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沒那樣的事。我年輕時也好買馬票,那可不是隻買一次就能走得開的事。他從相識的廄務員那裏聽到情報,不能隻賭一次、兩次,還要去請教一次吧!越輸越想撈本,這是賭賽馬的心情。”山崎的口吻帶有幾分激動說:“他除了向廄務員打聽賽馬情況外,還和廄務員說了些別的話。”


    “能是什麽別的呢?”


    “哎!那廄務員叫什麽名來著?”


    “他背了一隻口袋,口袋上有‘末吉’的字樣,也許那就是他的名字。”


    “不,那是馴馬師的名字吧!咱們倆人再去一次賽馬場。你認識那個廄務員的臉,去看看再說。”


    府中的賽馬場。耀眼的陽光照在糙坪上,喜馬拉雅杉高高地聳立在藍天裏。


    因為沒有賽事,寂靜得很。


    遠處有辦公室,他倆向著馬廄的方向走去。有好多間長長的馬廄排成一列,裏麵繫著馬匹。


    正好是馬的運動時間,有幾匹馬由廄務員牽著在那裏遛著。


    “六月裏福島有賽馬吧!”山崎問。


    “是的,我到福島車站的時候看到宣傳畫上是這麽寫的。”


    可是馴馬師末吉的廄舍在哪兒呢?這時走來一個穿著馬褲的年輕人。他們詢問那年輕人,年輕人說:


    “府中這裏沒有叫末吉的馴馬師錒!”


    “可是有位廄務員背著的口袋上有末吉的名字呀!”底井武八插話說。


    “那是廄務員的名字吧!確實有個廄務員叫末吉。”


    “請問他在哪個廄舍?”


    “在西田馴馬師那裏。從這兒數,第三棟房子就是。”


    他們倆人按照年輕人指示的方向走去。


    那裏有不帶嚼子的六匹馬,走成一個圓圈。有六個廄務員照看馬匹,其中說不定就有末吉。可是離得遠,看不太清楚。底井武八又向站在廄舍門口的年輕人打聽。年輕人回答:


    “從前麵數,第三個人就是末吉。”


    那人正牽著一匹栗色的馬在遛。山崎走上前去:


    “請問,您是末吉先生嗎?”


    那是一個三十多歲、紅臉膛的矮胖男人。


    “我是末吉。”他打量著山崎和山崎身後的底井武八。


    “有件事想請教您。”山崎一掃平常的驕橫表情,顯得謙卑有禮。


    “您認識岡瀨先生嗎?……”


    “岡瀨?”廄務員想了一下:“是的,有過一麵之交。”


    “我就是想問問有關岡瀨的事。岡瀨在福島被人殺害了,您知道嗎?”


    “我在報上看到啦!”


    “您和岡瀨以前就認識嗎?”


    “您是誰?”末吉反問道。


    “是這麽回事。我是……”說著山崎掏出了名片,接著底井武八也掏出名片遞了過去。末吉交替地看了看名片。


    “關於岡瀨先生的事找我有什麽見教?”他顯出了詫異的神色。


    “也沒什麽。我們是岡瀨先生的朋友,他遭此不幸,真是令人遺憾。我們是想查出一些線索,以便找到殺害他的人。再說我們又是新聞記者,這樣做也與我們的業務有關。”


    末吉默默地聽著。


    “有人曾看見岡瀨和您在賽馬場談過話,所以想來找您了解一下。”


    末吉轉了轉眼睛,並沒立即答話。


    “您們談了些什麽?如果可以的話,請您告訴我。”


    “啊!是那件事,我想起來了。他是來問我關於賽馬的事,問我哪些馬素質好一些,以便決定買賽馬的馬票。我說民德尼西比較有希望。可是沒有說中。其實問我也毫無用處,我們若能知道,豈不都發了財啦!”末吉笑了起來。


    3


    看以後的報紙,知道殺害岡瀨的犯人仍沒被捉到。


    事情有些棘手,地方報紙也許有詳細報導的,可是東京的報紙對它卻隻字不提。這是轟動一時的新聞人物的結局,如果犯人被捉,東京報紙肯定會登載,而現在無聲無息,就是說明搜捕遇到了困難。


    底井武八又恢復了原來的工作秩序。


    為了岡瀨正平他過了一段刑警似的生活,而現在看來這已毫無意義了。


    山崎每天垂頭喪氣地坐在辦公桌前,懶洋洋地苦思瞑想。突然,有一天他把底井武八叫到跟前:


    “你說岡瀨正平把錢藏在他先祖和母親的墓穴裏,現在看來可並非如此啊!”山崎小聲說。


    “開始的時侯我是那麽推想的。”底井武八難為情地說,然後便悶頭吸起煙來。


    “我不那麽想,我認為是藏著另外的東西。所謂另外的東西,就是如寶石、貴重金屬之類隨時都可按時價出售的東西。”


    總之在那殺人犯未被捉到以前,山崎是不肯輕易放棄這個尋金念頭的。


    山崎近來經常外出。他一反平時無精打采的神態,變得忽然好動起來。也許是因為天氣好,他不願呆在骯髒狹窄的編輯室。他到何處去無從知道。是去咖啡店喝茶?那豈不太費時間了!


    他身為主編,一應的具體工作卻都委派給編輯們,隻是在付印前瀏覽一下清樣,就算完成了任務。有關岡瀨事件的事他不再提起了。


    甚至於連報紙上也沒有提起此事,距離事件發生已經過了二十天。


    有一夫,底井武八採訪回來,走進編輯部。


    屋角有個圓形衣服架,上麵掛著一件夾克衫。底井武八一眼就認出那是山崎的衣服。奇怪的是那衣服的背部粘著一塊白色的東西。


    底井武八向編輯室掃了一眼,隻見山崎穿了一件襯衫在那裏看報。其餘的編輯們都忙於各自的工作。


    底井武八用指尖碰了碰山崎夾克衫上的白點,原來那是白色的稻糙屑。


    底井武八想起了在橋中賽馬場前那個廄務員用木叉撥挑做飼料用的稻糙的情景。


    可能就是那裏的稻糙屑被風吹起後粘在山崎的夾克上了。


    莫非是山崎到府中賽馬場去了嗎?


    底井武八對此什麽也沒說,裝作不知道的樣子,埋頭翻閱校樣。


    底井武八坐在自己的辦公桌前想:山崎並沒有就此罷休,他一定去找廄務員末吉了!可他是為了什麽事去的呢?


    以前他倆曾一道去找過末吉,末吉隻是說岡瀨向他打聽過馬匹的情況,看來山崎並沒有相信末吉的說法。


    山崎是經過種種考慮以後才去找末吉的。什麽考慮雖不知道,但和岡瀨藏錢之事有關則是可以肯定的。


    也許山崎會把事情原委告訴自己。可是直到下班山崎也未叫他。


    山崎從衣架上取下夾克衫穿上,他並沒有覺察到自己衣服上粘來的稻糙屑以及被底井武八拿掉這些事。


    “山崎先生!”在山崎將要走出辦公室時,底井武八趕上來叫住了他。


    “什麽事?”山崎轉過身來。


    “我也正要回去,一塊到附近去喝杯茶怎麽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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