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如說呢,有哪些名人入住過這裏?”他說著將手中的現場工具包放到地板上。


    她回答說她沒法隨口說出那些人的名字,隻記得田納西·威廉斯於—九八三年死於愛麗舍酒店,是被瓶蓋給噎死的。


    “你知道的那些在這裏喪了命的都是名人。”馬裏諾說,“卡利可沒有那麽出名,所以我不會把她列入‘在此長眠’的客人名單。她又不是黛安·索耶和安娜·妮可·史密斯2之流,我想她走在大街上,應該沒幾個人能認出她來。我必須想出個好辦法。”


    他靠在牆上思索著,身上還是穿著斯卡佩塔上一次見到他時穿的那套衣服,那也不過是約六小時之前的事。下巴上長滿了尖利的鬍渣。


    “伯格說她兩小時之內就能把搜查令送過來。”他看了一眼手錶,“我是大約一個小時前跟她聯繫的。那可能再過一個小時,露西就會拿著搜查令出現在這裏了。但我等不了那麽久,我們這就進房間去,找到你的黑莓手機,還不知道能在裏麵找到其他什麽東西呢。”他望向安靜的長廊,繼續說道,“我會把必要的物證全都寫進書麵陳述裏,包括所有一切,以及廚房水槽。數字存儲器、數字媒體、所有的硬碟驅動器、閃盤、文檔、電子郵件還有電話號碼,我覺得卡利可能會把你黑莓手機上的信息下載列印出來或拷到電腦上。我最喜歡做的莫過於調查一個有窺探癖的人了。讓我高興的是伯格想到了露西,如果我一無所獲,她絕對會有所發現的。”


    想到露西的並不是伯格,而是斯卡佩塔。此時此刻,她關心的並不是得到自己外甥女的幫助,而是急著要見到她本人。她們需要談一談,急需談一談。先前斯卡佩塔發了封電子郵件給伯格,建議增加一段話,保證公民協助搜查卡利房間的合法性,之後,斯卡佩塔跟本頓談了談。她坐在他身旁,碰了碰他的手臂,把他叫醒。她跟他說自己就要和馬裏諾去一個現場,可能大半個早上都要跟他待在一起,她需要處理一個重要的私人問題,本頓最好就不要跟著他們了。她在本頓提出要求之前就打消了他的念頭,就在那時,他的手機剛好響起,是fbi打來的。


    電梯門開了,愛麗舍酒店的夜班經理柯蒂斯走了出來。他是一位留著小鬍子的中年男子,身穿深色花呢套裝,顯得衣冠楚楚。他跟著馬裏諾和斯卡佩塔走到走道另一頭,敲了敲四一二號房間的門,又按了門鈴。他注意到房門上“請勿打擾”的燈亮著,他說多數時候那燈都亮著。接著他打開房門,探進頭去,隻喊了兩聲“有人嗎”,馬裏諾就讓他退出來站在走廊上等著。馬裏諾和斯卡佩塔走進房間,關上房門,裏麵沒有有人的跡象,也沒有聽到人聲。牆上壁掛式電視機開著,頻道鎖定n,電視音量開得很小。


    “你本不該進到這裏來,”馬裏諾對她說,“但因為黑莓手機實在太普遍了,我需要你來確認你自己的那一部。這是我的說辭,我會堅持這麽說。”他們倆站在房間裏靠近門口處,環視這間普通套房。斯卡佩塔推斷,這間房的房客是一位獨住的邋遢鬼,應該不愛社交,心情低落。大號的雙人床十分淩亂,上麵散落著一些報紙和男人的衣服,床旁的桌子上丟滿了亂七八糟的空水瓶和咖啡杯。床的左邊是一個弧形抽屜櫃和一扇大窗,窗簾緊閉。窗戶的右邊是休息區,那裏擺著兩張藍色的法式軟墊扶手椅,上麵堆著幾大摞書報,還有一張紅色的桃花心木矮茶幾,上麵擺著一台筆記本電腦和一台小型印表機,在一摞文件上方一眼就能看見一個觸屏設備,是一部裝在菸灰色橡膠保護套裏的黑莓手機,手機旁放著一張塑料房卡。“是這個嗎?”馬裏諾指著手機問。


    “看起來好像是。”斯卡佩塔說,“我的也有一個灰色外殼。”


    他打開現場工具包,拿出一雙外科手術手套戴上,也遞給斯卡佩塔一雙。“我們並不是要做什麽不該做的事,我稱此為緊急情況。”


    但情況也許並不那麽緊急。斯卡佩塔沒有看出任何有人想逃跑或銷毀證據的跡象。這證據就直接擺在她麵前,而且這裏除了他們倆之外,也沒有第三個人了。


    “我想應該不用我來提醒你毒樹之果規則吧。”她指的是在不合法的搜查下獲取的證據是難以被法律承認的,她沒有戴上手套。


    “不用,有伯格提醒我就夠了。但願她現在已經把她鍾愛的法官叫起來了,瞧他那名字,什麽費博法官,沒準兒他還以為自己是個傳奇人物呢。我打開免提電話,對著她還有另一位被她叫來當見證人的偵探把整個事實經過重述了一遍,那名偵探會和她一起在那位法官麵前宣誓,取得搜查令。這就是所謂的間接證據,是有點複雜,但願不會有什麽問題。問題在於,伯格不會拿宣誓書來冒險,對於當宣誓人她避之唯恐不及。而我根本不在乎是對誰下的搜查令,也不管其目的何在,隻希望露西能盡快趕到。”


    他走過去,抓住套著橡膠的邊緣拿起那部黑莓手機。


    “唯一能留下指紋的表麵就是顯示屏了,在沒有撒粉套取指紋之前我可不想碰它。”他作了個決定,“我還要拭取上麵的dna。”


    他蹲在現場工具包旁,取出黑色粉末和一把碳纖維刷。斯卡佩塔的注意力轉移到床上的男人衣服上,她湊近去,聞到衣服上散發出一股噁心的腐臭味,是骯髒的身體散發出的那種惡臭。她注意到床上那些報紙是過去幾天的《紐約時報》和《華爾街日報》。一個枕頭上放著一部黑色的摩托羅拉翻蓋手機,這讓她有點疑惑。皺巴巴的床單上放著一條髒兮兮的卡其褲,—件藍白色的牛津布襯衫、幾雙襪子、淡藍色睡衣,還有一條胯部已經發黃的男士內褲。這些衣物看起來已經有好一陣子沒洗過了,應該接連穿了許多天,從未送出去洗過。而穿這些衣服的人絕非卡利·克裏斯賓。這些衣服不可能是她的,斯卡佩塔從這個房間的任何地方都看不到一絲卡利住過的痕跡。要不是在這裏找到了斯卡佩塔的黑每手機,她根本就不會把這裏跟卡利聯繫到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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