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強娶了落難死對頭做男妻 作者:小狐狸菌 投票推薦 加入書簽 留言反饋
他一邊寬慰自己,一邊湊近了些,仔細看了看段澤脖子上還未完全褪去的掐痕。果然,是四指。還以為在綠柳樓那日看錯了。就在江知也仔細觀察傷痕時,段澤微微仰起頭,修長的脖頸緊繃成了一條直線,竭力躲避著近在咫尺的濕熱呼吸,上麵還有因為惡寒豎起的小疙瘩。若非動彈不得這種廢物如何近得了他身??虎落平陽……連利爪都被鉗去。前所未有的無力感兜頭罩來,如陷入深潭泥沼,就連憤怒都搓不起一點火星子,隻能無聲無息地被它吞噬。早知如此,還不如一了百了……江知也不曉得這家夥在胡思亂想些什麽,看夠了,就扔下扇子,起身去拿宋阮帶來的東西,準備清點藥材。“把衣服穿起來。”他隻是今日忽然想起來段澤脖子上的傷痕有異,想確認一下。但偏偏這家夥醒了,要扒衣服有點困難,估計動靜不小,幹脆多叫了些人過來,將陳三公子的惡行傳出去,好讓北派的人知道段澤究竟處在什麽樣的水深火熱之中,快些來營救。如果知道日後的傳言會離譜到什麽程度,江知也一定再三思量,絕不主動扒某人的衣服。可惜這會兒江神醫並不知道,捉弄了段澤一番,因而心情十分不錯,眼角眉梢都飛揚著神采。段澤沒想到他竟然會這樣輕易地放過自己,怔了一下。這算什麽?欲擒故縱?他自然聽說過陳三公子在某些方麵是多麽臭名昭著,雖然不知此人葫蘆裏賣的什麽藥,但還是謹慎地重新穿好了衣服,仔細地給衣帶係了兩個結。還有旁邊擱著的薄被,也拖過來認真給自己蓋上。等做完這些,一抬頭,發現江知也已經抱著藥材去屋子的另一邊了。第5章 熟悉的藥香從紙包裏散出來。江知也很快清點了一遍。一樣不落。檢查完藥材,他叫來宋阮,吩咐他把這劑藥跟段澤的藥一起煎了,藥渣混在一起,就地處理掉。宋阮乖乖去了。他捧著藥包回到小廚房裏煎藥,越煎越心驚膽戰。這藥方到底是做什麽用的,他看不出來,但其中有幾味藥藥性極猛,一個不慎就能要人性命,江知也還混了不少分量進去。藥汁在鍋中汩汩沸騰,隨著時間流逝,逐漸成了接近墨黑的深色。宋阮:“……”他謹慎地盛到碗裏,一滴都不敢沾上,迅速合上蓋子送了過去。江知也正在看書。陳三公子的書不多,不過都有看過,有些還標了批注,字跡端正,內容也頗有見地,隻是這些書……過於淺顯了,應該是五六年前留下來的。近幾年陳野耽於聲色,恐怕沒有再碰過什麽書。江知也卷著書,輕輕敲著桌沿,陷入沉思。經脈堵塞無法習武,對於世家說輕不輕,說重也不重。誰家沒幾個小孩,不可能一股腦兒統統送去江湖上闖蕩,尤其是陳氏,鍛造出來的武器,龐大的礦脈,遍布各地的兵器鋪子……都需要有人接手。但他們卻以不能習武為由,硬生生養廢了一個。說起來……自己好像也沒有收到過陳家的求醫帖,真是奇怪。門外有人敲了敲。“三公子,藥煎好了。”“哦。”江知也擱下書,“端進來吧。”宋阮端著藥,步伐小心,邁過門檻時如臨大敵,仿佛裏麵是見血封喉的劇毒,沾到一滴就能當場歸西。江知也不由失笑,端出自己的那份藥,朝另一邊的屏風抬了抬下巴:“送去給他喝下。”“好、好的。”江知也輕輕晃蕩著手裏的這碗濃黑的湯藥,盯著裏麵的倒影出神,片刻之後一飲而盡,喝完才想起來,宋阮還不知道段澤一碰就吐的毛病。他心裏一驚,倏地站起來,快步繞過屏風,匆忙道:“慢著,你別碰……”腳步忽然頓住了。段澤正被攙扶起來喝藥,斜靠在宋阮的胳膊上,借力慢慢坐起,神色如常,接過藥碗的時候還道了聲謝。江知也:“……”一股無名火突然躥了上來,愈燒愈烈,舔舐炙烤著,幾乎要把理智焚成灰燼。他冷著臉,幾步走到軟塌跟前。宋阮被他的臉色嚇壞了,不知道自己到底哪裏做錯事惹陳三公子不高興,膝蓋一軟跪了下來,眸子泛起水光,眼看又要吧嗒吧嗒掉眼淚。江知也不耐煩地用折扇撥了撥他:“退下。”宋阮一抹眼淚,連滾帶爬地跑了。礙事的家夥走了。江知也繼續冷著臉,一言不發抱著胳膊,瞪他。段澤瞟了他一眼,又垂下眸子,慢慢喝完了藥,好像這碗苦藥都比搭理陳三公子來得有趣。“你不是不讓人隨便碰嗎?”江知也一向看不慣他那副拒人千裏之外的模樣,開口便是三分酸七分澀,譏誚道,“原來都是裝的?”段澤微微一怔,半晌,似乎才明白過來他在說什麽。“那是大夫。”他解釋了一句。一瞬間江知也還以為自己耳朵出了毛病。大夫?是大夫就能網開一麵??那當初自己還是百藥穀行走,怎麽不見你段二公子網開一麵???江知也死死瞪著他,手裏的扇子捏得咯咯作響,差點沒忍住把他那張欺世盜名的帥臉抽腫。早知道就讓宋阮往這個混球的藥裏再多加點黃連,苦到他說不出話來為止!段澤這會兒是真的沒心思搭理他,隻顧盯著手裏的空碗思忖。這碗藥……味道很熟悉。當初江知也端給自己的藥裏也總摻著這麽一絲苦味,不管是治傷寒的藥,還是補氣血的藥,一飲而盡後,那股苦味就固執地縈繞在舌尖,久久散不去,苦得人受不了。後來才從藥童那裏打聽到,隻有自己的湯藥是江神醫親手熬的,不過某人會在煎藥的時候順手往裏頭多添一味黃連。至於放多少,全看心情。……可他已經死了。再沒有人會惡作劇似的往自己的藥裏放黃連。段澤咂摸著舌尖熟悉的苦味,深吸一口氣,渾身的傷又陡然劇烈疼痛起來,痛得眼前一陣陣發黑,連指尖都失了血色。江知也正在氣頭上,沒去細想這家夥為什麽突然臉色慘白,往軟塌上一坐,用力揪起他的衣襟:“我信你個鬼,你是不是認識那小大夫……哎!哎”段澤昏了過去。江知也滿肚子火不知道往哪裏發,氣得牙都快咬碎了,把人往軟塌上一扔,起身就走。走了兩步,又折回來,給他搭了個脈。沒事。死不了。這才怒氣衝衝地走了。陳三公子心情不好的消息,插了翅膀似的飛遍了整個陳氏山莊。人人自危。隻有宋阮什麽都不知道,蹲在小廚房裏,勤勤懇懇洗煎藥用的砂鍋,拿著個絲瓜瓤努力刷鍋。“砰”!門被踹開了。宋阮嚇得蹦了起來,回頭一瞧,人開始哆嗦:“三三三三公子……”江知也滿臉殺氣騰騰,大步走來,拎雞崽一樣把人提溜起來,質問道:“你是不是跟段澤認識?”宋阮驚慌失措:“不認識,我真的不認識!!我、我生下來就沒離開過夢溪……三公子饒命、饒命啊……嗚嗚嗚……”又哭了。江知也心頭忽然湧上了一陣躁意,緊接著又感到深深的無力。自己跟個半大的少年發什麽脾氣?是段澤不喜旁人近身,而自己恰恰好又是他最厭惡的斷袖之流……哪怕遵照師兄的囑托,數年如一日地照拂著,所受的待遇卻連個剛見麵的小大夫都不如。若說沒有憤恨不平是假的,但又沒法怨懟任何人,隻能將所有烏七八糟的心緒一股腦堆在角落裏,如同水缸裏泡爛了的苦橘皮,透出腐爛的澀味。江知也失魂落魄地走了。他甚至為此慪氣到了晚上,連飯都沒吃幾口。夜半時分,被軟塌那邊傳來的壓抑呻/吟和輾轉動靜給驚醒了。江知也揉了揉眼睛,隨手端起一盞燭台,爬下床,睡意朦朧地拖蹭著步子朝花窗下走去。沒待走近,就聽到“咚”一聲悶響,嚇了他一跳。江知也瞧著窗外連顆星都沒有夜幕,遲疑了一下,舉起燭台,慢慢挪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