槍和記憶芯片先放在了一旁,楚辭打開終端,問埃德溫:“neo醒了嗎?”埃德溫道:“還沒有,你找她有什麽事?我可以代為轉達。”楚辭活動著脖頸,又開始檢查身上的傷口,大部分皮肉傷都已經愈合了,隻有傷的比較重的肋骨依舊還需要用藥,他隨口道:“讓她幫我破解這個終端。”埃德溫沉默了一下,道:“雖然不想提醒你,但我還是想說,這件事我也可以做的到。”楚辭又打了個嗬欠,嘟囔:“對哦,總是忘了你還有用。”埃德溫:“……”為了證明自己確實有用,他用了不到半分鍾就破解了楚辭手裏的終端,道:“終端沒有注冊姓名賬號,但是網頁上登陸過的賬戶持有人叫馬克肯西。”“原來是肯西的終端……”楚辭搖了搖頭。想想也是,劉正鋒因為追殺而東躲西藏,肯定不會固定使用一個終端,而他臨死之前躲在霍姆勒,那裏根本就用不上智能終端。但他不可能一輩子都躲藏在霍姆勒,因此殺死肯西之後劉正鋒肯定會掠奪他身上的一切財產,肯西的終端在劉正鋒身上倒也不足為奇。楚辭本來相隨手將這個終端扔在一邊,卻又忽然道:“埃德溫,過一下終端裏存儲的所有信息。”埃德溫答應了一聲,肯西的終端上自動彈出一個投射光幕,各種存儲數據像是流水一般翻閱過去,五分鍾,埃德溫忽然道:“馬克肯西之前似乎從事中介工作,剛才有個叫達蒙的人給他通訊留言,詢問‘上次那批貨的去處’。”楚辭問:“什麽貨?”埃德溫道:“我分析了他們過往的通訊,應該是軍火。”楚辭:“哦豁。”==“我找了熟人,”艾略特萊茵說道,“精神成像儀傍晚他們會給送過來,倒是不用那麽著急還回去。”楚辭順便問了他一些肯西的情況,並告訴他自己在劉正鋒身上搜到了肯西的終端,艾略特萊茵笑道:“那是你的戰利品。”笑完免不了感歎一二:“其實肯西在聖羅蘭還算有點名頭,他雖然在霍姆勒做生意,但卻很不喜歡那兒,沒想到卻把命搭在了那地方。”楚辭平靜的道:“真是不幸。”精神成像儀其實是用來治療記憶失衡類精神疾病的儀器,是現有讀取人類記憶最便捷的方法之一,也是楚辭能想到唯一辦法。機器被直接送到了楚辭所在的旅店,他反鎖上門,對埃德溫道:“不要讓別人進來。”他將劉正鋒的記憶芯片放進了精神成像儀裏,然後打開了人機交互接口。……像是在腦子裏忽然灌進來一噸冷水。水壓從四麵八方湧過來,浪潮一波一波衝擊著意識的堤岸,那每一片浪花上都像是過電影般,人臉紛雜,聲音交錯,在這樣混亂而又模糊的海洋裏,楚辭聽到一聲壓抑的咆哮,仿佛是從自己喉嚨裏擠出來。然後“他”看到,自己躺在實驗台上,眼前一片血光,卻似乎有人拿著鋼鋸在自己的腦顱裏進出,明明感覺不到疼痛,但卻仿佛一種極致的精神折磨。楚辭這才明白,這是劉正鋒的視角。“他”從鏡子裏看到自己的模樣仿佛戴了一層假麵,笑的時候臉上隻有皮肉堆疊,而那隻機械眼卻靈活而敏捷,和他僵硬的麵孔格格不入。身後有個模糊的聲音說:“恭喜你,改造很成功。”……“老大,我們去聯邦幹什麽?”“閉嘴,讓你去你就去!”……“他”的視線裏先是浩瀚的宇宙,接著宇宙深空中忽然跳出來一群艦隊,銀色流線形艦體,微波粼粼,十分美麗,像是即將遊入捕網中的無知的魚。有人在此已經埋伏他們很久了。光子炮幾秒之內炸碎了旗艦的護盾,小型機甲在碟部登陸之後很快切割開了夾板,像是一隻隻悍然的甲殼蟲,輕而易舉鑽入了龐大星艦的內部。“他”從機甲裏跳下來,抽出一把emp槍,沿著甲板走廊一路幾乎暢通無阻的進入到了中央艦橋。整座星艦都在震顫,時而傳來尖叫和戰鬥聲,“他”都毫無反應,這時候,中央艦橋已經空了,唯餘指揮官一人坐在中心位置上,似乎是在等待“他”到來。“他”沉聲對指揮官道:“西赫女士命令,這支艦隊必須消失在回程途中。”指揮官點了點頭,抽出槍毫不猶豫的對著自己額頭按下了扳機,仿佛終結的不是自己的生命,仿佛他隻是一個沒有情緒的機器人。血濺出去半米遠,橫流的血漿染紅了指揮官領章邊緣的山茶花紋路,而領章中央,是一行正體字母拚寫成的人名藍尼萊莫爾。“他”冷漠的離開了旗艦,穿過對接門回到自己的星艦上,從巨大的晶屏裏,他看到整個艦隊都在戰敗、潰散……滅亡旗艦側壁上鮮明的注冊號被炸得破碎淋漓,“淨土號”幾個字也殘缺不全,逐漸的,它成了宇宙中永久漂浮的碎片垃圾。……“老大,我們什麽時候能回黑三角?在聯邦的地盤上總覺得防區特戰隊就在附近……”“他”剛聽到這句話沒多久,就在自己的機械眼裏發現了監視器。瞬間,“他”渾身汗毛倒豎,一邊假裝無事發生,一邊找了個工匠重新定做機械眼,可那眼睛剛剛做好送到“他”手上沒多久,“他”就迎來了一場巨大的追殺。不是“他”,而是“他”所帶領的整個星盜團。那位西赫女士要“他”支付的改造肢體的報酬是伏擊聯邦艦隊,但是事後沒多久,“他”就會被她殺死在漫漫宇宙中。他甚至沒有來得及逃回黑三角,艦隊就已經被滅掉了一大半,隻剩下幾個小魚小蝦、幾艘飛船。走投無路之際,他們路過卡斯特拉星係附近的一個小空間站,本想攻入空間站補充彈藥和能源再繼續逃命,卻發現自己低估了聯邦,也高估了自己。之前伏擊艦隊之所以能夠成功,更多的原因是提前設置好的躍遷點和他們登陸之前就已經瓦解的內部係統,於是攻占空間站失敗了,“他”帶著所剩無幾的人狼別逃命。一路逃竄回黑三角的時候隻剩下“他”孤身一人,而不久之後,懸賞牆上忽然出現了以劉正鋒為目標的懸賞令,懸賞金高得嚇人。“他”成了整個黑三角,乃至整個霧海賞金獵人和職業殺手眼中的獵物,無從躲藏,無從活命。“他”逃了四年,這四年裏幾乎跑遍了整個黑三角,但是不論在什麽地方,每隔一段時間就會有人找到“他”,“他”瘋狂的殺光那些人,然後繼續逃竄,直到有一天,“他”在霍姆勒遇到一個打探消息的牙子。……楚辭用劉正鋒的視角又經曆了一次古董號的逃殺過程,最後在滿目絢爛的白光中,他的意識歸於沉寂,楚辭的精神力逐漸從人機交互接口退了出來,卻久久不能回神。因為他在劉正鋒的記憶裏看到的某些場景,正在和他記憶中的東西重合、交疊,相互印證,成為一個完整、荒謬絕倫而又讓他毛骨悚然的事實。……襲擊斯托利亞空間站的是劉正鋒。……因為他和他的星盜團夥在被一個叫西赫女士的神秘人物追殺。……追殺的原因是西赫女士曾授意他們伏擊過聯邦某個艦隊,現在她要殺人滅口。……而劉正鋒和他的星盜團夥伏擊聯邦艦隊時,所用到的熱劑切割槍,正是opw7062熱劑切割槍。產於新月44號基地,也曾出現在南枝小酒館的軍火倉庫裏。切開過鍾樓號的艙壁,也曾切開過,西澤爾所在艦隊的甲板。所以,劉正鋒受西赫女士授意所伏擊的聯邦艦隊,很有可能就是西澤爾落難前所在的的艦隊。楚辭張了張嘴,似乎自言自語說了句什麽,但卻沒有發出任何聲音。任何一種方式,都沒有辦法再將這個答案告訴西澤爾。因為他早就已經不在楚辭的身邊了。楚辭將記憶芯片抽了出來,抽到一半又反手摁進去,平靜的對埃德溫道:“記憶芯片有辦法複製嗎?”他半點也沒有突然獲知真相的驚喜,隻剩下茫然的沮喪。==“斯語的事情我很抱歉,最近因為太忙也沒有時間過去看她,”桐垣攏了一下耳邊的頭發,“她最近怎麽樣?”王成翰道:“在治療。”“嗯,”桐垣微微點頭,“那麽您今天專程來找我,是……”王成翰打量著麵前優雅美麗的桐垣,內心依舊有些恍惚不能相信,這個和自己女兒一般大的女孩,心思竟然會深沉到這種地步,而那個叫普利的私家偵探死得如此蹊蹺他歎了一聲,開門見山道:“穆赫蘭小姐,你想做什麽?”桐垣露出恰到好處的驚訝:“您在說什麽?”“我說,你讓普利調查我,是出於什麽用意?”王成翰明明語氣平和,給人的感覺卻仿佛壓迫已經逼在近前,就像一根繃直了,扯到極致的弦,下一瞬就要斷裂,“你已經知道了君赫酒店的事情,現在有什麽打算?”但是桐垣仿佛絲毫沒有感覺到他話裏的逼迫,而是慢條斯理的端起咖啡抿了一口,巧笑嫣然道:“這個問題我也想問您,您有什麽打算?”王成翰似乎被她的反應驚訝了一下,卻並沒有表現出來,剛要開口說些什麽,他的終端上忽然通訊燈一閃。他說了聲“抱歉”,然後去接聽。一分鍾後,他掛斷通訊,神情幾分訝異,語氣卻依舊平淡:“桐垣小姐,有位大人物想要見你。”第102章 聲名鵲起(上)“就目前科技水平來說,人類的記憶隻能讀取,不可複製。”楚辭撇了嘴,忽然道:“以前你也告訴我,沒什麽辦法將聯邦星網和霧海的無限網絡同步,但是neo就可以做到。”埃德溫:“……”它中肯的道:“這種行為在你們人類行為學中被命名為‘拆台’,是一種很不禮貌”慣常的,它還沒有說完楚辭就打斷了它的話:“你是個人工智能,不需要對你講禮貌。”“我去問問neo。”楚辭說著,連接了neo的通訊。但卻得到了和埃德溫相同的答案,人類的記憶隻能成像,不可複製。他不能將劉正鋒的記憶芯片留在自己手裏,就算沒有辦法複製,也隻能給他再裝回去,免得懸賞令主人懷疑。楚辭帶著記憶芯片去找艾略特萊茵,走到門口時卻又折了回來,順上了肯西的終端。艾略特萊茵並沒有詢問他帶走劉正鋒的記憶芯片是什麽原因,直接將他帶去了地下倉庫,劉正鋒的屍體就裝在一個輕便的冷藏箱裏。楚辭直接用匕首撬開了劉正鋒的頭骨,將記憶芯片放了回去,然後嚴絲合縫的合上頭骨,把他的頭皮又給戴了回去,甚至連他臉上原本鼓脹起來的褶皺都一絲一絲抹平,姿態極其認真。旁觀者艾略特萊茵看得不免有些頭皮發麻。楚辭蓋上冷藏箱的蓋子,和他一起走出地下倉庫,一邊道:“肯西臨去霍姆勒之前曾經有一筆正在談的生意,他偶然認識了聖羅蘭軍工廠的經理,經他手偷渡出來一批軍火,準備賣給一個叫麥克羅切的運輸商,本來交易時間暫定在他從霍姆勒回來之後,但他死在了霍姆勒……”艾略特萊茵瞬間就明白了他的意思,若有所思道:“你想接手這筆買賣,對嗎?”楚辭點頭:“我這個人,對軍火有執念。”總得要成功賣出去一筆,不然就是心裏不舒服。艾略特萊茵雖然不懂他這執念從何而來,卻並不反對他的提議,因為如果能接手肯西生前的一些人脈和渠道,對誰都沒有壞處。他考慮道:“那近期去一趟聖羅蘭星?不過你不是要回二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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