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打來到這個世界她就很矛盾。按照她以前的做法,進入到一個已經被新世界係統入侵了的世界她要麽迅速逃離,要麽在遇到危及生命的危險時逃離。


    在這樣做了多次後,她才發現世界被入侵的過程通常是這樣:最初新世界係統會選定一批人讓他們集中起來玩恐怖遊戲,一旦這群人團滅係統就會徹底入侵,世界各地都會出現這樣的恐怖遊戲來奪人性命。


    而到了這個階段,即使她僥倖救了其中一個遊戲中的人也無法組織新世界係統的入侵。它會重新再選一批人進行恐怖遊戲,而不是停止。所以在這樣的新世界進度已經百分之二十的世界裏,她逗留的意義不大。


    隻有在每個世界最初的那個恐怖遊戲裏救了人,新世界係統才不會繼續入侵安排恐怖遊戲。這是為何?沒有足夠信息源的她自然是想不通的。但這卻給了她一個方向,隻有找到還沒被新世界係統入侵的世界,提前蹲守救下第一批人才是最有效率的做法。


    但目前為止她也隻得到了那一次的地點提示,她無法保證以後還有。所以盡管這個世界已經被入侵了,她還是得留下來盡力做自己能做的事。隻是在考慮了這麽多後她多少對自己產生了些許懷疑。


    現在她遇上了一個和曾經的故人長得一模一樣的人,曾經壓抑了許久的情緒再也沒辦法掩藏了。


    在聊天中,吳褚敏銳地覺察到了這點,也問了出來:“你是不是有什麽心事?”


    冷水心沉默了會兒,才將自己的心事以另一種形式講述了出來。


    她將自己所遭遇的一切都講述成了她正在構思的一本小說,講到最後,卻忘了自己到底想問他什麽。


    “你現在是沒思路了,不知道接下來該怎麽寫了?”吳褚卻點明了她的心思。


    “對,我不知道這個女主角接下來該幹些什麽。如果繼續穿越,她以一人之力能做到的事非常有限,可能經常會什麽都做不了,那樣的話,她穿越還有什麽意義呢?她又該如何扳倒新世界係統呢?”冷水心將自己代入了那個女主角,驚訝地發現自己心中居然有著這些質疑。


    對方對她的問題似乎格外認真,居然開始分析起來:“嗯……如果這是一部小說,主角肯定必須和大反派鬥到底,隻能不停地穿越,堅定而且不懷疑自己的行為。可是,如果將她當成現實中的一個人的話,我覺得她應該放棄。”


    “為什麽?”這句話她更像是在問自己。


    “因為連她自己都在懷疑了,而且她還怕死。這樣的話,留在安全的世界,或者等到世界不安全了再去找下一個安全的地方不是最好的做法嗎?”


    “但是就這麽放棄……”冷水心自認為做不到。


    “做不到嗎?為什麽呢?繼續這樣穿越和新世界係統作對有什麽意義?明明她自己也知道能做的十分有限。”


    “她沒辦法忘掉過去那些因為新世界係統而死去的人。”


    “所以她的行為動力是‘恨’?這樣的話,你這個主角的動機就有問題了,不夠正麵。”


    恨?不夠正麵?冷水心愣了,驚覺自己從未往這個方麵想過。


    “不是因為恨。”隻有這點,她無比確信。


    “那是因為什麽?”


    “因為……”冷水心總是忘不了最初的絕望和痛苦,“她不想再看到有人像她當初那樣痛苦絕望了。”


    那時候的她,多麽希望能有一個現在的她前去救她,哪怕隻是待在她身邊讓她安心都好。她希望現在的自己能給過去的自己一點點希望。


    “不看不就好了嗎?”吳褚似乎總是和她唱反調,理所當然地回答。


    如果不是因為他那張和無心一模一樣的麵容,冷水心真的不想和他說這些。


    “眼睛可以不看,心卻不能裝作看不到。”這是冷水心的回答,“我以前認識的一個人也許能辦到,我還經常說他無心,但我的女主角她是有心的。”


    “你這是……”對麵停頓了下,似乎在斟酌措辭,“討厭那個你認為無心的人嗎?”


    話題的突然轉換讓冷水心有些招架不住:“怎麽可能呢?”


    “今天和你聊的很開心,我想了想。女主的動機,女主行動的意義,想來想去恐怕隻有一個。”


    “是什麽?”


    “為了問心無愧。”


    也因為她不是一個無心的人,沒辦法像閉上眼睛一樣對這一切視若無睹。冷水心真誠地感謝這個人讓她徹底明晰了自己的想法,堅定了自己的信念。


    然而這一切似乎不是吳褚所樂見的。微信那頭遲遲沒有回覆。冷水心看了看不知不覺已是深夜的時間,也不便再打擾,緩緩地閉上了眼睛準備入睡。


    然而,非常奇妙的,閉上眼之後,她的視野居然開闊了起來。


    這麽說也不對,周圍還是剛才那關上燈後的漆黑臥室。隻是剛才她明明是閉上了眼睛,此刻她的眼睛卻又是睜開的。


    這種感覺就好像是閉眼隻是她的錯覺,剛才她其實是做了一個睜眼的動作。


    這讓她懵了一秒,然後才適應了眼前的黑暗,看到自己床邊居然有一個黑影。


    她猛地爬起後退,一下子按下了床頭的按鈕。


    滿室通明。她緊張得甚至忘了眨眼,隻能死死地盯著剛才黑影的方向,唯恐那裏突然出現一個什麽怪物。


    可喜的是那裏並沒有什麽怪物,可怕的是,那裏確實坐了一個人,還是她熟悉的一個人——藍竹!


    那個人仍是一身黑衣,難怪剛才能與那黑暗融為一體。


    “你!”冷水心迅速下床退到了藍竹接觸不到的地方,“你怎麽會在這裏?”


    熟知藍竹詭異的她可不會問他怎麽進來的這種傻話了。在她的想像中,這個可怕的瘋子隻怕是無所不能。


    藍竹一直盯著她,眼神也隨著她的步伐移動著,最後定格在她雙手緊捂的胸口。


    “不用捂,是b,沒什麽料。”他淡淡地說著。


    “你!”冷水心發現自己在他麵前真的好難冷靜。


    深吸一口氣,她卻忽然忘了自己要說什麽了,脫口而出:“你怎麽知道的?”


    而後又是一句慌張的追問:“你摸過了?”


    這下子換藍竹愣了一會兒:“……這是能摸出來的嗎?你已經緊張到語無倫次了啊,還是說——”


    藍竹突然出現在冷水心身前,抓起了她的左手,看向睡衣袖子裏麵——那裏赫然裝著那塊用一圈塑料包裝嚴實的藍源。


    剛才的捂胸隻是故意的障眼法,實際上是為了將她此前戴在脖子上的那袋藍源轉移掉。然而,明顯這種慌張之下的小技巧被藍竹識破了。


    她隻能眼睜睜地看著藍竹將那袋藍源從她袖口中抽了出來。期間,他的指背還觸碰到了她的胳膊,涼意直達她心底。


    “看樣子你已經猜到我來找你是來拿回我的東西了?”藍竹冷冷地笑了,放開了桎梏著冷水心的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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