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在縣城這麽多年,官差衙役的他們還認識一些。而且一旦驚動了衙門,免不了一頓扯皮,且衙門口朝南開,有理沒錢莫進來。溫家莊是比蓮花坳富裕,但是也不可能家家戶戶都有膽量去衙門裏走一遭的。沒辦法,隻好賠錢,這幫人更氣焰囂張了!如今溫家莊裏不止大姑娘不敢出門,小媳婦兒也不敢了,連年輕一點的寡婦都躲回了娘家,實在是那幫人太嚇人了。元刀告訴溫潤,溫家莊的裏長、村長和族長,一起來縣城找縣令大人,結果縣令大人都沒出現,是毛師爺出麵應對的,毛師爺當時板著臉說人家手續齊全,是溫潤房子和土地的新主人,有什麽問題嗎?這件事情是溫秀才親自來辦理的,貨銀兩訖。他們有什麽?是溫潤的手書啊?還是蓋著官府大印的紅契?他們有個屁啊!溫潤當時離開溫家莊,說是出嫁,可連個添妝的人都沒有,走的時候,更是沒人來送。溫小叔跟溫小嬸送的時候,跟送瘟神一樣!結果走了溫潤,來了一大幫真正的“瘟神”,把個溫家莊鬧的是雞飛狗跳。如果不是如此,溫小叔跟溫小嬸也不會跑來找溫潤了。這地方他們也是頭一次來。而且因為溫家莊的人都說是他們倆的錯,幹什麽將溫潤嫁出去呢?這下好了,溫潤賣了家產,他們好好的溫家莊,現在被搞得烏煙瘴氣,甚至那些人還專門從縣城裏請了秦樓楚館裏的花娘來飲酒作樂,半個村子都能聽到那囂張跋扈的笑聲,女人們更是恨得咬牙切齒,因為那些不正經的女人出來進去的,很多男人都會看,甚至會看直眼兒。溫家莊裏整日的淫聲浪語,風氣之敗壞,簡直讓人無法忍受!溫小叔一看溫潤知道,頓時大怒:“那你還把家產賣給他?你知不知道,你弟弟的胳膊都被打的斷了!”溫小叔有三個女兒,唯有一個兒子,才八歲,已經是貓嫌狗厭的了,最大的喜好就是欺負人,整個一熊孩子。還是古代版的那種,平時大家都不愛搭理他,但是千不該萬不該,這熊孩子不該熊到了真正的無賴手裏。好麽,被那個無賴打折了胳膊不說,還倒賴走了溫小叔二兩銀子的湯藥費。“那關我什麽事兒?他給的價格高,我就賣給他。”溫潤道:“我又不是溫家莊的人,又是外嫁的身份,你找我有什麽用?”溫小叔差點被氣吐血,溫小嬸也生氣得很:“那你要回來,說不賣了。”“不可能。”溫潤搖頭:“銀貨兩訖,怎麽可能反悔?你當衙門是你家開的啊?”這個時代雖然封建,頑固又很不方便,但是某些事情還是十分堅持的,例如這樣的買賣,既然銀貨兩訖了,那麽雙方就不再有任何關係。想要反悔?是不可能的啦!你當衙門每天沒事兒做,就光顧著你這點買賣了?臉可真大!夫妻倆氣得夠嗆,但是他們沒發現,他們一直是站在門口說話的,溫潤壓根兒沒有邀請他們倆進去坐一坐的意思。“就是,你當衙門是你家開的啊?”這個時候,張大爺和張大娘,帶著一群蓮花坳的人,浩浩蕩蕩的過來了。他身後跟著一臉緊張兮兮的陳旭。陳旭這孩子就跟怕冷似的,但凡是出門,尤其是見人的時候,捂得跟個棉球似的不說,頭上戴著棉帽子,脖子上還捂著個圍巾,都是他母親給他做的防寒物品。一出門就帶上,別人都當他怕冷。隻有偉潤猜出來一些別的原因,所以平時溫潤都不讓他出大門的,就在家裏的書房幹活兒,或者是跟著一起讀書。偶爾會讓他當個小老師,看著點兒小班的孩子們。因為溫潤發現,陳旭的底子不錯,他竟然會寫字!而且寫的比他的學生們強多了,起碼有三五年的學習時間,才會寫出這麽好的字。剛才別人都是一窩蜂的跑出去要給溫潤撐腰,擺譜,隻有這小家夥兒,從小門兒跑出去,去了村長家,又去找了其他人家,有小孩兒的人家,孩子們也跑出去找人,這不,才多大一會兒啊?大家夥兒就都來了。同樣的,大家覺得溫潤能“嫁”過來,肯定是有什麽事兒,溫潤不說也沒人有那個閑情逸致去刨根問底。溫潤嫁了過來那就是他們蓮花坳的人了。不管他是什麽身份,都應該護著他的,何況現在老王家沒啥人了,王出去不知道生死如何,溫潤卻是正兒八經的舉人老爺,是他們蓮花坳的榮耀,更是他們賦稅和勞役的指望。怎麽能讓人欺負到家門口,都沒人給他出頭呢?所以一群人過來,氣勢洶洶,且男女都有,甚至還有放假在家的孩子們。一群小孩子們一來就站在了溫潤的身前,給他紮了個小小的“籬笆”牆。張大爺一來,溫小叔跟溫小嬸就有些怕了,他們知道這是蓮花坳的村長。“溫潤是我們蓮花坳的人,你們既然在父輩的時候就分家了,還來糾纏家產幹什麽?”張大娘站在溫小嬸前麵:“嫁出門的人,潑出門得水,你身為婦道人家,不明白這個道理嗎?”在這個時代,嫁出門的女人,哪怕是嫁給隔壁的人家,沒有婆家的點頭,也是不能隨便回隔壁娘家的,更別說往娘家送啥東西了。婆家要是好說話,還能有一些自由,要是不好說話,敢隨便拿婆家的東西,送回娘家去,那婆家是可以休妻的,理由就是“偷盜”!“偷”婆家的東西,送回娘家去。“溫潤沒有娘家,他家就剩下他一個人了,家產不處理,留著給你們?”這個時候,一個吊兒郎當的聲音冒了出來:“這是想要發絕戶財啊?”溫潤看了過去,這個人他認識,蓋房子的時候,來幫過忙,不過這個人有些懶惰,不幹力氣活兒,就負責一點輕省的活計,後來聽楊大叔說,這人就是馬三兒,他們蓮花坳唯一的一個懶漢,無賴的性格,讓他在蓮花坳裏不怎麽招人待見。還遊手好閑,有點偷偷摸摸的意思,也曾經來過老王家,那個時候,王不在家了,三個孩子豈能是一個成年男人的對手?幸好楊大叔護著,他也隻是在老王家外圍轉了幾圈,摘了點小菜就走了,沒啥太大的損失。後來溫潤來了,他就再也不敢來老王家了,等到蓋房子的時候,他倒是來了,活兒幹的不多,可這吃飯上卻很賣力氣。溫潤記得他是因為他一個人幹掉了一半的大豬肘子。人家都是十個人吃一桌,一桌上一個大豬肘子,他一個人就直奔那中間的大豬肘子去了,吃了一半,連菜都沒吃,飯都沒添,半個大豬肘子就把他給吃飽了。後來怕他不消化,愣是給他灌進去一大碗的山楂水。又讓他負責跑腿兒,也好消消食兒。以前溫潤覺得這樣的人,不太好理解,家裏三間土胚房,不到十畝地,他把自己的日子過得窮酸又拮據,也沒成個家。但是現在他站在溫潤前頭,替他擋住了溫小叔怒目而視的眼神:“怎麽著?沒發財就追來蓮花坳了?告兒你,蓮花坳可不是你們溫家莊,想欺負誰,就欺負誰,老王家是沒大人了,但是老王家可沒絕戶!”溫潤來了蓮花坳,帶來的家產自然是歸他自己所有,算是嫁妝,這年頭誰也不能動有主的嫁妝。“我們家的事情,用不著外人管!”溫小叔本來就不占理,這一下讓一個混不吝的人給挑明了說,臉上就掛不住了。“你們家?你們家在溫家莊,來我們蓮花坳幹什麽?”馬三兒吊兒郎當的斜著眼睛看溫小叔:“怎麽?在溫家莊沒欺負夠,跑來蓮花坳欺負人了?”“就是,溫潤現在是我們蓮花坳老王家的人。”“想來欺負人,也得問問我們蓮花坳的人同意不同意。”一群人氣勢洶洶的看著這對夫妻倆,眼神非常的不善!“溫潤,你就這麽看著?”溫小叔不敢跟外人耍狠,就隻敢窩裏橫,他對外人唯唯諾諾,卻隻對自己人厲害,現在他看的就是溫潤。他們夫妻倆好歹也是溫潤的親叔叔親嬸子,書呆子就這麽看著?他不是最講究的秀才嗎?何況現在還是舉人了。“你別叫我哥夫了。”王玨開了口:“嫁入我王家大門,就是我王家的人,哥夫是有錢還是舉人,都是我王家的事情,而我王家在蓮花坳,不是在溫家莊,你們倆走吧,以後也別來了,我們王家不歡迎你們。”在這個時候,老王家的人要站出來說話了,王瑾太小,王玨還挺合適,畢竟老王家現在他是最大的那個,溫潤在外人眼裏,到底是嫁進來的……還沒見到契兄弟,就養活三個小孩兒了。雖然大家都知道,這個家裏的事情,是誰說了算,可這個時候,王玨的確是“說了算”的那個王家老二。“你一個小毛孩子懂什麽?”溫小叔可不怕王玨這個孩子。故而根本沒當他是一回事兒。“我再是個孩子,也是王家現在說了算的人。”王玨卻道:“若再無理取鬧,我可要趕人了!”其他人聽了這話,立刻就握緊了手裏的東西,一旦發生衝突,馬上就要出手。這種情況下,溫小叔跟溫小嬸還能怎麽樣?第42章 為的是什麽?“走吧,以後別來了。”張大叔不可能讓他們怎麽樣,最多打一頓,還要跟溫家莊扯皮,讓他們走,以後別來就是了。其實蓮花坳跟幾個村子的關係也不太好。平時都不怎麽來往,也怪不得彼此看不順眼。溫小叔跟溫小嬸一看這麽多人,他們倆也占不到便宜,溫潤又被很多人護著,不由得灰頭土臉的走了。他們一離開,溫潤就趕緊跟人道謝:“多謝大家來幫忙,我沒想到他們會來。”就像是大家彼此都心知肚明一樣,溫潤堂堂一個秀才公,嫁入蓮花坳,要說他們家沒啥事兒,誰信啊?不過既然溫潤能在蓮花坳落腳,那就行了。追究那些已經發生的事情沒用,日子還是要過的,而且溫潤這日子過得還挺好。而且溫潤給蓮花坳帶來了很大的改變。他們豈能讓他吃虧?“客氣了。”“以後他們再來,就不讓進村子了!”“就是,這倆人太討厭了。”溫潤謝過了大家,其他人都散了,隻有張大爺跟楊大叔留了下來。進了王家大門,溫潤招待倆人到了客廳,翠花嬸子上了熱茶和點心,跟楊大嬸和陳強家的帶著小王玫去了後麵。除了熱茶,還有陳強家的做出來的小點心。她不會做飯,但是點心啊,煲湯什麽的很拿手。家裏以前還會買一些點心回來,但是現在基本上都是自己做了。其實也不是什麽高級的點心,隻是自己蒸的棗糕,以及做的紅豆糕。因為是冬天的關係,就沒做芡實糕,孩子們明日的午間點心是桂花糕,那個甜甜的,孩子們愛吃。茶葉是當初縣令大人送的禮物之一,紅茶綠茶花茶都有。現在泡的就是紅茶,茶香撲鼻的同時,也能暖一暖身子。以往王家做了好吃的,都會給楊家送一血過去,偶爾也會給村長家送一些,楊大叔其實最喜歡吃棗糕,現在卻沒那個吃點心的心情了。“怎麽回事兒?沒聽你提過有啥小叔小嬸的,這還找上門來了。”楊大叔跟溫潤可能是最早認識的人,從溫潤來蓮花坳就接觸上了,這都大半年了,溫潤一次都沒提過他家那邊的情況,即便他不說,楊大叔跟楊大嬸夫妻倆,也私下裏嘀咕過幾次,也是猜到了有點什麽內情,不方便透露,他們也不會追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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