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留行躁意稍減,點了點頭:“知道自己要做什麽嗎?”“留在玉麵郎身邊,再找機會殺了他。”“去吧,莫要讓我失望。”-流雲渡。審完陳千山後,段澤立刻就打算親自前去南派救人。探子傳回來的情報有誤,陳千山確實什麽也沒做。一口氣賣了四個據點,除了傅陵遊,能做到的恐怕也就隻有花醉了。再加上花家人去樓空,花醉極有可能和陳留行達成了某種交易,這才提前送走了族人。而交易的條件之一,恐怕就是把陳野送回陳氏山莊。至於兩人是什麽時候搭上線的……段澤皺起眉,想起自己還被困在陳氏山莊時,花醉曾偷偷潛入山莊來找自己。有這麽早嗎?他不願繼續想下去,垂眸看著架子上的紅塵劍,指尖輕輕撫過,倏地攥進手裏,劍鞘上的金屬碰擊,發出清脆的一聲“吧嗒”。他轉身推開門,長靴闊步,衣袍獵獵,流雲渡外已經備好了馬,新製的馬鞍在陽光下黑得發亮。翻身上馬,正準備離開,忽然遠處橋頭遙遙走來一個身影,扛著大刀,整個人如鐵塔般壯碩,走起路來連橋麵都在微微震顫。“……”段澤勒緊了韁繩,戒備起來,“薛峰?”江知也失蹤了,還是因為自己半途把他交給別人護送才失蹤的,薛峰肯定不會善罷甘休,隻是這個時候找上門來,未免太不是時候。張羨也緊張起來。他是舊人,經曆過風澤堂兩度易主,自然知道當初薛峰是怎麽大鬧流雲渡的。“堂主,你先回流雲渡避一避,屬下……”“不用。”段澤輕輕踢了一下馬肚,催馬上前,攔在薛峰麵前,低聲道,“江知也失蹤是我的過錯,我會給百藥穀一個說法,但不是今天。”薛峰瞪向騎在馬上的段澤,哼了一聲,道:“你先下來再說話!”段澤下馬,本能地按住了劍柄,用拇指頂出一截劍刃,略帶戒備地看著他。“你這是什麽意思?”薛峰不爽道,“以為老子來找你算賬?”段澤怔了怔,鬆開劍柄,問道:“你來做什麽?”“江神醫沒替我轉告?”段澤頓時想起來了。江知也告訴自己說,有麻煩可以找薛峰幫忙,不過當時他以為是江知也在從中轉圜兩人的關係,沒想到竟是薛峰自己的意思。“看樣子你還挺健忘。”薛峰更加不爽了,很想揍他,想了想又忍住,轉而說正事,“聽說你那個姓傅的副手也不見了?”“是和阿也一起失蹤了。”“那你缺人手嗎?”段澤猜到了他想說什麽,稍覺意外,須臾才道:“……缺。”“算我一個。”薛峰伸出手,“先說好,我不是你手底下的人,隻是來幫你一點忙,別太把自己當回事,對老子呼來喝去的。”“……”“嘖,你到底要不要?”薛峰一直伸著手,麵子有點掛不住了,“不要的話,老子自己去救人了。”段澤眼裏終於泛起一絲笑意。他也伸手,隔著黑色皮質手套,和薛峰輕輕擊了一下掌。“跟我去夢溪。張羨,再牽一匹馬來!”薛峰拒絕:“我自己有。”段澤瞥了眼被拴在橋頭的黃毛馬:“太慢了。等你到夢溪,黃花菜都涼了。”薛峰:“……&**#%……”“你說什麽?”說話間,張羨已經麻溜地牽來了整個馬廄內最壯的一匹黑馬,皮毛油光水滑,宛如上好的絲緞。薛峰一看見那匹馬,眼睛都直了。“沒什麽,咳,我是說,你家……馬不錯,不錯哈哈。多謝。”“不客氣。走吧。”-陳氏山莊的雜役院內,最偏僻的角落屋子前擺著一個煎藥泥爐。苦澀的藥味一直從窗戶飄進了屋裏。江知也躺在床上,燒得渾身滾燙,不停地囈語,哪怕昏迷中也緊緊皺著眉,似乎承受著莫大的痛苦。陳命重新擰了濕帕子,敷在他的額頭上,又端起擱在床櫃上的藥,試圖給他灌進去。好不容易喂進去一點,又全吐了出來。“……”陳命歎了口氣,自言自語道,“這回真的要死了吧。”他呆坐了半晌,又扭過身來,扒開江知也的嘴往裏灌:“給我喝……你死了,我這個月的俸祿全扣光……白幹……不行,給我喝……”折騰許久,藥汁灑了一半,但好歹也灌進了一半。陳命放下空碗,去屋外看藥有沒有煎好,順便去廚房弄了碗肉粥回來。江知也昏迷中吃不下,他就硬塞,就算最後吐出來,胃裏也留了點,總比沒有好。江知也在熬,陳命也在熬,熬出了兩個大黑眼圈。如此過了三天。江知也退燒了。陳命激動得差點哭出來,但表麵上還是淡淡的,道:“醒了?”江知也呆呆地睜著眼,沒說話。許久才回過神,張了張口,發出一陣沙啞的氣音,不知想說什麽。“燒成這樣還能撿回一條命,你就知足吧。”陳命取出食盒裏的梨湯,把他扶起來,遞到嘴邊,“我自己貼錢給你買的梨子,喝。”江知也聽話地喝完了。他是大夫,自然知道自己病得多重,對能在雜役院這種缺藥少食的地方撿回一條命,略微感到驚訝,忍不住多看了兩眼陳命。喝完梨湯,陳命又去搗鼓別的了。午飯和晚飯都是白菜骨頭湯,還有一小碗炒肉絲兒。雖然單調,但全部都是肉。江知也的胳膊還打著固定的夾板,根本動不了,陳命就一口一口地喂他,甚至夜裏都守著他不走,好得簡直不像話。江知也有點疑惑,說不了話,就拿眼睛看他。陳命靠在窗戶邊上,接收到了那充滿疑惑的目光,簡明扼要地回答了三個字:“有補貼。”江知也:“……”陳命此人,所求之物未免也太過純粹了。他忽然覺得,或許可以試著策反一下,畢竟風澤堂也很有錢。小狐狸菌周四請個假,會補上第56章 又過了幾日,江知也能下床扶著牆走兩步了,不過手還是斷著的,吊在脖子上什麽都做不了。不知道陳命做了什麽,還是陳留行另外有吩咐過,總之,雜役院裏沒人再敢隨便來羞辱自己,也沒有再被分配重活,拎著個掃帚四下溜達一圈就行了。江知也很滿意。他本來就是隨遇而安的性子,像把草籽,撒在哪裏都能長得很好。吃完陳命今天帶來的鹹菜包,又接過他遞來的蛋花湯,江知也掐指一算覺得今天很適合策反,於是清了清嗓子,開口道:“陳留行每個月給你多少錢?”陳命:“?”陳命提醒他:“這個問題你問過好幾次了。”“可你一次也沒說。”“……”江知也直覺他不想回答這個問題,從善如流地換了個方向:“那你為什麽幫我?”陳命矢口否認:“我沒有。”江知也低頭喝了口冒著熱氣的蛋花湯,再看他。那雙小鹿眼因為人變清瘦而顯得更大更清澈了,陳命被盯了會兒,有點受不了了,躲閃了一下:“別這麽看我。”江知也挪到他麵前。“陳命。”“…… ……”“陳命,陳命。”“你再煩我,我就不管你了。”江知也流露出一絲失望,眼裏的光迅速黯淡下去,默默蹲回到原來的地方,低著頭,安靜喝湯。陳命感覺自己好像做了什麽罪大惡極的事。他兀自琢磨了一會兒,在江知也身邊蹲下,歪頭道:“你問我俸祿,想幹嘛?”“看看風澤堂出不出得起三倍。”“……”陳命忍不住笑了一下,似乎在嘲笑他的天真,“我要是真的為了三倍的俸祿叛去風澤堂,玉麵郎他敢用我?”“為什麽不敢?”江知也道,“你又沒有忠心這種東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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