜地聽著,中途大概說過一兩句“真厲害”,除此以外就沒有再表露別的什麽情緒。然後他慢慢地舔完了手上那根棉花糖。沈玄默又把自己手上的那根沒動過的遞過去。他不太喜歡吃這種黏糊糊的東西,但看得出來顧白衣挺喜歡的,未必是喜歡甜食,隻是覺得這種食物很有趣。顧白衣接過來的時候,旁邊小路裏又有一個小孩子猛地衝出來。沈玄默拉了他一把,伸著手,將他半護在懷裏。跟在後麵的年輕母親氣惱地喊著兒子的名字,一副決心要好好教訓他的架勢。顧白衣的視線追著他們跑到這條路的拐角。沈玄默在旁邊冷不丁地叫了一聲:“寧寧。”那聲音就在顧白衣耳畔炸開。聽得他難以自製地一抖,險些沒有聽清楚那句話是在說什麽。他下意識地“嗯”了一聲,然後動作一僵,驚詫地去看沈玄默:“你……”他有些語塞,不知道是不是單純的巧合。“第三次”沈玄默說,“不對,是第四次了。”顧白衣低頭繼續舔棉花糖,含糊地問了一句:“什麽?”其實心底掙紮得很,不知道該不該聽答案。沈玄默說:“每次聽到有人喊‘寧寧’的時候,你都會回頭。”應該也沒有每次。而且恰好叫“寧寧”還能被他們迎麵撞上順道喊人的,更是屈指可數。顧白衣自己都不記得剛剛路過的人叫的到底是什麽了。有些反應完全就是刻在骨子裏的本能,跟記憶都沾不上邊。但沈玄默記得,次數都記得清清楚楚。沈玄默問:“是你的小名嗎?”顧白衣已經意識到他的記憶力變態到什麽程度,因此遲疑了那麽片刻,最終沒有選擇撒謊,隻是略有些含糊地說:“算是吧。”那也曾是他的名字,隻不過這麽叫的人不多而已。滿打滿算也就隻有另一個世界的大哥。師父偶爾也會叫兩聲。其他親朋好友更喜歡叫他“小白”。沈玄默那麽叫他,他並不覺得反感,隻是不太習慣。好在沈玄默並未糾結於名字的問題。沈玄默問顧白衣:“你覺得嚇人嗎?”顧白衣反問:“為什麽會覺得嚇人?”他隻覺得沈玄默很厲害。不過他也能理解在這種過人的記憶力麵前,大概很多人會覺得很有壓力。尤其是相熟的人。這意味著沈玄默會記住對方的每一句話、每一個動作,並且隨時都有可能在未來翻一翻舊賬。最好不要在他麵前撒謊。但如果心裏沒鬼,那就是一些無傷大雅的小玩笑,沈玄默不像是會計較那些的人。相反,沈玄默平時表現得相當平和且寬容。若非此刻他主動向顧白衣提及,並且刻意地去“展示”這種能力,平時也鮮少有人因此對他心懷芥蒂與恐懼。沈玄默在這方麵掩藏得很好。他大概也並不希望別人因此而畏懼他。“剛剛注意到這件事的時候,我爸媽也和你的反應一樣。”沈玄默輕笑了一聲,“哦不對,他們甚至可以說是欣喜若狂,覺得我就是天生要在學術史上留名的天才,說不定還會推動人類文明再往前跨上一步。”遊教授希望兒子通讀曆史,沈女士則搜羅了一堆理科教材。好在他們僅僅是懷抱了一些期望,卻並未打算剝奪兒子的童年,連帶著兒子身上那點天才的小秘密也一並瞞得死死的。最多在其他親戚朋友過來做客的時候,拿著成績單出來宣揚一番,兒子多麽多麽聰明。但也僅僅隻是“聰明”。他們從不對外說自己的兒子是個“天才”。那個時候,他們還期望著等到兒子長大以後投身科研界,然後裝作雲淡風輕的樣子,說一聲,啊呀我們也沒想到他竟然這麽聰明,也沒有特意去培養什麽,我們隻希望他開心快樂就好了。這未能說出口的願望隻達成了一半。沈玄默如他們期望的一樣聰明,比如被拆過一遍就變得無聊起來的玩具,各類書籍知識更讓他覺得有趣。他的理科成績相當好。但比起數學和物理,他對化學生物乃至醫學更加感興趣。“在那件事之前,有一段時間流行恐怖片,滿屏都是斷掉的肢體,噴灑的鮮血,亂滾的眼珠子,甚至剝皮抽筋……”沈玄默停頓了一下:“我覺得很有趣。”寒風吹過湖麵,垂落的枯枝撞到一起,發出枯朽的聲響,冬青的葉片從高處零零散散地飄下。他們以近乎相擁的姿勢站在河邊的樹下。拂過湖麵的風吹揚起發尾,帶起絮絮的癢意。遠看是浪漫,近處是靜默。沈玄默看著顧白衣的眼睛,一字一句地低語:“你明白我的意思嗎?”顧白衣眼底浮現出驚詫。他明白。但他還沒有來得及做出其他的反應。沈玄默發現自己更畏懼於從他臉上看到後知後覺的惶恐與畏懼,於是略顯倉皇地先一步移開了視線。顧白衣覺察到了這一點,下意識拉住了沈玄默收回去的手。“我……”顧白衣怔了怔,回過神,卻沒有收回手,而是放輕了音量,問,“然後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