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時,家裏的果樹已經開始發芽,隱隱約約有了花苞。且這個時候過了二月二,就要準備種地了,不像是北方,要三月末四月初才可以春耕,這裏這會兒就可以準備春耕了。所以這裏的二月二,又叫“農事節”,因為過了這個節,就開始忙活農事了。“龍”指的是二十八宿中的東方蒼龍七宿星象,每歲仲春卯月(鬥指正東)之初,“龍角星”就從東方地平線上升起,故稱“龍抬頭”。龍抬頭日在仲春卯月初,“卯”五行屬木,卦象為“震”;九二在臨卦互震裏,表示龍離開了潛伏的狀態,已出現於地表上,嶄露頭角,乃生發之象。在農耕文化中,“龍抬頭”標示著陽氣生發,雨水增多,萬物生機盎然,春耕由此開始。自古以來人們亦將龍抬頭日作為一個祈求風調雨順、驅邪攘災、納祥轉運的日子。溫潤雖然是舉人老爺,卻將老王家定格為“耕讀傳家”。“耕讀傳家”指的是既學做人,又學謀生。耕田可以事稼穡,豐五穀,養家糊口,以立性命。讀書可以知詩書,達禮義,修身養性,以立高德。而這個說法,是來自清朝的,這個時代沒有,溫潤就給老王家立了這個“g”,將來也是這麽打算的,起碼,這立身要正。他們家的這個,不能更正了。“來,我們吃豬頭肉,將來一年都奮發圖強。”溫潤家裏吃的自然是豬肉頭啦。是鹵的豬頭肉,全家都吃,因為好幾個豬頭,都做了的,還讓人挨家挨戶的送了一些,別人家也有給他送的,不過溫潤將四個豬耳朵,送給了張大爺下酒,送了兩個給楊大叔。楊大嬸就把豬舌頭送了一條給他,希望他今年能多講一些書給孩子們。等到過了二月二,其實孩子們是要來上學了。不過溫潤還有事情要辦的,可他沒耽誤孩子們,依然開學了。這可倒好,孩子們的作業,是他第一個要檢查的,記得原來的世界,那個寒暑假作業啊,是所有學生的痛!有的人開學前一天在努力的補作業,也有的放假就寫完了。還有的孩子記性不好,放了個假期,玩了個痛快,上學之後,很多知識都就飯吃了。但是溫潤考校了孩子們,他們竟然比之前學的東西,記得更好更紮實。“先生,我們在家裏也是要看書的,何況是有作業,我們都認真寫了,且寫了兩遍,我還教導弟弟妹妹們背書,認字兒,連父母都跟著學的。”這是一個在家成了小先生的孩子,才九歲而已。“先生,我在家會跟父母一起看書,一起讀書,一起寫字,反正冬日裏也沒什麽活計要忙。”這是一個六歲的孩子,他才會念《三字經》,勉強會寫幾個字。可就是這幾個字,他也反複練習了很多次。唯一會的《三字經》,更是背誦如流!這讓溫潤太驚訝了。大班的孩子,更讓溫潤驚訝,因為教導他們的書本知識都記得,寫的字也更好了,看來在家沒有少練字啊。而教導他們的《九九乘法表》竟然都沒忘。語文數學,齊頭並進啊!這就讓溫潤開心了:“很好,教導你們的東西,都記得,沒有就著新春美味佳肴吃掉。”一群孩子轟然而笑。不管是大孩子還是小孩子,能得到先生這樣的笑侃和誇獎,對他們來說,也是一種鼓勵。畢竟他們學的時間短,且是第一次放了這麽長時間的假。怕自己忘記了所學的知識,他們在家其實也很刻苦的,先生給的文房四寶,也沒人浪費,都很珍惜的用了起來。因為要想繼續下去,就需要練習字體的工整,以及更多的知識。這頭一天開學,溫潤就檢查了寒假作業,發現沒有一個人偷懶,而且還學的更紮實了之後,就開始了新的學習計劃。而頭一天在先生這裏,溫潤留了他們吃晚飯。中午就是簡單的羊肉大麵,晚上則是正兒八經的宴請了一下這些“小客人”,讓孩子們覺得受到了尊重,走的時候,一個個雄赳赳氣昂昂,像是一隻隻驕傲的小公雞。可惜,第二天他們來上課的時候,臨時代課的就成了陳旭……溫潤去縣城了。第77章 酒樓吃席啊溫潤是二月初五到的縣城,許家大宅那裏落腳。他又拜訪了一次許老爺,許老爺熱情接待,後來讓他跟許攸一起住在許攸那邊的客院裏。是緊挨著許攸院落的那個客院。不能住在許攸的院子裏,是因為許攸的院子裏現在是要做新房的,溫潤呢,又是個“結契”了的,要避嫌!溫潤在許家住了下來,他就帶了程老五和劉老五兩個人。這兩個人都被養的健壯,跟溫潤一比,算得上是膀大腰圓了。除了當車夫馬夫,也能當個拎包小弟啥的,跟著溫潤還逛了逛街。其實街上也沒什麽東西,這個時候年剛算是全部過完,已經有很多人準備春耕的事情了。而街上也有人在零零散散的賣雞蛋鴨蛋鵝蛋了。眾所周知,這些家禽在冷的時候是不下蛋的,隻有天氣回暖了,它們才會產蛋。這些蛋類的出現,預示著春回大地……溫潤正想體會一下春天的氣息,許攸就跑來告訴他:“明天人就到了。”“到了?”溫潤摸了摸下巴:“那怎麽個章程呢?是接風宴啊,還是十裏相迎啊?”“接風宴是李縣丞搞得,他自己張羅的歡實,就讓他自己去吧!”許攸道:“十裏相迎什麽的,不要說了,咱們這縣城出去,五裏地就是一道崗,十裏地?那是山腳下了吧?都沒路的,三裏地外倒是有個挺不錯的客棧,不過那是給來往旅人洗漱歇腳的地方,接待縣令大人有點簡陋了。”“明天人就到了,你們現在還沒定下來?”溫潤也是佩服他們了。這說一千道一萬,一個個的都沒個正主意!磨磨蹭蹭到了現在,還沒個章程出來,都幹嘛呢?明天怎麽辦?幹瞪眼?“明天我們就在家……等著吧!”許攸一咬牙:“山長他們也是這麽想的,在家待著,看新任縣令大人怎麽說,要是請我們過去,我們就去。”“要是不請呢?”溫潤簡直要無語了。這可真是,百無一用是書生。“不請的話,我們就可以在幾日之後,擺宴席啊!請縣令大人來喝一杯酒,認識一下嘛。”許攸的想法很簡單:“再說了,他要是不請,就是個棒槌!他一個人帶了再多的人來,難道強龍還能壓的過地頭蛇?”溫潤一想,也是啊!不管對方什麽心情脾氣還是性格,來了這裏之後,勢必是要跟當地的勢力見麵的,鄉紳啊,舉子啊,秀才的認識一下。尤其是基層幹部……裏長和村長,以及鄉老。肯定是要說話的……這也是溫家莊的底氣,他們在鄉老會裏頭有人啊。可以左右一些事情的公正性,更可以在某些事情上,稍微的做點手腳。“放心吧,這些事情,有山長他們在操心,我們隻管等待,要我們去,我們就去,不要的話,就當你來我家看我了。”許攸的心,不是一般的大:“來來來,這次咱們看看那個,你上次說的課題,叫什麽來著?哦,溫故而知新,我覺得挺好……。”溫潤跟許攸,談論的話題也很隨意。原主跟許攸一樣,都是一門心思的苦讀。溫潤可不是,他是假冒的舉人老爺,可許攸卻是地地道道的秀才,還是廩生的那種,第一等文采的秀才。跟他在一起聊天,溫潤獲益匪淺。而溫潤呢,他的眼界開闊,絕非原主這一個小地方的小舉人能比的,故而他的一些見解,角度之奇妙,理解之透徹,也讓許攸有一種醍醐灌頂之感。“以往我們還是交流的太少了,你這才華,不愧是能考中舉人。”許攸十分羨慕:“一次考中秀才,一次考中舉人,你……額,你這文采,真是少有!”他其實想說,你一次要是考中進士,簡直妥妥的走上官場啊。可惜,他話到嘴邊,想起了溫潤的遭遇,舉人,也就到頭了。溫潤明白他的顧忌,也就沒多說什麽,反而談論起了書本。許攸就要考試了,他要去府城,考鄉試。原主考過鄉試,溫潤就跟他談論鄉試的內容。畢竟許攸也曾經考過鄉試,就是沒考上而已。知識儲備量還是很足的,跟溫潤談論了一上午,中午的午飯都是在這邊用的,倒是許攸的母親,許夫人著人送來了茶水點心,零嘴小食等等。讓人將倆人照顧的無微不至,尤其是在聽說倆人一上午都在談論書本上的各種知識,以及鄉試的話題後,中午特意讓人給他們倆燉了一盅冰糖銀耳羹。溫潤對銀耳沒有意見,他是吃這個的,隻是這個時代的銀耳,沒有人工栽培技術,清一色的野生,是很珍貴的食材。一盒子,可能就兩朵吧?就要二三十兩銀子。溫潤看著銀耳,心說要不他也種點銀耳吧?這個好值錢啊!不過很好喝,裏麵還放了枸杞大棗和冰糖呢!而且晚飯是家常菜,這邊常見的醃篤鮮,東坡肉,火腿老鴨湯。誰知道許攸看了這樣的飯菜,就笑了:“竟然是我母親親自下廚做的,少見了啊!”許夫人好歹也是大戶人家的當家太太。在許老爺的雙親去世之後,她就不怎麽下廚做飯菜了。家裏有廚娘,以前下廚,也是隔三差五的下,為的是伺候老人。後來也就下廚給許老爺煲個湯什麽的,等到現在都要娶兒媳婦了,將來兒媳婦進門,那就是兒媳婦的事情,她是婆母,一切都有兒媳婦去做,所謂的“千年媳婦熬成婆”,就是這樣產生的說法。“那可真是麻煩許伯母了。”溫潤管許老爺叫“許伯父”,就自然的稱呼她為“許伯母”了。“我母親大概是太高興了。”許攸跟溫潤落座:“起筷吧。”晚飯雖然溫馨又家常,但是溫潤心裏一直惦記著呢。第二天一大早,他們倆起來就湊到一起用了早飯,但是這次沒有談論什麽書本上的知識,沒那個心情。就坐在一起下棋,是圍棋。隻是倆人都心不在焉的,下的也是一團亂。沒有任何規矩可言,亂糟糟的就像是初學者在亂放棋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