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來,她和保安不斷試探著,攀談著,等待著招聘人員的接見——今天著實很巧,剛好有教師的麵試。


    一切都十分順風順水。直到坐到那個小小的辦公室等主任的接見之前,她都有些輕飄飄的不真實感——這個路人甲功能實在是太好用了,如果是一個心術不正的人來用,隻怕拿去搶銀行都能成功。


    大概下午四點的時候,她終於等來了那個主任。一切準備好的說辭都在見到那人麵容時徹底分崩離析。


    太巧了,這世上怎麽會有這麽相像的人?


    這個主任和她一樣,都很年輕,看起來隻有二十幾歲卻坐上了主任的位置,難怪那個保安言辭之中都是對他的不屑——這人恐怕真如保安暗示的那樣是個輕佻的關係戶。


    他的臉,完美符合她對男性的所有要求。


    不,應該說她心目中理想的男性模樣就是按他這個樣子塑造出來的。連當初讓她驚艷的藍竹附身的柯臨的麵容都不如眼前這張臉這麽合她心意。而這不止是因為她是個顏控,還和她過去的經歷有關。


    她從小就是個孤兒,也從沒見過她的父母。但很幸運的,她這樣一個標準的孤兒打從她記事起就被一個男人收養了,而不是和其他那些不幸的孤兒們一起待在福利院。


    當初收養她的那個男人和眼前的男人長得一模一樣,即使過了那麽多年,她都記憶尤新。


    她記得那個男人很喜歡笑,笑起來就和眼前這個男人一樣非常淡漠,好像在對著你微笑,又好像隻是禮貌的回應。她記得那個男人的眼睛也如他這般深邃,讓人見不到底。她還記得那個男人很神秘,直到最後都沒讓她了解他半分。


    那個男人說他叫吳心。口天吳,無心的心。記憶中的那個男人是這麽介紹自己的。所以她總是調侃他無心——什麽都不放在心上,好像永遠都沒有太大的情緒波動。


    而這樣一個淡漠的人卻很關心她,將她一直照看到了十二歲,然後在她升上初中的那年給她安排好了一切,悄然離開。他讓她叫他爸爸,她拒絕,讓她叫叔叔,她仍是拒絕,最後隻能無奈地讓她直呼“無心”——這個她特意叫錯的名字。


    他以為她懂事太早,知道他不是她的父親或者任何一個長輩才如此堅持。可隻有冷水心自己才知道,她早已將他當成了初戀,隻是下意識地知道這樣的關係不對才一直沒有說出口。


    如果不是有他珠玉在前,恐怕她也不會在遇到藍竹之前都沒有男朋友。


    她問過他很多次,卻永遠隻得到非常模糊而玄妙的回答。


    “無心,無心,你為什麽要收養我呢?”


    “我和你媽是同事,她出事了,所以……”這種時候,男人會想著照顧她的情緒。可她聽得出來這個出事應該是代表她的母親已經死了。


    “那我爸爸呢?”她歪著頭好奇地追問著。


    “他?我不知道是誰。”男人提到這個話題時又變冷漠了。


    “唔……那你會收養我到什麽時候呢?”


    “我也不知道,”說著,他揉了揉她那圓圓的小腦袋,“別東想西想了。”


    她當時就不禮貌地拍開了他的手,討厭他這樣長輩似的動作。那個男人受到了這樣的對待也不在意——他確實是無心的。


    再後來,她升上初中,他就消失了,還安排了其他人照顧她。她問了其他人有關他的消息,可他們什麽都不知道。又過了幾年,她才終於接受了無心徹底消失了的事實。


    過去的一些反常現象也被她察覺到了。她特意查過福利院的領養條例,驚愕地發現無心並不具有領養她的資格。


    領養的先決條件就是要結婚多年,無心明顯沒有結婚,那十幾年來他接觸過的女性基本上隻有冷水心一人。而且如果是領養女童,男方的年齡必須要比女童大很多。無心仍是不符的。


    這樣的無心能領養她著實讓人匪夷所思。更匪夷所思的是,這麽多年來,居然都沒人質疑過,也沒人知道他最終去了哪兒。明明是一個相貌那麽出眾的人,他卻將自己活成了所有人生命中的路人甲,這種與所有人都保持距離的能力,著實讓人匪夷所思。但最讓冷水心想不通的是無心領養她的十幾年裏居然完全沒有變老。他的模樣一直那麽俊美,永遠是她理想中的相貌。


    她甚至在夢裏臆想過等哪天長大了,她也許可以嫁給他,那時候兩人容貌上顯示出的年齡就完全相配了。可直到長大了,她才發現這一現象是不符合生理規律的。


    而現在,早已放棄尋找無心的她居然陰差陽錯地碰到了一個和他長的一模一樣的人……


    “我姓吳,叫我吳老師就好。”


    聽到這句時,冷水心激動地握緊了雙手,強行壓下自己追問他全名的欲-望。


    第34章


    一切都進展的太快, 而且如夢如幻。


    她成功通過了初試,隻等後麵的一係列考核、複試。不過她更在意的是, 她居然加上了這個初次見麵的男人的微信。如果不是她強烈拒絕, 隻怕這個男人還要請她吃飯。


    果然, 這個男人是有點輕佻。但也許是因為那張臉和無心長得一模一樣, 又或許是因為習慣了容貌帶給自己的一係列爛桃花, 冷水心並不反感。


    哦,對了, 她還問到了他的名字:不是吳心,聽起來像是兩個姓氏的組合——吳褚。


    仰躺在酒店的床上,冷水心點開了微信, 卻始終不知道該不該和她十分好奇的這個男人聊聊天。她醞釀了半天,還是隻醞釀出了“你好”二字。


    然後便是尷尬的沉默。過了很久,吳褚才給出了回應:


    “不好意思, 剛有點事, 現在才開的微信。有什麽事嗎?”


    冷水心正準備說些什麽,卻見對方還在輸入,索性停了下來。


    “如果是要我透題,可是萬萬不行的呢。”話語最後還配上了一幅奸笑的表情。


    冷水心當即被逗笑了,也想起了正事:“不是, 我就是想對我將要入職的學校多點了解……”


    兩人似乎都放鬆了下來,有一句沒一句的聊著。這種感覺讓冷水心感到了久違的輕鬆, 也讓她想到了過去的無心。


    如果他還在, 看到她現在這樣會怎麽做, 怎麽說呢?想著吳褚那張和無心一模一樣的臉,冷水心的傾訴欲前所未有地爆棚而出。


    她已經壓抑了太久了。在與新世界係統對抗中她不是沒有其他想法的。她經常會想自己做的對不對。這樣一直穿越下去和新世界係統作對到底是不是一種無用功?會不會到最後除了賠上自己的性命,什麽成果都沒有?


    她也會害怕突然之間喪命。可當初擊鼓傳頭的陰影從未遠離過她。她是沒辦法放下那個過去的,也無法放任這個新世界係統繼續製造她這樣的悲劇。她唯一的進步就是不再像最初那樣將自己當成間接害死所有人的兇手。


    當初的她有多絕望,有多後悔,現在的她就有多大的決心。隻是在有決心的同時,她心中的雜念同樣不少。

章節目錄

閱讀記錄

恐怖新世界所有內容均來自互聯網,鉛筆小說網隻為原作者焦半的小說進行宣傳。歡迎各位書友支持焦半並收藏恐怖新世界最新章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