竹雲一回了自己的院子,就被菊阿婆急急的拉進了房間。


    竹雲隻以為菊阿婆是擔心自己的安全,便問:“菊阿婆,眼下不都是沒事了麽,你不用這麽擔心。”


    菊阿婆歎了口氣,問:“姑娘,你現在是個什麽打算?”


    竹雲貌似很是不在意的說:“打算?我能有什麽打算,兵來將擋,水來土掩唄。”


    菊阿婆聽竹雲這個態度,急的脫口而出道:“姑娘,你的身份不一般,可不能帶季家等著敵人殺上來啊!”


    “身份?”竹雲心思完全被這兩個字抓住了,問菊阿婆:“我什麽身份?”她一直隻知道自己是竹雲的徒弟,一個縣令的遺孤,她還能有什麽別的身份?竹無心有事瞞她!而且是她家的事,八年前自家遭劫,裏裏外外都透著蹊蹺。


    先不說一個卸任的縣令有什麽可劫的,單說朝廷的態度就已經很讓人想不透了,隻撫恤了八十兩銀子,裝模做樣的查了一陣就不了了之了。而且師兄追查這麽多年,竟然是一點線索都沒有,要真有這麽大本事的劫匪,為什麽單單劫一個沒什麽好處可尋的破管,


    小時候想不了那麽多,長大了漸漸的也就不怎麽想了。真正被勾起探察的心思,還是嫁給季少庭之後。而且前些日子季少庭又說幫她,她才仔細想了這麽許多。


    竹雲知道,自己家裏恐怕真的不是她以為的那麽簡單,竹無心救她估計也不是他說的路過巧合。這些年,竹雲深深的知道,竹無心不是閑著沒事做善事的人。可他偏偏救了自己。


    對季少庭真正敞開心扉的時候,竹雲自己也想了很多。竹無心說把她煉成藥人,是為了救季少川,但是接觸過季少庭的毒之後,竹雲認為,季少川的毒恐怕是師父故意不治好的。


    季家兄弟兩個毒,竹雲隻接觸了一個,但是從竹無心那裏聽到對季少川的情形敘述,再對照季少庭,心裏也能明白幾分。季少川中毒沒有季少庭的時間長,雖然很凶猛,但是應該比季少庭的好解才對,畢竟季少庭時日已久,而且毒性不顯,這麽多年一直都有持續,可是他中的毒自己卻解了。那季少川的毒,自己就算不能解,師父也不應該八年也沒什麽辦法啊。


    竹雲又想到了一件事,就是竹無心配製的預防的藥丸。預防的能配出來,那解藥應該也能!


    竹無心這一番作為,為的不是季家!是自己!


    讓季家離不開自己,又把自己嫁進了季家,再派來這麽多各種專長的高手,為的就是讓自己安全!


    這些時日,竹雲想通了這些,卻不知道竹無心到底是為什麽。(.mianhuatang.info好看的小說)他對自己比對親生兒子還好,雖然平日裏看不出來,但是她能感覺的到,自己到底是什麽人?


    絕不是一個縣令遺孤那麽簡單!


    可是竹無心沒告訴過她,必然是不想她知道。


    現在聽到菊阿婆提起“身份”二字,竹雲當然非常激動。


    急問菊阿婆之後,菊阿婆卻愣了,竹無心交代過,不到不得已的時候,不要讓竹雲察覺自己身份的不對。但是現在應該算是竹無心說的不得已的時候吧。而且竹雲的眼神急而淩厲,菊阿婆心知今天是糊弄不過去了,隻好照實情說了:“其實我也不知道姑娘的身份,隻是三門門主都交代過,就算三門滅了,也要保全姑娘性命,實在不行,拚死送姑娘上京城。”


    竹雲聽了先是不信菊阿婆說的不知道,但是見菊阿婆說的真誠,又那麽邪乎,也知道她是真的不太清楚。但是已經可以確認了,自己的身份很不一般。


    竹無心拖著季家全家一起,為了就是保護自己,把自己也瞞的死死,很明顯是為了把過去徹底隱藏。當初是讓自己進季家做妾,估計就是讓人以為,一個重要的人無論再怎麽危險,也不會做一個卑下的妾。後來怕是竹無心覺得,就算是為了隱藏身份,做妾也不合適,才畢著季家以平妻的身份把自己接了進門吧。


    這樣的話,既是一個真正意義上的妾,名頭上也算全了身份。


    名分徹底定下來前,竹無心那莫名其妙的煩躁,想來就是煩這些。


    後來又逼著自己練功,難道是因為他覺得現在的季家不夠保護自己了?


    “明日聯係我師父吧。”竹雲也知道從菊阿婆口中問不出什麽了,隻好把師父找來仔細的問了,如果自己的身份真的重要,以死相逼應該可以問出來。盡管這樣非常不地道,也顯得有些不孝,但是想知道這些,也隻能這樣了,況且她又不是真的想死。


    菊阿婆很同意竹雲的話,本來是想悄悄的暗中聯係,但是現在得了竹雲的許可就更方便了。看著竹雲麵色緩和了下來,進上一步又說:“姑娘,如果在竹門主來之前,季家就遭逢敵人,你有什麽章程?”


    “章程?我就在季家,哪也不去。”竹雲這麽說並不是賭氣,她現在接受了季少庭,已經把自己當成季家的人了,而且又對劉金娘有種依戀,兼之季少川她也放不下。最重要的是,剛才想到很多東西,竹雲認為季家遭劫恐怕也自己也有點關係,哪怕季家的敵人是從很久以前就已經動手了,但是這其中牽扯到自己的師父,自己估計真的脫不了幹係。


    菊阿婆聽了,卻很著急,直說:“那怎麽行,那怎麽行!就柳若清那樣身手的人,再來兩個,季家也得滅了。”


    竹雲搖了搖頭說:“那我也不走,我就在這裏等師父,師父來了再決定,現下,你們盡量幫著季家做些防護吧。梅大姐,大筍的本事就露了吧,幫著季家整個院子都布點暗樁吧,能擋就擋,擋不了再說。”


    菊阿婆還是不同意,但是現在又的確不能強說,她雖然不知道竹雲腦子裏前後轉了多少轉,但是這些日子的相處,讓她很清楚竹雲是一個什麽樣的人,平時雖然平和孩子氣,但是真倔起來,八匹馬都拉不回頭。


    當下也隻好同意了竹雲的話,自己隻能寸步不離的跟著竹雲。哪想竹雲卻說:“這幾日,你也別總跟著我了。”


    “姑娘!那可不行!”菊阿婆嚴詞拒絕道:“你身邊現在身手最好的就是我,我不可能離開你身邊!”


    竹雲笑了笑說:“眼下這段時間,我也不會離開咱們院子,我也不讓你離我太遠。你趁著這幾天,把降香她們的功夫仔細調?教一下,我也能看出來,四個都是好苗子,教好了也是助力。”


    當初劉金娘疼愛竹雲,也感激他們師徒,把家中適齡的丫頭從頭到尾的數了個遍,挑出來的四個都是最有天分的。在菊阿婆和詩詞歌賦的教導下,進步很大,尤其張降香,隱隱的成了四小丫頭當中領頭的那個。


    菊阿婆聽竹雲說的有道理,也不是讓她離的遠遠的,思量了一下順著竹雲的意思答應了,又說:“我教四個小丫頭,那詩詞歌賦是一定要步步緊跟著的,姑娘要是再不許,我可就不管身份尊卑了。”


    竹雲點了點頭,說:“她們四個是要跟著我,今天一戰,她們四個配合默契,我很喜歡,我正打算跟她們配合練習一下,看看用個什麽陣法能不能增加些攻擊力。”


    菊阿婆說:“陣法啊?其實武功陣法和一些機關陣法也有相通之處,讓梅丫頭給你們看看,你們仔細分說一下吧。”


    竹雲笑著答應了,菊阿婆其實是變著法的往她身邊塞人,而且說的話也的確有道理。也打趣著說:“那草花呢?他會什麽?”


    菊阿婆聽她這麽問,卻搖了搖頭,說:“草花是竹門主帶來後來掛在梅門中的,功夫不錯,認真打起來跟我也能拚上幾百招。而且他心思活泛,聰明機靈,若是打鬥中做點什麽手腳,我也不能輕易贏他。”


    竹雲聽了疑惑,問:“他不是梅門中人?”


    菊阿婆倒:“聽梅丫頭說,草花大概到梅門不過三四年,卻很得梅門主信任,似是舊識,我們菊門門主和竹門主也很信任他,如果我沒猜錯,應該是那失了音信的蘭門中人。”


    竹雲點了點頭,又問:“那蘭門是什麽時候不見蹤跡的。”


    菊阿婆仔細想了想,說:“總有個十五六年,十七八年了吧。”


    竹雲說:“明天找他來好好問問,到底擅長什麽吧,畢竟眼下非常時期,一個有能力的人都不能浪費啊。”


    菊阿婆稱是,之後服侍著竹雲消夜沐浴休息了。


    第二天,眾人零散著,看似不在意的湊到了主院。


    劉金娘沒忘記給宋一威甩幾個惡狠狠的眼神,很不待見似的。等進了屋,遣散了下人,才趕緊關心起來。


    今天跟著竹雲的依舊是菊阿婆,有些事她也要問問。


    等個人安置好,菊阿婆開口問季衫青:“昨晚,那個柳若清說要在季家尋那個《如夢令》,敢問季家主是真的不知麽?”


    季衫青聽她質問,也不惱怒,畢竟人家武功在那裏呢,而且又是眼下季家中最大的助力。當下趕緊回答了:“我是真不知道她說的是什麽,這許多年來,季家上下三代也的確是搜羅了不少寶貝,可是都是一些古代器物,還有幾把好刀,其中根本沒什麽典籍書本,更沒有什麽《入夢令》啊。”


    菊阿婆又道:“也不見得是什麽書本典籍,可能是篆刻在物件上的詩詞?”


    季衫青仔細想了想說:“有個小銅鼎,我尋到的時候是在一個當鋪中,那當鋪老板說是商朝的,後來又有別的行家說是贗品,商朝的鼎都是大的,沒那麽小,我也不知道到底是真是假,看著喜歡就買了,倒也真的沒多少錢。那上麵倒是有些古文,我也不認識,更不知道是不是《如夢令》。”


    “可拿來一看?”菊阿婆雖然是詢問的口氣,但是任誰聽了也知道那是不容商量的。


    季衫青點頭,說:“我現在拿去?在書房密牆中。”


    菊阿婆搖了搖頭:“現在拿太招眼睛,等晚上請季姑爺和季家主去書房商議事情的時候,再有季姑爺拿給姑娘吧。”


    眾人聽了都很佩服,這菊阿婆不僅武功高,想的也很是仔細周到。


    眾人仔細商量了一下對策,最後也隻能定下去邀請三個朋友,這三個朋友的功夫在江湖總都是排的上號的,而且跟季衫青交情也不比竹無心差。


    竹雲也提出,讓梅大姐和大筍一同幫忙料理季家院子的禦敵暗樁,季衫青很是欣喜。自己的家暗樁也有,但算不上高明,聽竹雲說梅大姐二人是個中高手,怎麽能不開心,當下就同意了。


    眾人散的時候,季少庭又是拉著竹雲說了很多話。


    王月君看在眼裏,心裏的滋味說不出的複雜。


    她從小心裏牽掛的人,就是季少川,可是畢竟從來沒見過,更談不上什麽感情,隻是一種女人的執著讓她不由得總在思念季少川。對於季少庭,一開始就存了敵意,現在誤會可以說解開了,心裏又多了幾分懊悔。季少庭是個飄逸俊郎的人,放到江湖中也算少有的美男子,這麽多年經營心機,也很是睿智,等誤會全解的時候,她又怎麽能不心動。想到那個人是自己的丈夫,就有種甜蜜,可是再想到之前的幾年,又覺得無奈,再看他和竹雲兩人你儂我儂的說話,感到酸澀極了。


    當下也沒想太多,走上前去想要與季少庭說話,到了近前看到季少庭驚訝的表情,不由的改了口道:“竹雲妹妹,我還是想謝謝你。”


    竹雲不知道她心裏變換那許多的想法,但也知道她絕對不是來再次道謝的,見她與自己說話,卻有意無意的看了一眼季少庭,心裏也能明白幾分,當下捉著王月君的手,開玩笑似的說:“你太客氣了,現在我們的丈夫寵愛男人,不如我們多走動走動吧,免得寂寞,你說是不是?”


    王月君也強做好笑的答應了,心裏一般感激著竹雲的善解人意,一邊透著難過。


    這個竹雲,比起自己,幾乎是樣樣都好,那自己還有一分半點得到季少庭的心的機會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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