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沒有呆在網吧,剛已經連續值了兩夜,該換班了,我躺在宿舍的床上屋裏隻有剛和胖子,別人回家了他們又在打‘97,我不想玩,因為實力太弱,沒得玩,在家玩是我摧殘機器,在這兒是他們虐我。我也曾看過胖子的打法,但自己使起來卻打不著人。


    時間過得真慢,從九點到十點我什麽也沒幹,沒說話,沒聽歌,隻是靜靜躺在床上歇著,我想放棄知覺,體會虛無的空曠,但此時我卻不能。幾天來,一直沒有鍛鍊,肌肉全像沒有吃飽一,疲憊不堪。我從手袋裏拿出古斯塔夫,勒龐著的<<烏合之眾>>,那是本百年前出的研究大眾心理的著作。我特喜歡裏麵描寫拿破崙對待手下將軍的文字,我想參透這本書的內容就等於學會了控製群體精神的手段。但我清楚自己沒這個能力也不是這樣的人,這或多或少來自於遺傳,眼下我所做的就是排解無聊。


    反覆地看著同一部分,在這過和中我可能睡著了幾次,但很快地我又被他們放的mp3歌曲拉回現實中。


    剛實在困得不行了,就爬到到上鋪去睡了,那時我看了看表,差不多十二點了,胖子關了燈,說是讓我也睡吧。他一個人玩著“星際”我說謝謝,當周圍的一切黑下來時,隻有熒幕閃閃的變著顏色,它背對著我,擋著胖子的臉,我聽見滑鼠和鍵盤的敲擊聲愈發清醒睡不著了,我點支煙,想讓它陪陪我。


    我每吸一口,那紅點就猛地亮一下,剎那間照亮了近處的景物,然後一切又回到開始,我愛互了這種感覺,我時常處於這種黑暗中,看不清周圍的人但相信他們;想不明麵臨的危險卻依然前行,幾回瞬間爆發奇異的光彩,燃燒自己的人生,緊接著又受了傷而黯淡下來,我很難找到合適的傾聽者,隻有大學裏的兩個朋友知道差不多全部的我,而其他曾深深了解我的人都不在身邊。


    自從上次的講述,在開始之前被大倪的出現打斷以來,就再沒提起此事。他們不問我也不會說,我的意思是:對方沒有表示願意,我怎麽能強迫別人去聽我的廢話呢,至於那兩個大學同學是在我酒後發瘋時聽到支言片語,在我清醒後問明的,認識艾嬡是在我大一上半年的寒假裏,他們聽到了整個事件的發展。


    我的氣息開始加快,血脈慢慢膨脹,我在這樣的環境下產生激動和快感,我從床上坐起,用腳夠到拖鞋。


    “怎麽了?小山,睡不著嗎?胖子聽見了我下地的聲音問到。


    我沒有理他,全身繃緊,向前沖拳,如同麵前站著敵人,我用所能攻擊的方式比劃著名,隨著呼吸越來越快,全身因為能量的釋放而輕鬆舒暢,當額頭滲出汗滴時,我停手了,回過身來,發現胖子看著我,滿臉的不理解。


    “沒事兒,耍一耍,你玩你的吧。”


    “噢”胖子沒有看顯示器,依然麵向我,站起來,說“:你常在外麵打架嗎?”


    “也許吧”


    第一次見到死人是我五歲那年,特別寵愛我的老爺去世了,死因是腦溢血,到了現在我不斷地反覆體會著人生命的脆弱,就像老爺頭一天晚上還在逗我玩兒,但睡著後就再沒醒過來。我腦海裏還能浮現出殯的場麵,很模糊,老爺躺在床上,一群人也包括我圍著轉阿轉。在那時候,我完全不能理解死亡為何物,隻是覺得老爺躺那裏,臉上還化了可笑的妝,於是便笑了出來,結果是被老爸踹了屁股一腳,我想不明白是為什麽?所以我哭這下子屋裏所有的人都哭了,但原因卻不同。


    這一次見到人的死亡及其親屬的悲痛並沒有太深的感觸,我當時畢竟是太小了。第二次見到屍體卻是一生難忘的經歷。我經常無法理解自己的父親搞不懂他到底在想什麽。我不知道別人的父親是否也會帶著他們九歲的孩子去醫院停屍房看死人,反正我父親做了。我事先被告知此行的目的,覺得很可怖,但嘴上卻不示弱,告訴父親說看死沒什麽的,當時我家還沒有搬,離這家醫院不近。父親騎車帶我一路上沒有話。我記不得是怎麽進去的,也不清楚父親和停屍間的工作人員都說了什麽,我隻是聞到一般刺鼻的氣味,我那裏以為就是屍臭。我看到抽屜裏的那具死屍,頭上開了個大洞,臉被炸得稀爛,根本無法辨認生前的模樣,我的心緊縮,像是被自己攥住了。然後上下攪動。我想吐出來,但我沒有因為我知道父親正在一邊看著我。我暗暗對自己對自己說沒有什麽值得怕的,大白天不會有事的。我再次望向那具屍體,好像還很年輕下巴沒有鬍渣。他的手擺放在身體兩側。沒有血色,很蒼白,比我的手指還要長,還要細嫩,還要白。


    回去的路上,父親告訴我那具屍體生前是某某中學高二的學生,被子彈中額部而殞命。我那時猜想父親帶我來是想練練我的膽量。但父親接下來的話讓我毛骨悚然。他說:“我的意思是說,如果今年你也上高二的話,像他麽大,結果躺在那裏的很可能就是你。”他坐在我前麵,,頭也不回仿佛根本就不是對著我說,而是自言自語我的身上很冷,想起站在那裏,麵對 著躺著的自己。居然還很害怕,我想那血肉模糊的臉起一絲不掛的冰冷軀體想起修長白嫩的手指到我將來也是這個樣子,也許還有別人來看我,我突然覺得這也挺好,從那以後,我對死亡的恐懼以及麵對他人死亡的傷心都大大地減弱了,在艾嬡死後,我目睹她的屍體,沒在掉一滴淚。而事實還不反如此,我和張真甚至看了她的法檢過程十分鍾而已,我沒有瘋,但走了出來,她的裸體就躺在那兒,被一把手術刀輕輕剖開,被摘出一個又一個髒器,我的眼睛疼得很厲害,流不出淚。她曾是那麽的喜歡我,麵而我這是第一次目睹她的身體,她是那樣的美,很多男孩兒隻為此就邁不動步了,而我卻冷落她我迫使自己看下去,直到我實在忍不住了。我想刺穿我的心髒為她留下個永遠的烙印,但我不能,因為我對死亡本身的平淡。我記得有一個大學同學,還是男生,隻是在艾嬡死後的第二天上午見到我並聽說此事就差一點兒哭了,而我沒有。我還可以吃飯、睡覺但總是被噩夢吵醒,我想我有一天會瘋掉,不過事情突生支節,讓我對她的死因窮追不捨,而這些倒消減了我的痛苦。現在胖子躺在床上,我也一樣,在他的麵前揭開這份傷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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