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拜厄穆什的執政理念是什麽?”“他是激進派。”“難怪他會罷免原本的特調小組負責人。”“那位科長再無能,也不可能大半年毫無進展,總統遇刺案撲朔迷離,恐怕有貓膩。”楚辭先帶著沈晝回家放東西,這個時間點空軌上乘客三三兩兩,沒什麽人。“西澤爾說新任命的負責人是個極端的基因主義者。”沈晝忖了忖,低聲道:“我上學那時候基因主義社團盛行,中央星圈的基因主義黨派也不少,杜賓德總統活著的時候他們的勢力遭到打壓,穆什上台之後恐怕要反彈。”楚辭靠在箱子上:“你知道的還挺多。”“我好歹是聯邦白藍聯盟名校畢業生,”沈晝沒好氣道,“本專業還是政治經濟學,而且今年總統遇刺案之後我一直有關注聯邦局勢。”“然後就在霧海當了猩紅偵探。”楚辭攤手,最後一個單詞他隻是比了個口型。“這叫遵從本心。”沈晝坦然的道。他問:“不過,我很好奇參加你這場聚會的都是什麽層級的人物,我剛才看過了,現在星網上都沒有更新那位負責人的職位變動,透漏消息的那位是怎麽知道的?”楚辭掰著指頭算:“西澤爾,他的兩個團長,177師的師長溫敬山,還有戰略參謀指揮官,姓阿特彌斯,這個消息就是她說的。”“阿特彌斯……”沈晝點頭,“這倒說的過去。”“為什麽?”“阿特彌斯家族在中央星圈的影響力也不容小覷。對了,杜賓德夫人在嫁給杜賓德總統之前的姓氏,就是阿特彌斯。所以那位姓阿特彌斯的參謀官會得到總統遇刺案特調小組變動的消息,應該是家族緣故。”他說著隨手搜索了一下邊防軍177師的各位將官,當看到拉爾米勒奇阿特彌斯的名字時恍然道:“原來是她!”“怎麽,”楚辭問,“你認識?”“我的母校和阿特彌斯大學是兄弟校,”沈晝笑道,“經常互相交流,嚴格意義上來說這位參謀官還是我學姐,和我打過辯論賽。”“好家夥,”楚辭感歎,“我這時候是不是該說一句,聯邦真小。”“不是聯邦小,是這個圈子很小,所有人之間都存在著千絲萬縷的關係。”楚辭看著他,道:“如果你不回主衛三,是不是也是他們中間的一員?”“大概率是吧,”沈晝無所謂道,“當時我的導師都寫好了介紹信,舉薦我去聯邦□□工作,但我沒去。”“為什麽?”“我要是去了,現在我們倆還能坐在這說話。”沈晝挑眉,“再說了,你以為中央星圈好混?”沉默了一下,楚辭忽然輕聲道:“中央星圈,光鮮亮麗背後都是藏汙納垢。”沈晝緩緩偏頭看向他,半響問:“這句話一定不是你說的。”“是我父親,”楚辭道,“他說給西澤爾的。”直到空軌穿越了千萬裏的空間場,他們走到北鬥學院的研究員公寓樓下,沈晝才道:“對你來說,西澤爾穆赫蘭是什麽人?”楚辭停下腳步:“什麽?”第220章 陌生來信“林。”沈晝叫了一聲他的名字,聲音很輕,但咬字的力道卻很重,仿佛尖銳的棱石撞上古老易碎的玻璃,要撞出個石破天驚、玉石俱焚。楚辭不由得看向他,被他罕見冷沉的目光與神情所吸引。“我雖然不知道你的過去,但我知道穆赫蘭師長對你來說肯定是很重要的人,非得要欺騙他才能平靜相處嗎?”“是很重要。”楚辭簡單的回答了一句,就緘默其口,一言不發走進了升降梯。基因鎖巨大的“x”光在他臉上掃過,門無聲而開。“我不想騙他,但他不僅是西澤爾,他還是穆赫蘭。”沈晝將箱子推到牆邊,思慮一秒鍾,驚道:“你們立場相悖?”“不知道,但我感覺差不多,”楚辭眉頭深皺,“就算不會對立,但我要做的事情一定會對他有負麵影響,如果因為我而牽連他受累怎麽辦?”“是……就像是我們剛才說的,中央星圈錯綜複雜,一步走錯就是萬丈深淵。”“而且我又不會在聯邦長留。”沈晝慨歎:“那以後你打算怎麽辦?”“走一步看一步咯。”楚辭偏頭看向窗外,高大的雪鬆林梢遊雲浮動,天空蔚藍如海,藍天之下,是“誇父”機甲沉默而孤獨的背影。他眼中有一閃而逝的悵然。以後……未來,對他來說都是未知之數。從一開始他就做好了時刻赴死的準備,不畏懼死亡,卻也要拚盡一切力氣活著。他低聲道:“我真的很想把一切都告訴他。”沈晝走到他身邊,使勁按了按他的肩膀,就像要讓他感受到世界是真實存在的一樣,但他什麽話都沒說。窗外清風一陣,也許能吹散所有煩惱。“先收拾東西了。”沈晝叫道,“這麽大個箱子,真不如把家搬來算了……”楚辭和他合力將箱子放平地上,問道:“你不是在聖羅蘭嗎,什麽時候回三星的?”“和你通訊結束那天晚上連夜趕回去的。”“有急事?”“來看你算不算急事?”沈晝得意洋洋,“怎麽樣,我在心目中的形象是不是瞬間高大了許多?”楚辭:“……你不說這句話我還能稍微感動一下。”“嘁,”沈晝發出一聲不以為然的鼻音,“那件懸案已經掛在水晶走廊幾十年,不差這幾天,我來一趟聯邦也沒關係。”他說著打開了箱子,裏麵琳琅滿目,簡直像個可移動商店。楚辭驚歎:“南枝女士,真是厲害啊……”“就單論操心這方麵,”沈晝道,“南枝女士稱第二,霧海沒人敢稱第一。”“這是她給你做的果醬,我偷偷吃了一口,特別甜,能死的那種。”楚辭鄙夷:“這是要夾在麵包裏吃的,你直接吞當然甜。”“這是密封好的點心,真的,她就是怕你在聯邦餓死。”沈晝從箱子裏拎出一個特別大的保鮮盒,示意楚辭放進冷藏櫃去。“其他吃的用的你自己看吧。”他雙手叉腰站在箱子邊,滿臉寫著“我累了”。楚辭將諸如調料、冰激淩粉之類的東西一趟一趟搬進冷藏櫃,原本空蕩蕩的櫃子逐漸被塞滿,最後箱子角落裏是一個小小的保鮮盒,打開一看,滿滿一盒橘子瓣,不用問也知道是小橘子的傑作。“這孩子是不是對橘子有什麽執念……”楚辭嘀咕著,將這盒橘子也放進了冷藏櫃裏。“側麵夾層那個袋子也是小橘子送給你的禮物,特意叮囑我要帶給姐姐。”沈晝已經癱在了沙發上,眯著眼睛看楚辭來回搬東西。“姐姐?你就不能教她換個稱呼,叫哥哥?”沈晝有氣無力道:“學廢了學廢了。”楚辭問:“你能聽懂她說話了?”沈晝道:“用一箱飲料賄賂neo幫我翻譯的。”“嘖……”楚辭打開小紙袋,發現裏麵是一個記憶黏土捏成的小人兒,他端詳了半天,猜測道:“這是一隻猴?”沈晝道:“這是你。”楚辭:“……”他將四不像的林楚辭小粘土人擺在了窗台上,和一盆快要枯死的綠蘿相伴,盡管埃德溫數次提醒他給這盆植物澆水,但是楚辭總是忘記。剩下的東西多少有些詭異。比如箱子裏裝著一把小型電鋸,雖然沒有安裝鋸刃,但光是看著就很駭人。“這玩意害得我差點被港口管理局稽查。”沈晝這樣說道,“辛虧馮提前提醒我把鋸刃卸了。”“你不是說修斯叔叔聯係不上嗎?”“巧了,我剛回三星,他們也回來了,”沈晝道,“左耶斷了一條腿,短時間內應該不會再接任務。”“好難得,他不是很怕死嗎,竟然會受傷。”“南枝姐說他活該。”楚辭把電鋸搬出箱子,發愁道:“我要電鋸幹什麽啊……”上演星際版電鋸殺人狂嗎?沈晝一下子來了精神,神神秘秘道:“你拆開試試。”楚辭將電鋸把手和齒輪都拆卸開,然後驚訝的發現裏麵的許多零件和電鋸毫無幹係,沈晝接過來,三下五除二重新組裝,變成一條機械臂。楚辭:“這是什麽?”沈晝高高興興的道:“這不是給你的,是neo給埃德溫做的,怎麽樣?”埃德溫平靜的聲音傳來:“謝謝neo小姐,我很滿意。”neo還送給楚辭一套穿裙子的金屬人偶。雖然其中用意有待商榷,但是作為禮物來說,竟然稱得上正常。小人偶惟妙惟肖,栩栩如生,就在楚辭決定將它們擺在了自己房間的壁櫃上時,沈晝揮手阻止他:“等等等等,那不是擺件!”“哈?”楚辭的目光緩慢移開:“也能拆啊。”他將小人偶依次拆卸,敲敲打打半天,最後竟然組成了一架精巧的機械弩。楚辭抱起手臂,道:“你這算不算走私武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