怕是隻有一絲機會他也要拚一把,萬一成了呢?肉身死了就死了,布置得當的話,保留魂魄變成厲鬼也算是另一種形式的強大和永生。問題是,他那個陣符到底被設在了哪裏?昨天給方有道搜身的兩個青年進到審訊室後,第一眼先看到的是三個大佬黑沉的臉色,視線一抖,再看看前麵癱倒在地的方有道,兩人對視一眼,原本已經提到嗓子眼的心差一點就要直接蹦出去。仲陽沉聲道:“昨天怎麽搜身的,現在,重新按照昨天的方式再搜一次。”兩人不蠢,一聽這話就明白那人死的有蹊蹺,很可能是身上藏了什麽東西他沒能搜出來。不過他們清楚自己工作非常認真,會長也沒有直接責罰,因此也沒有太過害怕,當即就按照昨天的順序重新把人搜了一遍。甚至衣服都脫光了,隻留下遮擋。都是男人,對方也是個術士,他們幹過幾次搜身的活,什麽場麵沒見過?他們對這些人被抓後的心態把握的非常準,就怕嫌犯反其道而行之故意把東西藏到隱秘的地方。術士嘛,一張符紙一塊不起眼的小東西都能發揮作用,所以他們不敢大意,昨天是讓人脫光搜的。現在在大佬們麵前,他們沒好意思把人全都脫光,隻是用言語描述一下昨天的場麵。仲陽他們還是看了一眼,依舊沒有發現異常。兩人重新把衣服給方有道穿上,按仲陽說的離開。三人對著方有道的屍體沉思。邵孤城來來回回掃描好幾遍,最後把目光放在了被揪過頭發確定不是戴假發的,方有道的頭頂。既然身上和衣服上都沒有,陣符又不可能憑空存在,那麽頭皮呢?邵孤城走到方有道屍體前蹲下,伸手扒拉開他的頭發翻找,不一會兒,就發現了頭皮上的一些黑色痕跡:“找到了。”仲陽兩人在邵孤城去翻屍體的時候就有所猜測,現在聽到答案,心中有一種果然如此的感覺。先剃個光頭把陣符紋到腦袋上,等頭發長出來就是最天然的掩飾,一般人根本不會去扒拉著人的頭皮一寸寸的找。方有道也確實把他們騙了過去,被打了個措手不及。不過方有道還真是個狠人。把陣符當成紋身的樣式去紋,普通人紋上去根本沒用,隻有會這個陣符的術士紋下才有用。而方有道沒有相熟識,能夠幫他完成這一舉動的過命朋友,他頭頂的陣符,極有可能是他自己給自己紋的。這樣的人,幹什麽不會成功?可惜,就是走錯了道,還執迷不悟根本不願意回頭。讓人處理了方有道的屍體,仲陽請了擅長卜算的幾位術士一起推算方有道魂魄的去向,可算了好幾次幾人都說算不出來,仿佛眼前有迷霧遮擋一樣。方有道敢以此為最後的退路,那他之前肯定有防備,雖然不知道他是怎麽做到的,但因此仲陽對這個結果並沒太過失望。謝過幾位術士後,就調動了協會在全國的辦事處讓他們聯絡當地的警局,調動人手注意周圍地區有無超自然現象發生。同時,他也在app上發布了尋找方有道魂魄的懸賞任務。提供消息或者是將之抓獲的,全都可以領取報酬。“邵道長,你說使用功德可以蒙蔽天機,躲過卜算嗎?”仲陽問邵孤城。邵孤城搖頭:“功德是天道降下的,怎麽可能反過來蒙蔽天道。不過,如果方有道沒說實話,葉家其實不是他試驗的第一家,那麽他把收集來的功德之力後全都用到自己身上的話,我們再想傷他就難了。”沒有使用真言符,方有道的口供隻能作為一個參考,等到他們全都調查清楚後,才會最終確定他的罪責。方有道說葉家是他好不容易等來的機會,天時地利人和之下,才讓他能把紙人送去葉家祖墳偷功德,這是他的第一場實驗以前都沒有幹過這種事。可要是他說了謊呢?他早已經偷取過別家的功德,甚至偷功德的目的也不是為了給收來的新死鬼用,就是等這一天,全都用在自己身上,好讓自己成就功德之身,讓他們對他無可奈何呢?要知道,擁有功德之力的靈魂,不僅在輪回時能夠投個好胎,生前死後都會因為功德而氣運旺盛。簡單點來說,就是福運好。就像滿是煞氣的黎沅一樣,誰沾誰倒黴,擁有功德的人按照功德深淺,誰害他誰都不一定成功甚至倒黴。更嚴重的是,如果修道之人害了有功德護身的人或鬼,那麽將要背上巨大的因果,嚴重的當場就能遭到反噬。功德之力擋一次災視情況會有所減少,但方有道的功德本就是偷來的,如果他偷的夠多,那麽很可能能庇佑他很久。抓到方有道的時間太短,他們根本來不及查清楚他的所有跟腳。之前,看似是方有道因為信息差倒了大黴落到他們手中,殊不知隻是這人的謀算之一,爭取的就是這份時間差。現在情況對調,他們不知道方有道對功德之力的研究已經到了什麽程度,也不知道功德之力到底能不能為別人所用還不遭反噬,一切都是不確定的。“相關記錄還是太少了。”邵孤城無奈一歎:“正道持有的典籍因為各種原因有所丟失,但邪道不需要太多典籍,直接就能出手實驗,根本不用管他人性命。會長,我們暫時摸不清方有道的跟腳也不用太喪氣。”“他想蒙蔽天道,想要挪移因果,可天道也不是那麽好糊弄的。”“當下最緊要的,還是先找到方有道的魂魄。隻有看到了,才能知道他到底有什麽漏洞,靠猜是猜不出來的。”仲陽點頭:“我輕易不能離開協會,一切都要麻煩邵道長多費心了。”“應該的。敢愚弄老道我,就算他下到地府也得給他找出來再剮一遍。”邵孤城起身離開。想要找一個躲起來的魂魄可以說是大海撈針,沒有準確消息之前邵孤城也沒辦法動,隻能先待在家中聯係各方。黎沅從邵孤城那裏聽說了早上發生的事後,來了一發馬後炮:[我就說不太對勁。方有道害葉家時所布置的手段那麽謹慎,怎麽可能知道玄學協會要抓他了,還因為咽不下心中的那口氣來抓我解恨?]他也就是說說,畢竟方有道都送上門了,不抓也不行,總不能眼睜睜看著他抓了人質威脅,作惡。邵孤城也不反駁,一摸胡子眼中閃過精光,帶著笑問他:“這麽厲害?那你說說,方有道的魂魄會藏在哪裏?”黎沅瞄了他一眼:[我又不會算命。]“可你運氣好。”邵孤城捏捏兔猻的爪子:“說不定隨爪一指,還真就找到了。”黎沅抽回爪子:[……我覺得你在驢我。]出了這麽大的事,他雖然也非常想要幫上忙,可總得量力而行。他自己都不敢這麽說,邵孤城哪裏來的自信。運氣好不好,邵孤城反觀自從黎沅來到他身邊後他經曆的種種,心中早有定論。奈何這隻兔猻因為他不小心忘了幫他蹭功德事,變得非常不自信。隻是玄學一事,涉及種種因果循環,不是隻言片語,一時半會兒就能講得清的,他還沒有完全弄明白呢,不好說。無奈,他隻好繼續追問:“隨便說說又不要錢,萬一呢。”看在邵孤城求他的份上,黎沅想了想,道:[我覺得他會藏在自己老家。]邵孤城來了興趣:“哦?為什麽?”“據我們所知,方有道在外打工時父母就病故了,自從發達之後就再也沒有回過老家。你會什麽會覺得他在那裏?”雖然早就實名製了,可有玄學手段加以掩飾的話,方有道的行蹤並不是十分確定。他們不會隻查方有道去過的地方,但一定會查,而且方有道的老家也是重點關注對象。方有道說他在老家找到的典籍和筆記就是全部,保不準是說謊的,那裏還留有什麽東西可以助他。黎沅給出的理由不同:[有你們在,他其實藏哪裏都差不多。隻是我覺得他現在最想要的,是拖延時間,所以一定會找一個足夠偏僻的地方。][在他去過的地方裏,隻有他老家是最偏僻的。]邵孤城眼前一亮,一把把黎沅摟過去擼毛,起身就要往外走:“我覺得你說的很對。走,咱們往他老家去一趟。”黎沅懵逼。他就是隨便猜了一下啊,這就決定要去了?第134章 兔猻道長方有道的老家在一個偏遠的山村,經過這些年的建設路倒是不難走,就是偏,遠,下山都得騎摩托車走上半個多小時的那種。邵孤城帶著黎沅剛到鎮上就接了個電話,說是有幾起和諧會教徒獻祭,因失血過多被人發現不對送往醫院的案例。身為調查和諧會的負責人,邵孤城處理這些事情已經相當有經驗,遠程叮囑了幾句後,掛斷電話他沒好氣的把手機大力塞進口袋。邪教這種東西,不管你怎麽苦口婆心的宣傳拔除,總會有些執迷不悟的一門心思上頭。而且因為是被某種思想聚集起來的,隻要不暴露很難肉眼辨別,想要徹底根除,也不知道得等到什麽時候。現在方有道的事情未平,和諧會風浪又起,玄學協會還真是有的忙了。“你要是再撒播點幸運,一舉把和諧會的幕後首領給逮住就好了。”邵孤城摸摸黎沅的毛,歎息。黎沅用爪子抱頭捂住雙耳,假裝聽不見。幸運值這種虛無縹緲的東西要是能夠操控的話,他第一個把邵孤城的幸運值全都給揚嘍。他隻是一隻無辜的小兔猻,不要什麽都指望他。吉祥物什麽的,真的不靠譜!邵孤城和先前來到這裏調查的玄學協會的人打了聲招呼,自己雇了輛車前往方有道的老家,下彎村。他也不托大,一路上把各類符篆畫了不少,胸口袖袋能裝的地方都裝了一些。黎沅這邊他也沒有落下,沒有辦法拿,他就沿著他的項圈塞了滿滿一圈,襯的黎沅跟個偽裝獅子的貓似的。黎沅麵無表情,任由裝點。不知道還以為他們已經確定了方有道的行蹤,這次去就是實施逮捕的一樣。他很想晃晃邵孤城讓他清醒一點,不要忘了他們隻是毫無線索的順著猜測來尋找的事實。不過他也怕真有個萬一,到底沒有拒絕邵孤城的好意,隻是伸爪把符紙往下壓了壓,不遮擋視線方便行動。快到村口的時候邵孤城喊停,結了錢讓司機走了。等車走遠,邵孤城沒有進村,而是低頭問黎沅:“你覺得我們應該往哪個方向走?”黎沅內心持續無語,但看邵孤城堅持,不等他指個方向絕對不動腿的模樣,隻好故作深沉的抬了抬左爪。正前方是通往下彎村的,左邊有個土路岔道,也不知道通向哪裏。黎沅指這邊,是覺得村子裏已經有協會的人進去調查了,他們再去估摸著也查不出新鮮東西,而且人太多,一波接一波的也不太好,就另辟蹊徑去旁邊探探。邵孤城也不發表意見,拿了張輕身符往身上一拍,抬步就邁出去十多米遠,再難走的路也如履平地絲毫不見艱難。來之前他就為自己開了眼,這麽走也不怕會錯過線索。黎沅頭一次體驗這種符篆,隻感覺自己眼前的視線跟卡bug了一樣,動一下就跳過一截變成新的場景。直到邵孤城邁出去好幾步,他們徹底進入樹木環繞的山間,他才適應。又走了上百米,視線陡然變得平坦空曠起來,再看前麵居然還有十多戶人家就稀稀落落的住在山中。他們出來的早,架不住在路上花費的時間多,現在已經是臨近午飯時間,按照常理來說民戶家中應該開始忙碌著做午飯了才對,可這個隱世的十多戶人家裏全都靜悄悄的,大門緊閉仿佛是空屋沒有人居住。黎沅被邵孤城托著,扒到一戶人家的牆頭上往裏麵看。這家人院子裏整齊的堆了不少雜物,地麵和門窗幹淨,沒有掛鎖,不像是沒有人居住的模樣。又換了一家,這次他在角落裏看到了養著幾隻雞的雞籠,可和之前那戶一樣,屋中不像是有人的樣子。把十三戶全都看了一遍,情況大差不差,沒有荒廢倒像是屋主人集體出門。難不成是這附近有人家辦紅白事,這裏的人家都去幫忙或者吃席了?邵孤城搖頭:“這一路走來沒有聲響,不像是有人辦事。而且有人家裏養的有雞鴨,食槽裏食物不多,就算出門應該也不會出去很久。”離這裏最近的就是下彎村,來之前他聯係了已經進村的協會的人,裏麵也沒有人家辦事。從袖袋裏抽出一張能夠感應生人氣息的符紙,邵孤城輕輕一抖將之引燃,隨著符紙的燃燒他的眉頭也逐漸皺起。一把抄起蹲在石頭上的黎沅,他道:“走,中間那戶家裏有人。”其餘的全都是空屋子,隻有那戶人家中有人,而且還不少。最重要的是那些人的氣息微弱,就感應來說應該是遇到了什麽不好的事。到了門前,邵孤城沒有敲門喊人的意思,有輕身符在身,他往下一蹲再跳起輕鬆就躍過了大門進到院中。正門關著沒有鎖,邵孤城一推開門,嗅覺敏感的黎沅就聞到了清晰的血腥味。他跳到地上,回頭看了邵孤城一眼示意他跟上,朝著樓上跑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