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辭和老林幾乎同時“啊”了一聲,都以為自己聽錯了。“和聯邦?”楚辭追問,“誰和聯邦?”“這哪知道,”船長撓了撓頭,“說什麽的都有,有說是聖羅蘭的慕容十三,有說是占星城的巨頭公司,還有說是星盜王的餘部回來報仇的……誰知道呢。”“我們不去二星了,”楚辭忽然道,“船長,你知不知道哪裏有去占星城的船?”“這段時間去黑三角的船幾乎斷了,占星城可能還好一點,你等等吧,說不定晚上會有。”楚辭拉著老林匆匆離開了。“這到底是怎麽回事?”他滿懷疑惑道,“霧海找個無組織無紀律的狀態,怎麽還能和聯邦打起來?”“不知道什麽情況…… ”老林的神情凝重了一些,“傳言不會空穴來風,剛才那個船長說的有幾分可信?”“基本都不可信。”楚辭擺手,“星盜王果戈裏早就死絕了,今年春天她唯一的女兒也死了,就在我麵前死的,哪來什麽舊部下複仇?聖羅蘭的慕容司令我認識,他又沒瘋才幹嘛去和聯邦打仗。占星城的巨頭公司,除非他們聯合起來,不然……”他說著,忽然停頓了一下。“不然什麽?”老林問。“凜阪生物。”楚辭低聲道,“凜阪生物的實際控製人是西赫女士,也就是傑奎琳,而在此之前,她囤積了大批量的軍火。”“她囤積軍火會是這個目地?”老林的眉毛擰了擰,“可是和聯邦開戰對她能有什麽好處……最多就是讓聯邦亂一陣子,這種狀態她堅持不了多久。”“我們得去占星城。”楚辭道,“去占星城說不定可以問到真實情況。”老林在找去占星城的星艦,楚辭試著回憶了一下威廉姆斯先生或者卡萊埃達的通訊id,發現就算自己記性好也還是想不起來。他的終端在逃亡過程中毀壞了,而平時他為了安全起見終端上登錄的從來都是一個虛擬個人賬號,每次終端壞了就換個新的,然後從埃德溫的數據庫重新恢複過往數據,現在埃德溫不在他旁邊,他已經幾乎快忘了世界上還有終端這東西了。萬幸入夜時分有一架去六十一層的星艦,收費奇高,但現在他們也顧不得這些了,星艦平安到達六十一層後楚辭拉著老林直奔一百三十六層。不知道是不是受戰火影響,占星城街道上的人比平時少一些,竟然透出幾分寂寥。“星星,”剛到巷子口楚辭就大聲叫道,“星星!”星星從飲料店裏探出頭,待辨認出楚辭,她麵上立刻露出笑容來,聲音模擬器一板一眼地道:“你怎麽來了。”“威廉姆斯先生在嗎?”楚辭低聲問。星星指了指樓上,楚辭二話不說就跑上了樓。威廉姆斯穿著厚厚的起居服,正坐在躺椅上,一見他就露出生氣地表情,道:“我一聽見聲音就知道是你。”“凜阪最近有沒有發生過什麽?”“你指的是哪方麵?”“和聯邦邊境線的戰火有關的。”威廉姆斯卻搖了搖頭:“沒有。”“沒有?”楚辭覺得不可置信,“那和西赫女士有關的呢?”威廉姆斯皺巴巴的麵孔沉思著,忽而道:“你這麽一說我想起來一件,上個月,他們取出了所有員工的內置微處理器。”“這是誰下的命令?”楚辭問,“西赫?”“不是,喬克雅死後西赫女士似乎放棄了凜阪,目前我並不知道還有誰是她的人……下命令的是利特裏,現任執行總裁,他和我一樣,是凜阪的老人。”“他是怕重蹈大清洗的覆轍?”楚辭挑眉。“他哪有那麽好心。”威廉姆斯諷刺地笑,“是擔心發生第二次誘變病毒影響員工,從而威脅到高層安全。”老林忽然問:“什麽內置微處理器?”“就是一種生物芯片,用來監視員工的舉動,以防止他們有對公司不利”威廉姆斯說著,用渾濁而又狐疑的目光打量了一下老林,“你是誰,我沒見過你。”楚辭道:“是我爸。”威廉姆斯:“……你還有爸?”楚辭無語:“我又不是生出來就成年了這次取出芯片,西赫沒有阻攔?”威廉姆斯搖了搖頭:“我剛才說了,她好像已經放棄了凜阪。”楚辭低聲對老林道:“幾年前凜阪發生過一次大清洗……”他本意是解釋凜阪生物和西赫女士之間的複雜關係,可是老林聽完,卻皺眉道:“這個公司員工身體內置的生物芯片會對意識產生影響?”“是一種通過中央控製係統傳播的誘變病毒。”威廉姆斯粗聲粗氣道。“那也不可能影響到人的意識。”老林道,“除非這芯片是安裝在大腦裏……但是記憶芯片是不可逆的,裝進去就很難再二次取出,但我聽您剛才的意思,員工體內的芯片並不是一次性的。”“當然。”老林沉思了幾秒鍾,偏頭對楚辭道:“我越想越覺得不對勁,你還能找到這種芯片嗎?我研究研究。”楚辭看向了威廉姆斯,威廉姆斯連接了某個人的通訊,讓他送一個芯片的樣本過來。等待過程中,楚辭繼續和他談論關於聯邦邊境線的情報,最後得出的結果卻是:大家都一頭霧水,根本不知道此時從何而起,因何而起,芯片很快送過來了,老林從隨身攜帶的包裏扒拉出一大堆楚辭看不懂的精密工具,找了個桌子坐下埋頭就開始拆。楚辭從星星那裏要來了卡萊埃達的通訊id,可是這個時候她似乎不在,通訊並未連接成功,他正猶豫要不要讓雨多或者明玉再去打聽打聽的時候,老林忽然從椅子“噌”地站了起來。“我們得回去。”他道。“啊?”楚辭疑惑,“怎麽了”“這個芯片有問題。”老林目光凝重,他的湛藍的眼睛蒙上一層陰霾,“你說得那次大清洗,傑西赫不是在向背叛者示警,那很有可能,是一次實驗。”轟隆!雷聲忽至。靜謐的房間因為突來的雷鳴而產生了輕微的回響,威廉姆斯驚得差點從椅子上跳起來,接著是星星“噔噔噔”上樓的腳步聲,電子模擬器柔和的聲音和她焦急的腳步聲形成了鮮明的對比:“雷迅要來了,我們得提前做好準備。”楚辭看向老林:“什麽實驗?”而威廉姆斯猶有餘驚地問:“那個芯片,有什麽問題?”“它的內部結構和基因環很相似,主導程序幾乎一模一樣!”楚辭皺眉:“西澤爾之前帶過一個芯片樣本回去送到了好幾家檢測機構,但是他們都沒有檢測出出來?”老林道:“基因環是叢林之心的加密技術,一般檢測機構當然無法檢測出來。”他這麽一說,楚辭想起當時芯片從檢測機構拿回來之後放在了neo那裏,但是neo研究了半天也無能為力,這件事就僵在了那裏。“我需要專業的儀器來進一步驗證。”老林深吸了一口氣,“但是如果這個芯片真的和基因環是換湯不換藥的同一種東西,那麽那次大清洗中,所謂的誘變病毒就能解釋得通了,基因環是和神經中樞連接的,通過微電流或者其他生物手段控製攜帶者的神經元,從而影響他們的意識,如果這種方法用在任何一個聯邦人身上……”“那不就能輕而易舉地控製他們了?!”老林沉聲道:“我們必須馬上回去,去找她。”楚辭轉身就走,星星焦急地跟在後麵喊:“雷迅”可是楚辭和老林的身影轉瞬就消失在了漫天的雨霧中。她轉過頭去看威廉姆斯,老人動作僵硬而緩慢地躺回了椅子上,他消瘦的胸腔中,心髒一下一下震動,而他的聲音在安靜的房間裏,顯得幽微不可聞:“變天了。”……“這種天氣恐怕很難找到離港的星艦。”老林道,大風將他的聲音刮得破碎不堪,“而且還不知道聯邦邊境線怎麽回事,有沒有星艦願意過去。”他走了兩步,回過頭叫道:“小林,你幹嘛呢?”楚辭快步追上他,道:“我在想,她會不會,已經把你說得那種控製方法,用在了聯邦某個人或者某幾個人的身上。”風雨之中,老林蒼白的嘴唇抿成一條平直的線,他說:“也許。”“我們就去港口。”楚辭道,“在最快的情況下三個小時可以抵達聯邦邊境線。”“你是不是沒聽見我剛才說的話?”老林道,“我說這個天氣恐怕沒有星艦願意出港,更何況邊境線還在打仗,我們得想想別的辦法。”“沒關係。”楚辭無所謂道,“我們找一架星艦自己開過去。”“你會駕駛星艦?!”老林震驚,“不,這不是重點,重點是,我們哪來的星艦?”楚辭道:“當然是去找本地星盜團借一架。”老林愣了一下:“找星盜借星艦?”“好吧,”楚辭攤手,“搶一架。”老林:“???”楚辭見他似乎不太相信,拍了怕他的肩膀,安慰道:“放心,我有經驗,不會出問題的。”老林:“……”==首都星。基因控製局的地下監控室中,主控晶屏上一條接著一條彈出異常射線警告,但是監控員卻仿佛沒有看見一般,低頭繼續整理書寫板上的文書。直到換班的同事來,晶屏上的紅色對話框已經積累了數十條,同事吃驚道:“怎麽會有這麽多異常數據!是哪裏發生了大規模的基因異變嗎?”“隻是雷達故障了而已。”監控員說。同事一把抓過他手邊的日誌報告,上麵並沒有任何關於監測雷達故障的記錄。“你記錯了吧?!”同事覺得不可置信,“雷達根本沒有故障,這已經三級戒備事件了,快點提取數據上報!”監控員一臉不解地看著他:“為什麽要上報,這不是很正常的現象嗎?人的基因活性期限是三十年,在這三十年裏本來就極有可能發生基因改變,而且這不是一件好事嗎?基因改變往往會帶來精神力、身體素質等等各方麵的提升。”監控員的同事仿佛見了鬼。他呆滯而茫然地道:“你……你在說什麽?基因異變怎麽可能是好事,你”他想到什麽,立即抬高了聲音:“你忘了災厄紀了嗎!”“災厄紀的難題不是已經攻克了嗎?”監控員看上去比他還要迷惑不解,“小李,你沒學過中學曆史嗎?”“你你,你瘋了!”叫小李的同事胡亂地揮了一下手,“你記憶錯亂了?還是做夢沒睡醒,這都什麽跟什麽啊……不幫忙算了,你等著這個月被扣績效吧!”監控員皺著眉頭:“你今天真是奇怪。”小李用自己最快的速度記錄了現有的不常規數據,拿著書寫板狂奔到組長辦公室去,氣喘籲籲道:“組長,α象限坐標(23’22,78’20)收集到異常數據,經過評估構成三級戒備事件,但由於數量實在太多了,您看要不要上報?”組長露出和剛才的監控員一樣的疑惑表情:“上報什麽?”小李愕然道:“異常數據啊!”“什麽異常數據?”組長狐疑地從他手中拿過書寫板,“這是什麽?你在搞什麽啊,這不就是很正常的基因改變數據,你為什麽要拿這個來給我看?”“就是……”小李的神情逐漸驚悚起來,因為組長的神情不似作假,小李在基因控製局幹了五年,從最初級的任務助理到中心監控員,組長一直都是他的直屬上級領導,小李對組長察言觀色多年,對他的微表情不說了如指掌,也有不少了解,組長的嘴角下撇,這是他生氣的征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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