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千山身著勁裝皮甲,負手而立,身後是密密麻麻一眼望不到頭的人,殺氣騰騰。“從今日起,我才是陳氏家主。”他目光森寒,“不服者,殺!”死寂。令人窒息的寂靜中,響起一道近乎破音的沙啞嘶吼。“二公子勾結人外,突襲山莊!快!快去請家主回來!!”刹那間,仿佛緊繃的某根弦斷裂,所有人都動了起來,瞬間陷入無邊混亂,兵刃相接發出的脆響回蕩在如洗的蒼穹之下,殺聲震天,血流成河。風澤堂籌備已久的人馬對上守備力量虧空的陳氏山莊,簡直摧枯拉朽,勢如破竹,看得陳千山嘴都要笑歪了。他踏過血泊,衣擺和靴子濺滿了血,耳邊掠過帶著腥味的風,夾雜著隱隱的慘叫和怒吼。但這些都與他無關。陳千山視若無睹地一路行至前堂,堂而皇之地坐上主位,手虛虛地握著,仿佛在摩挲著什麽,笑容愈發肆意。還差一樣被陳留行帶走的家主信物。“不過如此……哈哈哈哈……”他先是低笑,越來越大聲,狂笑不止,笑得弓起身子,眼淚都溢出來了,“陳留行,你也不過如此!哈哈哈哈哈哈……”暮色四合。陳氏山莊內的屍體還未清理幹淨,陳千山便已迫不及待地命人擺下慶功宴,美酒佳肴,歌舞美人一樣不少。夜色下幹涸的血跡,缺胳膊少腿的屍體,和燈火通明之中的晏晏笑語僅一門之隔。“來!喝!”陳千山舉起金玉酒盞,“今夜與諸位兄弟,不醉不歸!”眾人舉杯相慶,歡聲笑語。這場匆忙的慶功宴,陳千山給段澤遞過請帖,但是被拒絕了,請帖上還留了一句話:“斬草還需除根,務必永絕後患,莫要誤事”。陳千山看了兩遍,皺了皺眉。不知為何,總有種不祥的預感,冥冥之中仿佛要出事。第69章 夢溪某處宅邸內。段澤將一封信放到燭焰上,看著火舌一點點將它吞噬殆盡,這才抬眸看向桌案前的探子。“確定都辦妥了?”“回堂主,一切都辦妥了。陳千山襲擊山莊一事,密報已於昨日送達陳留行手中。”“他作何反應?”“沒有任何異動,繼續渡河。”“嗯。”段澤漫不經心道,“渡河的未必是他,陳氏家主身邊備個替身再正常不過了。我猜他大概帶了一半的人回來,替身帶著剩下的人上船,掩人耳目。既然我們的探子沒看出有異動,那麽陳千山派出去的探子肯定也看不出來。這麽一來,陳千山的截殺計劃就出了岔子,他們很大可能……會在半途直接撞上。”陳氏兄弟狗咬狗的戲碼,他真的很有興趣。再說,兩敗俱傷,撿漏起來也輕鬆些-陳留行陰沉著臉,一言不發地往回趕,已有數日沒有歇息。他知道陳千山會留意自己的動向,但沒想到他居然如此大膽,趁著自己不在,直接突襲了山莊。自家弟弟的斤兩,他是知道的,這些年被自己暗中打壓,東躲西藏,手底下隻有一幫不成氣候的飯桶,就算真想做什麽也沒那個本事。誰料留守山莊的那幫廢物竟沒守住!他越想越恨,用力一甩馬鞭,駿馬吃痛,嘶鳴一聲,猛地向前竄去。後麵的人趕緊快馬加鞭跟上。前方視野逐漸收縮。是峽穀。“家主,莫要衝得太前了!”接替陳命的侍衛頭領趕上來,和陳留行齊頭並進,衝他喊道,“這地形容易被埋伏,二公子既然有膽量襲擊山莊,未必不敢前來截殺!”“籲”陳留行倒也沒被怒火衝昏了頭腦,驀地勒馬,一指前麵,“你去探探!”“是。”侍衛頭領一夾馬腹,謹慎地朝峽穀裏麵走去。此時已經是深秋,峽穀頂上的樹木稀稀疏疏,雖然沒全禿,但顯然是藏不住大批伏擊的人的。走了大約一半,並沒有找到什麽埋伏的痕跡。他正準備折返回去,忽的感到前方傳來隱隱的震顫,猶如雷霆,勢不可擋。細聽之下,似乎是……浩蕩的馬蹄聲!侍衛頭領頓時大驚失色,當即一扯韁繩,調轉馬頭往回狂奔,邊跑邊喊:“有埋伏!!家主,峽穀裏有埋伏!!!”等隱約能看見峽穀口等候的眾人時,隻聽“嗖”地一聲,一支箭不知從哪射了過來。侍衛頭領還沒反應過來發生了什麽,就從馬背上滾落下來,死了。一箭穿心。峽穀山崖上麵,段澤緩緩放下弓箭。風澤堂沒有帶人設伏,所謂的埋伏,也就隻有他一人而已。真正要賣力廝殺的,還得是陳千山。眼見侍衛頭領背後中箭,滾落下馬,陳留行眉心狠狠一跳。他也聽見馬蹄聲了。這根本不是埋伏,是正麵襲擊!陳千山真是狗膽包天,帶著三兩歪瓜裂棗就敢和自己叫板,豈有此理!怒火直往腦門上湧。“給我守住峽穀口!”他厲聲喝道,“今天我就要清理門戶,給陳氏祖宗一個交代!”-陳千山此時還渾然不知。他壓根沒打算在這個峽穀設伏,秋季草木稀疏,哪裏藏得住人。再說,探子傳回來的情報明明白白,說自家大哥還在五百裏之外呢!他在峽穀裏馳騁,身後是浩浩蕩蕩的心腹人馬,馬蹄輕快,心情也輕快,想著很快就能殺掉陳留行,拿回屬於自己的家主信物,眼角眉梢都寫著高興。唯一有點不爽的就是,此次截殺事關重大,不可有失,風澤堂居然真的一點人都不肯出,全部留守後方。不過打埋伏嘛,確實也用不著這麽多人,而且風澤堂還提供了這麽多的快馬。這麽一想,陳千山心裏又舒服起來。忽然,他眯起眼睛,遠遠望見地上似乎有一具屍體。“慢著,停下!”他一抬手,後麵的人全跟著停了下來,“前麵死了個人,誰過去看看?”立刻有人自告奮勇:“我去!”他扯了扯韁繩,馭馬小跑著顛顛過去。還未靠近,就見一支箭破空而來,挾著尖銳的風聲,嗤地沒入了額頭。血花四濺,當場斃命。一刹那所有人都警惕起來,紛紛抽出兵器。峽穀口的方向,似乎有什麽人騎著馬過來了。“禮尚往來,二弟。”陳留行冷冷地盯著他,眼角下垂,眼皮微微耷拉著,眉宇間盡是森冷的戾氣,“襲擊山莊,截殺兄長,你還真是我的好弟弟啊……陳千山!”隨著一聲爆喝,瞬間,他身後湧出了無數屬於陳氏山莊的精銳,各個眼神凶悍,身經百戰。陳千山懵了。不是,陳留行怎麽會出現在這裏???“你、你不是應該還在……還在……”“我應該在哪?”陳留行笑起來,“應該一無所覺地渡過洛水,前去北派嗎?陳千山,你可真讓為兄失望啊。”“……”雖然不知道哪裏出了岔子,但狹路相逢,也實在沒什麽好說的了。陳千山定定神,重新冷靜下來,道:“你在家主位置上坐得夠久了,一直被風澤堂壓著打,真是窩囊廢。如今陳氏山莊已是我的囊中之物,你若肯乖乖交出家主信物,我還能留你一條小命。否則,就別怪弟弟不客氣了!”這下算是徹底撕破臉,裝都不裝了。“不客氣?你以為你在和誰說話??你又算什麽東西!弟弟?還真會往自己臉上貼金,賤妾所出的小雜種哪來的資格稱我兄長!”陳留行勃然大怒,“給我殺!誰能取得陳千山人頭,重重有賞!”“他們長途跋涉,疲憊不堪,怕什麽!給我上!”頃刻間,峽穀裏亂成一團。-段澤坐在一叢還算茂密的灌木後麵,觀察著峽穀裏的動靜。他身邊擱著弓,手裏握著一支箭,食指輕輕摩挲著尖銳的箭頭,目光閃爍,似乎在琢磨幾時動手。片刻之後,他半跪在地,搭箭開弓,瞄準了混戰中的某人。須臾,兩指一鬆。“唰”!箭如雷霆,以霹靂之勢切入戰局,狠狠擦傷了陳千山的胳膊,接著掉進混亂的馬蹄下,不見蹤影。陳千山:“!!!”陳千山嚇得三魂七魄丟了一半,等回過神來,口不擇言地大罵道:“他娘的對麵放冷箭!狗雜種……別衝了!往後撤一點,來保護我!給我把那個放冷箭的雜碎找出來!”-冷箭來得快消失得也快,陳留行什麽也沒看到,隻是發覺對麵忽然有了退意,陳千山好像還負了傷。“追上去,纏緊他們!”陳留行命令道,“陳千山還在,隻要局麵混亂難分敵我,對麵不敢隨便耍花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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