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駒搶先道:“那封信怎麽樣?”


    “我也這麽想,”我喃喃地說,“但這個問題太大了。”


    我沒告訴生駒,不過最近我想過要問慎司這事。


    但是我很害怕,萬一重蹈井蓋事件的覆轍,就會深深傷害到慎司。我不想在試探他的同時,又利用他,這是我最不樂見的事。


    “沒這回事。這要比調查這張桌子、椅子的來歷簡單多了。”生駒振奮起來。“如果解決了這個問題,也算是幫了大忙。絕對值得一試。況且又不會讓慎司捲入危險。”


    “我不想這麽做。找其他的事來試好不好?”


    “不要摻雜私人感情,這才是最糟糕的。”


    村田默不作聲地聽著我們說話,靜靜插問:“有目標了嗎?”


    “有。”生駒斬釘截鐵地說。


    “那好,你們也不用告訴我。你們直接把這件事告訴他,我會在適當的時候出麵,到時候你們再告訴我。”


    好嚴密的驗證。真希望慎司不會感到害怕。


    “聽說你藉由有透視能力的人破了一樁女子失蹤的案子?”生駒探出身子,把椅子搖得咯吱作響。


    “對。那是二十年前的事了。”


    當時,神奈川縣連續發生了四起十八到二十五歲的女子突然行蹤不明的案子。縣警局賭上警方的威信,展開了大規模搜索,但仍沒有任何線索,破案的希望十分渺茫。


    “當時,我從調查主力中被撤了下來,”村田說,“我注意到其中一位失蹤女子的朋友關係複雜,便從這點入手展開調查。就那個案子而言,兇手不可能是熟人,但為了保險起見,我還是作了調查。”


    “你怎麽認識那位有透視能力的人的?”


    “她——我們不妨稱她明子,明子是其中一位被害人的朋友。我是在查訪時認識她的。”


    當時明子主動提出自己或許可以幫上一點忙。


    “一開始,我並不相信,我覺得根本就是癡人說夢。但明子很熱心.也很堅持,而且……我有些被她打動了,覺得反正也沒什麽大礙,就答應了。”


    “她為什麽要主動幫你?”


    村田笑著對我說:“她覺得我值得信賴。她說,和我說話時,看到我內心有一本管理得十分嚴謹的剪貼簿,所以她覺得我口風很緊,而且——我不會被嚇到。”


    生駒瞥了我一眼,一副欲言又止的樣子。


    村田繼續侃侃而談:“我帶明子到她朋友最後出現的地方。那是一家保齡球館的停車場。她和男朋友一起去那裏打保齡球,回家時,她男朋友說忘了東西,讓她在原地等。五分鍾後,當男朋友回來時,她就沒了蹤影。”


    其他失蹤案的情況也十分相似,完全沒有線索。


    “明子在那裏——看到了帶車篷的卡車。”村田微微皺著臉,好像在回憶當初的情景。“綠色的車篷上,用黃油漆畫著翅膀。我很失望,就調侃她為什麽沒看到車牌。明子沒回答,然後要求我帶她去其他幾個女人失蹤的地方。”


    “在另外兩個現場,明子看到了相同的卡車,另一個現場,她看到了一個男人大步離去的背影,男人的背上有一個大鳥展翅的圖案。”


    “她說有一種奇怪的臭味,好像是什麽東西腐爛了,還可以看到黏稠的黑色的水,好像是池塘,四周堆了很多垃圾,還有舊輪胎和自行車輪子……”


    “我覺得是汽車廢棄廠,於是試著找周圍有池塘、河流,總之是有水的地方,以及工作服上有鳥的圖案的公司。”


    “找到了嗎?”


    “我花了兩個月的時間,在烏山的山裏找到了,那是一家已經破產的小型貨運公司。有一個找不到工作的員工死也不肯搬出員工宿舍,仍住在那裏。宿舍的後方有一個小型汙水池。當我從難以想像有人住的、兵營一樣的宿舍窗戶中,窺見背上有鳥圖案的夾克時,我腿都軟了。”


    一陣沉默之後,我問:“那個人是兇手?”


    村田點點頭說:“四個女人的屍體都沉在汙水池底。”


    生駒抱著手,低低嘆了一聲。


    “沉屍地點是後來才查到的。我一個人根本做不到。幸好調查小組發現失蹤現場都留有相同的輪胎痕,根據輪胎痕找出了車型。我以這個為藉口和他見了麵,我看到了綠色車篷的卡車,黃油漆已經脫落了。那車是那家已經破產的公司的,他把名字塗掉後,擅自開著四處跑。我對他虛晃一招,問他:‘卡車後麵有女生的頭髮,是你女朋友的嗎?’他臉色鐵青拔腿就跑,就這麽破了案。”


    他輕輕晃晃肩,“後來,其他刑警問我:‘雖然這傢夥的確很奇怪,但看起來很老實,我還以為他是清白的。你是怎麽發現的?’我無法說實話,因為我和明子有約在先。她不想讓世人知道她的存在,隻想為朋友報仇。”


    “但是之後——”


    “沒錯,我不時藉助她的力量,有成功也有失敗。久而久之,就瞞不了其他同事了。我帶她見過我們的搜查科長,但我們並沒有對外公開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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