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沒有……傅陵遊,我沒有!”“從那天起,你就一直想把我捏在手裏。哪怕我後來跟著段澤摸爬滾打,一路成為風澤堂的二把手,你也不曾放棄過。”花醉隻覺口鼻間湧起一股濃重的血腥味,忍不住悶咳起來,越咳越痛,眼淚大滴大滴滾落下來,眼中浮現出一種近乎崩潰的茫然:“我沒有……我真的沒有……我隻是,隻是想要你在我身邊……做你唯一的,最特別的……”“你太高看自己了。”傅陵遊偏過頭去,不想看到他的眼淚,“我年幼的時候四處流浪,要是沒有段澤接濟,早就死了。後來我們結伴江湖闖蕩,好多次他拖著重傷的身體把我從死人堆裏背出來,我們一起分吃過餿掉的半張餅,被困崖底斷水缺糧的時候,我給他喝過自己的血……花醉,我沒有家,他就是我的家人。”洶湧的嫉恨驀地被縛住,在喉頭堵得發慌。花醉淌著淚,呆呆地看著他。“為什麽總要逼我在你和他之間選一個?”傅陵遊冷淡的眼神終於柔軟下來,卻透著難過失望,“你摸著良心說,你到底把我當什麽,花醉?”……花醉跌跌撞撞地逃離了草屋。他發現自己竟然無法麵對傅陵遊的質問。三魂七魄丟了一半,他渾身都在顫抖,思緒凝滯得像一團漿糊,就連指尖被粗糙的樹皮刮得鮮血淋漓也毫無知覺。忽然一陣天旋地轉。他被壓在地上,熟悉又陌生的麵孔倒映在剛哭過的眼眸裏,仿佛前來索命的惡鬼。這是一張無論如何都不該出現在這裏的麵孔。-段澤還沒來得及查探草屋,就見花醉失魂落魄地從屋子裏出來,恍恍惚惚地靠在樹上,毫無防備。他放棄了先探草屋的打算,利落地拿住了花醉,將他壓在地上。“……段澤?”花醉似乎還沒回過神來,恍惚地看著他,喃喃道,“是……幻覺?”下一瞬間,撕心裂肺的劇痛直衝天靈蓋,如尖錐刺破迷蒙,將他拉回到不堪的現實中來。段澤冷著臉,毫不猶豫地折斷了他的手腕。淒厲的慘叫回蕩在整個山穀,餘音不絕,驚走了鳥獸。“啊啊啊啊啊啊啊!!!”“傅陵遊在哪裏?!”段澤瞥了眼他出來的那間草屋,“在那裏麵?”花醉痛得說不出話,冷汗浸濕了鬢發,無比狼狽,依然凶性不減,通紅充血的雙眼死死瞪著他,眼尾還帶著一抹未消的濕意。“不說也沒關係,”段澤目光森然,比他更像被折磨的那個,眼角眉梢盡是戾氣,“先把債還了。阿也受過的傷,你一樣也別想逃過!”第63章 花醉的慘叫持續了很久,逐漸微弱下去,血浸透衣服,在身下積成一灘。段澤的眸子也蒙上了一層血色。他眼前清晰地浮現出江知也身上的每一道傷,新的舊的,鞭傷淤痕,瘦削的身子,根根分明的肋骨……他搖搖晃晃地扔下劍,染血的指尖掐住了花醉的脖子。“……段澤……”“段澤……段澤……”“段澤!段澤,是你嗎!?”段澤神色微怔,耳畔嗡嗡的轟鳴聲稍減,眼前的血色褪了下去。好像是傅陵遊在呼救。段澤猶豫了一下,看了眼奄奄一息的花醉,確定他跑不了了,拾起劍,循聲朝那間草屋走去。他推門而入,衣擺沾著觸目驚心的血跡,滿身煞氣,好像不是來救人的,是來殺人的。隻見傅陵遊被鐵鏈束縛在床上,氣色倒是還好,但手腕上的傷痕深可見骨,另一端固定著鐵鏈的床柱都出現了裂痕,仿佛不管不顧拚命掙紮過。段澤眼皮一跳,走到床邊,揮劍砍斷了鎖鏈。“你……”他開口,話還沒說完。傅陵遊略顯驚惶地看了他一眼,連鞋都沒顧得上穿就朝門外跑去。身側掠起一陣輕風。段澤垂下眸子,驀地握緊了手中的劍。樹下,倒著一抹紅影,被血染成的紅。“花醉!”花醉身上幾乎沒一塊好肉,處處都是傷,但都不致命,隻能在劇烈的痛苦中苟延殘喘。傅陵遊顫抖著抱起他。被折斷的手腕扭成一個詭異的角度,軟綿綿地垂落下來,血幾乎瞬間就染透了傅陵遊的衣服。須臾,身後響起沙沙的腳步聲。傅陵遊抱著花醉,滿眼都是刺目的紅,刺得他太陽穴突突直跳,根本不知道自己在說什麽,語無倫次道:“你……你把他、把他廢了?經脈寸斷……不,不會的……”“讓開。”冰冷的聲音從頭頂傳來。傅陵遊的瞳孔驟然緊縮。他僵在原地,抱著花醉的手微微鬆了鬆。倏地,花醉不知哪來的力氣,用另一隻沒有斷的手死死抓住了傅陵遊。劇痛刺激著恨意如野草瘋長,眼淚混著血淌下來,他張開滿是血的嘴,發出幾聲含義不明的嗚咽。傅陵遊如夢初醒,垂下眸子看他,低聲道:“我知道,你鬆手。”花醉抓得更緊了,但沒什麽力氣,輕輕一掰就能掰開。傅陵遊鬆開他,緩緩站起來,轉過身,衣袖上留下了五道長而猙獰的血痕,像是絕望而不甘的挽留。段澤抬起劍。傅陵遊擋在他麵前。“我最後說一遍,讓開!”“段澤……”話未說完,他就被暴怒的段澤拋開劍、一拳砸翻在地,又揪著衣襟拎起來,猛地抵在了樹上。“傅陵遊!你還要為他求情!?你明知道他做了什麽,還要為他求情!!?”段澤眼眸又開始發紅,聲嘶力竭地吼道,“我找到江知也的時候,他都已經涼得發僵了!躺在那裏,身上那麽多傷!那麽多!!”傅陵遊腦袋“嗡”的一聲。“他……死了?”段澤一甩手推開他,神色重新平靜下來,仿佛沸騰的熔漿被刹那冰封,冷得徹骨,又充滿了難以言喻的威脅感。“他死了,我還能在這裏跟你廢話?傅陵遊,我給過花醉很多次機會了。”“我知道,我……”“你知道個屁!”段澤額角爆出青筋,渾身血液被怒火灼燒得汩汩作響,在身體裏沸騰轟鳴,“他不是風澤堂的人,卻能通過你參與風澤堂的事務,你以為是誰默許的!?他從你這裏得到多少不可外泄的消息,真的按叛徒罪論處你死一百次都不夠!這麽多年,這麽多事,其他我都不在乎,他千不該萬不該絕不該去動江知也!!我以為有你在……我竟然以為有你在……”尾音低了下去,透出一絲難以掩飾的哽咽。傅陵遊閉上眼睛,須臾,在他麵前“撲通”跪下了。段澤雙眸通紅,抬起劍尖指著他,卻拿不穩。“花醉會變成這樣,都是我的錯。”傅陵遊嗓音沙啞,額頭重重抵在地上,“我願意代他償命。”身後,花醉倏地睜大了眼睛。“……你這是什麽意思?”段澤先是覺得荒謬,繼而出離憤怒,“你這是什麽意思??傅陵遊,你在要挾我!?你以為我不敢殺你!!?”“我不是……”忽然,山穀裏響起低低的笑聲。虛弱的,沒什麽力氣的,偶爾還會被血嗆住,但卻連綿不斷越來越癲狂,仿佛十分開心。兩人齊齊扭頭看向不遠處靠在樹下的花醉。花醉在笑。他衝段澤露出染血的牙齒,輕輕道:“生氣了?”段澤皺眉。花醉看起來好像瘋了。“他不過就這一次沒有選你,你就生氣了?”花醉咯咯笑道,“你的脾氣也太差了,隻有我……從不會讓傅陵遊為難。”傅陵遊悚然,直覺不妙:“花醉,你”剩下的話戛然而止。“噗”,是利刃刺穿血肉的聲音。山穀寂靜得連鳥鳴都遠去了。片刻之後。“花醉!!!”傅陵遊抱著渾身是血瀕死的人,肝膽俱裂。花醉的胸口插著一把短匕,是他自己的,不知道藏在哪裏,因為沒什麽力氣,隻刺進去一半,但也足夠致命了。段澤對這樣的展開始料未及。他看出花醉活下來的可能很渺茫,想了想,垂下了劍。傅陵遊渾身都在顫抖。就在剛才,他們還在吵架,自己還在等花醉的答案,在等花醉回頭。一轉眼,花醉躺在自己懷裏,就快要死了。為什麽會這樣。為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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