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明禮看著水壺長嘴中的開水流入茶杯,緩緩笑道:


    “老夫剛才聽說令侄昨晚把任家的那個大丫鬟給睡了,不知可是真有其事?”


    “嗯,確有其事,剛才人家就找上門來了!王大人也知道,那個臭小子一直不讓人省心,這次又惹了這麽大的麻煩,屬實令下官頭疼!”


    把茶杯倒滿,林業放下水壺,臉上盡是苦澀。


    王明禮緩緩蓋上杯蓋,笑著搖頭:


    “林大人不必如此,令侄好像也沒那麽不堪,這不早上他就抓了一個私鹽販子麽?這次的事情他做得漂亮,把人囫圇吞棗地帶回來了,而且此人關乎我平江縣的私鹽大案,令侄能把他捉拿歸案,大功一件!雷都頭已經上報為他請功了,本官剛才也已經批準,正式晉升令侄為捕頭!”


    “既然如此,那下官就代那臭小子感謝王大人了,讓王大人費心了!”


    林業急忙拱手,臉上滿是感激的笑容,不過其嘴角卻是抽了抽。


    “應該的,應該的!”


    王明禮擺了擺手,眼中盡是笑眯眯,而後其神色又逐漸變得正色,嚴肅道:


    “話說回來,令侄今日在碼頭街抓人也是遇到了不小的麻煩!碼頭街那些刁民力夫越來越無法無天了,竟敢聚眾抗捕,實在是膽大妄為!為了平江縣的長治久安,本官準備大力整治碼頭街,教法於民,一舉掃除碼頭街長久以來的混亂!林大人以為如何?”


    “好!應當如此!”


    林業當即點頭,義正言辭道:“碼頭街積弊已久,混亂不堪,藏汙納垢,縣衙之命在那裏多有不暢,早就該整治了,也應該重拳出擊!不過碼頭街有數千刁民,以縣衙如今之力怕力有不逮,下官建議王大人請求當地的駐軍守備營,調兵前來協助!”


    聞言,王明禮的眼皮狠狠跳了一下,睜大著眼睛看著林業。


    林業坦然麵對。


    兩人的目光對視了兩秒,見林業一副認真的模樣,王明禮隨即苦笑:


    “大夏立國已有百多年,各地的守備營早就爛透了,如今大夏又多民亂,那些守備營的丘八怕是比山匪還不堪,把他們調來縣城,就是等於引狼入室,說不定還會激起民亂,那就不僅無法解決麻煩,還會添大禍!”


    “如今碼頭街雖然混亂,但還算在縣衙的掌控之下!”


    “作罷,此事暫且作罷!”


    王明禮連連搖頭,生怕招來兵禍,鬧出大事。


    林業沒再出聲,隻是遺憾地點了點頭。


    此間霎時安靜。


    兩人各自沉吟著。


    稍一會兒,王明禮一雙老眼轉了轉,突然轉過話題:


    “對了!令侄今日抓到的那名私鹽販子事關平江縣的私鹽大案,本宮不放心下麵的人,不如辛苦林大人親自去監督辦理此案?”


    林業瞳孔縮了縮,隨即不動聲色的當即搖頭:


    “不妥,不妥!下官為官之前隻是戶房的司吏,如今成為主簿,也隻是主管文書簿籍及印鑒一類的事務,從未觸及邢獄查案,可不敢擔此大任、以壞大事!還是王大人親自掌總吧,您老成持重,妥當!”


    聞言,王明禮審視了林業一秒,然後點了點頭:


    “那行吧!”


    沒再多說,聲音落下後,王明禮端起了桌上的茶杯,揭開茶蓋吹了吹。


    見此,林業識趣,跟王明禮告辭一聲後,轉身前往自己的主簿衙。


    不過就在林業準備走出二堂時,身後卻又傳來王明禮的聲音:


    “對了!林大人,本官這裏還有些皋盧茶,不如拿些去喝?”


    林業停下腳步,轉過身,笑著搖頭:


    “多謝王大人的好意,皋盧茶是苦茶,下官喝慣了綠茶,卻是受不了皋盧茶的苦澀!”


    聞言,王明禮點了點頭,認同道:


    “確實如此!本該喝什麽茶就應該喝什麽好,這皋盧茶的苦味還真不是誰都能接受得了的,不然這一口下去,說不定會喝出大問題!”


    聲音落下,王明禮的目光意味深長。


    林業笑著點了點頭,好似沒聽出王明禮話中的意思,繼續轉身離去。


    不過轉過身之後,林業的臉色瞬間沉了下來,大步走向了主簿衙。


    ......


    與此同時,之前在林業家門口與林蕭碰了一麵的那個青衣老者,此時也來到了城南的某座豪華大宅前,快步走進了大宅。


    那豪華大宅的牌匾上,赫然寫著‘任家’二字!


    平江縣城姓‘任’的有很多,但擁有這樣豪華大宅的隻有一家,那便是城南碼頭的船幫任家!


    此時,在任家的大堂內,正有兩個中年站在這裏。


    其中一人一身白色長衫,文士打扮,麵容堅毅,正是任家家主、船幫的掌舵人,任平生!


    在任平生的前麵,站著一個身穿黑色武士服,手握佩刀,身材高大、後背如虎背一樣的中年。


    任平生此刻的臉色很是難看,看著武士中年,凝喝道:


    “林鵬,昨夜的事可查清楚了?怎麽回事?為什麽府中出了這種事情當時都沒有及時發現,還是事後才知道的?”


    “稟告家主!”


    名為林鵬的武士中年微微低頭,快速道:


    “是府中出了內鬼,有人昨晚在夏瑾姑娘飲用的水中加了迷藥,讓夏瑾姑娘陷入了昏睡,然後借夏瑾姑娘的名義驅散了她院中的其他人,這才被賊人得了手,也沒有及時發現!”


    “是誰?誰幹的?人現在在哪?”


    任平生猛得身體前傾,凶狠地盯著林鵬,仿佛一頭要噬人的餓虎。


    林鵬頂著壓力,咬牙道:


    “是後院的一名廚娘,她昨晚就消失了,現在還沒找到!”


    說罷,感受到任平生淩厲的目光,林鵬又快速抱拳,猛然壓低身體:


    “屬下作為府中的護衛首領,沒有盡到護衛職責,讓府中出了這種事情,屬下難辭其咎,請家主責罰!”


    任平生沒有出聲,隻是淩厲地盯著林鵬低著的腦袋,胸膛快速起伏著,那是被氣的。


    直到好一會兒。


    任平生淩厲的神色稍稍收斂,猛然一甩衣袖,直起身:


    “你昨晚在外忙碌,不在府中,此事也不能怪你!不過以後府中的護衛要加強,還有那個廚娘,生要見人、死要見屍!”


    “是!”


    林鵬直起身,轉身就朝外走去。


    不過恰在這時,門外傳來了一道聲音:


    “老爺!老爺!”


    隨著聲音,之前那個青衣老者走進了他堂。


    任平生看到來人,當即開口:


    “高管家回來了?林業他怎麽說?”


    說著話時,任平生看了林鵬一眼。


    林鵬見狀,腳步停下,也看向了高管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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