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大筆一揮,在門口寫上了“段某與狗不得入內”。當時的段澤也尚年少,心高氣傲,見到這行字,轉頭便走了。沒過多久,風澤堂陷入了大麻煩。段澤鋒芒太露,短短兩年時間,風澤堂就和大部分經營兵器行當的世家達成了合作,逐漸將北派的兵器商道捏在手裏,那些當初不看好風澤堂、甚至暗地裏使絆子的世家一時間被逼得走投無路。於是趙、錢、孫、李、周、吳、鄭、王八家聯手,動用了些手段,查到段澤的行蹤,將他堵在了棗合山。棗合山離流雲渡說不上遠,但也不算近,騎快馬要一天一夜才能趕到。得到消息後,風澤堂傾巢而出,同時發出數封急報向各個合作過的世家求援。各家人馬從四麵八方浩浩蕩蕩奔向棗合山,山下山上都亂作一團,殺得血流成河,打了整整七天七夜,最後僵持住了。參與圍剿的八家死傷慘重,撥不出多餘的人手去山上搜尋段澤,隻能盡量將前來營救的人攔在山下。風澤堂這邊也很難突破他們的包圍,隻有零星幾人衝了上去,但一直沒能傳回任何消息。直到第九天。不知是哪邊的人帶回來的消息,總之,午時剛過,兩方都知道了。段澤重傷垂危,快要撐不住了。半個時辰後。棗合山下又爆發了一場混戰。圍剿的八家簡直喜上眉梢,隻要拖住這幫人幾天,神仙也難救玉麵郎。風澤堂那邊心急如焚,傅陵遊更是殺紅了眼,蓬頭垢麵,滿身血腥氣,劍都砍折了兩把,對麵的人仿佛無窮無盡,倒下一批,就又一批擋在麵前,匯聚成的人牆宛若天塹,難以逾越。混戰持續到深夜才堪堪結束,每個人臉上都是麻木的疲倦。忽然,營地中出現了一陣小小的騷亂,說是之前一直留在這裏替人療傷大夫不見了,四處都找遍了,沒見人影。……沒人知道江知也是怎麽上山的。-段澤坐在潭水旁休息,意識還算清醒,隻是腹部那道又深又長的傷口不容樂觀,再拖個幾天,恐怕就會化膿潰爛而死。他半闔著眼,神色平靜,似乎已經接受了既定的命運。“唰”。遠處,草叢輕輕響了一聲。“什麽聲音?野兔?”此時他身邊還有三個護衛,互相對視幾眼,其中一藍衣護衛稍作遲疑,朝發出響動的草叢走去。須臾。人高馬大的護衛拎兔子似的拎了個人回來。“放開我!喂,放開我!!”江知也掙脫不得,憤怒地碎碎念道,“你知道我是誰嗎!?放肆,還不放開本神醫!”段澤聞聲睜開眼。這會兒江知也的模樣實在有些滑稽,頭上插著幾根偽裝用的草葉,臉被泥土蹭得髒兮兮的,懷裏還緊緊抱著個小木箱。“是你。”段澤有些意外,“放開他。”護衛鬆開手,江知也應聲落地。他爬起來,有些惱火,但很快壓了下去,抱著小木箱在段澤身邊蹲下,粗略看了幾眼:“確實傷得很重。”“你怎麽會來?”“聽說你快死了,我來看看。”江知也打開木箱,裏麵紗布剪子金瘡藥補氣丸愈骨膏等等一應俱全,“運氣好給你收屍,運氣不好就隻能辛苦我自己了。”“怎麽說話的你!”藍衣護衛怒喝道。段澤抬起眸子,用眼神製止了他,繼續輕聲問江知也:“棗合山地形複雜,你是怎麽找到我的?”“本神醫是什麽人……行吧,我以前就住在這附近,經常上山采藥,知道這個水潭特別大,好找,我想著你要是不太傻應該會來這附近找水喝,就先過來碰碰運氣。”江知也取出紗布和藥,準備伸手去解他的衣物,忽然遲疑起來,“你……不會吐我身上吧?”段澤:“……”段澤:“我……盡量。”“盡量是什麽意思?”江知也挑眉,“本神醫上門的診金可是很貴的,你要是吐了,再翻倍。”段澤看著他,虛弱地笑了一聲:“好,翻倍。”江知也:“……?”傷口拖得久了,處理起來有些棘手,花了半刻鍾。江知也縫完最後一針,剪斷線,滿意地合上小木箱,起身去水潭邊洗臉洗手。剛衝洗掉血跡,就聽見身後傳來兩聲幹嘔。他嘴角的笑意頓時僵住。段澤已經一整天沒有吃東西了,什麽也吐不出來,隻覺得胃裏犯惡心。過了會兒,他看見江知也蔫蔫地回來了,繞過自己,挑了棵遠一點的樹坐下,道:“我知道有條路能下去,就是特別不好走,等過兩天你的傷好些了,再動身也不遲。”“嗯。”安靜片刻,段澤輕聲道,“多謝你。你想要什麽作為診金?”他沒有提金銀,直接問江知也想要什麽。江知也撇撇嘴,有種被看穿了的不痛快,別扭片刻,小聲道:“我惹了一點麻煩。”“江神醫若是想來風澤堂,段某自然歡迎。”“我……”江知也遲疑了一下,“我是想要風澤堂的庇護,也可以優先醫治你們的人。但你不能以此要挾,阻止我去給別人治病。”段澤眼底的笑意略略淡了,蹙起眉,思忖須臾,道:“你的意思是,哪怕風澤堂的仇家請你去醫治,你也會去?”江知也點點頭。“這樣的條件,恐怕哪個家主都不會答應你。”“……”“不過段某會考慮的。”“要多久?”“等回去以後……五日內會給你答複。”“一言為定。”-江知也帶段澤走的是采藥的路,踩著岩石的凸起,從刀削般的崖壁上直接往下爬。好在這段路不是很長,大約一炷香就下來了。一行人又在山中繞了幾日,趁著夜色回到了風澤堂的營地。傅陵遊起夜撞見段澤,差點以為自己夢遊了,揉揉眼睛,再揉揉眼睛,終於嚎叫一聲撲了上去,被段澤閃身躲開,摔了個嘴啃泥。所有人都被驚動了,紛紛起來,營地裏熱鬧了一整夜。趙、錢、孫、李、周、吳、鄭、王八家的聯手圍剿以失敗告終。天蒙蒙亮時,江知也悄悄起身,收拾好行李,準備回藥廬去了。他本來就不是和風澤堂一道來的,沒必要一道走,段澤那邊也還沒答應,要是讓人以為自己已經和風澤堂攪和在一塊兒就麻煩了。“這就走了?”熟悉的嗓音從身後傳來。江知也嚇了一跳。“我……我得回去了。”他轉身道,“五天後,我會去流雲渡找你。”“嗯。”段澤目光微微下移,在那個舊舊的小木箱上逡巡了一圈,忽然揚起唇角,露出一個淺笑,在晨間的薄霧中好看到有些不真實,“我想起我曾經得到過一樣東西,很適合你,想作為謝禮送給你。”江知也懵懵道:“什麽?我不收病人的貴重禮物。”“不貴。隻是個模樣漂亮些的小木箱罷了。”“唔……那好吧。”“過幾天我差人給你送去。”“你知道我住在哪兒?”“自然。我去過,你忘了?”“……”江知也尷尬得臉色通紅,胡亂地嗯了兩聲,落荒而逃。行醫箱,是段澤送給江知也的第一件禮物。第41章 謝禮送來得很及時,還是段澤親自送上門的。進門之前,他盯著那行“段某與狗不得入內”看了許久。字跡有些斑駁,似乎被擦過了,但是沒擦掉,又被一張紙糊住了。偏偏昨夜下了雨,紙被浸濕,破破爛爛地貼在門上,什麽也沒遮住。段澤略一沉吟,沒敲門,直接翻牆進去了。藥廬裏空無一人,昨天翻曬的草藥沒有收回去,濕噠噠地放在外麵,院子裏充斥著清苦潮濕的味道。段澤沒有久留,很快回到了流雲渡,進門便喊人。“傅陵遊!”“在在在,你怎麽又出門了?也不休養兩天,真當自己是鐵打的?”“點一隊人給我,去救人。”“救人?救誰?還打啊?”傅陵遊莫名其妙,“撫恤金夠嗎?你自己的錢填得上這個大窟窿嗎?棗合山留下的爛賬還沒算明白呢,我讓花醉在幫我算,他昨晚一宿沒睡,人都瘦了……”“救那個百藥穀行走。”段澤熟練地無視了他的話裏關於花醉的部分,“他被抓走了。”“他?你不是不打算答應他嗎?”“他救過我,我自然也要去救他。你哪來這麽多廢話?”“……行。”-江知也是被麻袋套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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