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般而言,溫玉有了什麽好玩的東西,都會給劉朝緒一份。隻是這跳棋製作起來不易,所以劉朝緒討要的時候,便沒有給他。如今劉朝緒得了這棋,一高興,就不計較劉宜光的掃興了。高高興興地回了家,也不擇人,就拉著陳妙柔和他一起玩。


    他是不太喜歡陳妙柔的,一來他們怎麽說也是差了一輩,有些話說過了,便是被陳夫人一頓訓斥,不像與溫玉一起那般自在。二來,陳妙柔對他也相當冷淡。每回兩人一道去溫家,她對溫玉和劉宜光卻是熱情得很,與在家時判若兩人。因此,劉朝緒認為她怪怪的,也不喜與她親近。


    兩人在院子裏開局,剛將棋子擺好,紅綃便過來說道:“陳小姐,夫人請您過去一趟。”陳妙柔應聲起身,劉朝緒見沒了玩伴,不由沉下臉來。紅綃見狀,笑笑說道:“夫人在房裏,不如陳小姐自行過去吧。我在這陪少爺下棋,不然少爺可要生氣啦!”


    劉朝緒見被看穿了心思,哼聲說道:“要下就下,別說話!下棋不語!”


    紅綃笑道:“少爺誆我呢,我可知道是‘觀棋不語’的!”


    陳妙柔來到陳夫人房前,輕輕扣了扣門,喚了聲:“姐姐。”


    “進來,把門帶上。”裏麵傳來陳夫人的聲音。


    陳妙柔應聲,進屋後,輕手輕腳地將門關了上。回過身,便見陳夫人坐在座上打量著她。陳妙柔被看得一陣困惑,不解地問道:“姐姐,為什麽這麽看我?”


    陳夫人冷聲說:“看你長得像個聰明人,怎麽就長了個糊塗腦子?!”


    陳妙柔被斥得一陣心虛,委屈地說道:“姐姐為什麽這麽說我,我不是都按照你的吩咐做的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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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的吩咐?”陳夫人一股氣上來,忍不住拍了下桌子,腕上的翡翠鐲子扣在紅木桌麵上,發出一聲驚心的脆響。“我是讓你每天打扮得漂漂亮亮地去勾引世子的麽?!”


    陳妙柔心裏存的那些小心思,一直沒與陳夫人說。陳夫人在陳家,一直是個傳奇式的人物。以平庸之姿,位列四大名媛之一,還嫁入了丹寧伯府。陳妙柔從小到大聽得最多的就是家裏長輩對陳夫人的誇讚之辭,陳家對於陳夫人所說的話,都奉為金科玉律。陳妙柔自來也羨慕崇敬得很,但這一份崇敬在得知陳夫人竟要她嫁給溫如韜之時,便大打了折扣。


    陳妙柔容貌秀美,身量窈窕,從小讀書習字,聰慧過人,在陳家這樣半大不小的人家裏,被捧為掌上明珠、極盡寵愛。父母舍不得草草讓她配了婚姻,才將她送上京來,讓陳夫人幫忙著參詳。聽說陳夫人手頭便有一門好親,陳妙柔也是滿懷著希望來的,不想卻對方卻是一個喪妻帶女的落魄秀才。雖然陳夫人再三說,溫家有頂“鐵帽子”,但這溫家十幾年前是被驅趕出京城的,眼下窮困潦倒、一貧如洗,那個遠在天邊的爵位鬼才知道什麽時候才能下來?更離譜的是,他還有個跟她差不多年紀的女兒,一想到要有一個那麽大的女兒叫她“娘”,她心裏就有一千個一萬個不願意!從而對陳夫人的眼光和想法,懷有極大的不滿。


    “世子比那個糟老頭好多了!”雖然很不苟同陳夫人的想法,但陳夫人身上有股很強的氣場,陳妙柔隻敢小聲反駁。其實溫如韜並不老,三十五不到的年紀,而且讀書人不務活,細皮嫩肉的,看上去還要更年輕些。隻是與正值青春少年、清貴俊逸的劉宜光一比,自然是無論哪方麵都落了下風。


    “誰都知道世子好,但人家已經有賜婚在前了,難道你寧願去做個側妃,一輩子居於人下,也不肯做個堂堂的侯爺正夫人?”


    見陳夫人又拿著溫家現在毫不見蹤影的爵位說話,陳妙柔不由來了氣,揚頭說道:“側妃又怎麽樣,側妃也是妃!而且那小丫頭今年才剛剛十四歲,至少要再過個兩年才能生育。我隻要在這兩年裏有子,就是長子,以後爵位由誰來繼承,還不好說……”


    她的話結束於一記響亮的巴掌聲中。陳夫人氣得發抖,收回隱隱生痛的手掌,厲聲說道:“我沒有你這樣自甘下賤的妹妹,我們陳家也沒有你這樣不爭氣的女兒!你回去吧,我幫不了你!”


    陳妙柔捂著臉,被陳夫人罵得的“下賤”兩字委屈得眼淚撲簌而下,卻依然高傲地揚起下頷:“我不需要你幫我!我會證明給你看,不是你說的,就是對的!”說完,轉身走得毅然決然。


    陳夫人看著她遠去的身影,無力地坐回座上,抬起手“砰”地一聲砸在桌子上。她真是恨啊,她步步算計,費心安排,卻終是奈不過天意弄人。劉傳耀雖然不從政,但生意做得大,消息麵也廣。得知溫家的爵位是世襲不替的之後,便第一時間讓劉傳耀將他父女接來府裏住。一來自是危難之中給個人情,二來溫家如今隻溫玉一個女兒,倘若溫如韜就此無子,那很可能將來爵位是要傳女婿的,所以她一開始其實是想促成溫玉和劉朝緒的。但後來建平侯府上門為梁玳雯向溫如韜提親之事,讓她幡然醒悟。溫如韜正值盛年,續弦有子的可能性非常大,所以她才從雲台府將堂妹陳妙柔接了過來。以劉家對溫家的恩情,隻要陳妙柔稍微主動點,使點力,這門親事必成。溫玉如今已經被賜了婚,將來溫家的侯爵遲早發回。卻不想那不成器的陳妙柔,卻放著大好的侯爺夫人不做,偏要去世子那插一腳,做個低賤的小妾!


    小妾!她這輩子最恨的就是這兩個字了!


    另一邊,溫玉坐車來到瑞王府。剛被紫菱攙扶著從馬車上下來,在門後等候已久的錦書便迎上前來,說道:“小姐,你可來了,世子把自己關在屋裏,生悶氣呢!快去勸勸吧!可別又生出病來!”


    溫玉暗自歎了口氣,還真鬧起脾氣來了,像個小孩似的。他是清雅高貴的皇孫公子,可以“不食人間煙火”,不理凡塵俗事。但她看不過眼,動手幫他清理下那些桃花債,她還沒說什麽,他倒先生氣了,真是的。


    透過半開的窗戶,看到劉宜光坐在茶座上,旁邊丟了幾本書,顯然是在獨自生悶氣。溫玉轉到門口,伸手推了推門,卻發現門從裏麵栓上了。錦書出聲喚道:“世子,溫小姐來了。”劉宜光悶聲不吭,錦書想再喚,卻被溫玉阻止了。


    果然過了一會,劉宜光見外麵沒了聲音,便過來開門了。看到溫玉就站在門外,略微一驚,下意識地想把門掩回來。溫玉也不伸手去擋,等他自己停下。劉宜光終還是沒有把門再次關上,瞥了溫玉一眼,沒說話,轉身便坐了回去。溫玉也沒出聲,信步進屋,從紫菱手中接過帶來的東西,像往常每一次來一樣,將熟悉的物事一樣一樣地屋裏擺放。


    錦書見狀,便拉了紫菱出門,輕手輕腳地將門給關上了,讓小夫妻倆在裏麵好好地自己解決矛盾。兩人卻沒有走開,反而湊在一起,附耳貼到門上,偷聽屋裏的動靜。尺素端了茶點過來,看到錦書趴在門口,不由蹙了蹙眉,問道:“錦書,你鬼鬼祟祟的,在做什麽?”


    錦書聞言,連忙回身,豎起食指“噓”了一下。尺素便看到了站在她身旁的紫菱,紫菱在這裏,她們兩個又等在門口,那想也不用想就知道屋子裏是誰了。當即也不再說話,將手中端的盤子往廊下一放,說道:“呆會拿進去。”便轉身走了。


    紫菱呶呶嘴,不滿地說道:“她幹嘛呢,每天擺個臉,給誰看呢!”


    錦書說道:“別理她,她就這樣……裏麵怎麽還沒動靜呢?”


    此時的劉宜光也有同樣的疑問,他見溫玉來,隻道是來認錯道歉的,不想自進來後便一言不發。先是將自己帶的東西,一一找地方放了,然後竟取了本書,靠在美人榻上信手翻看了起來,完全沒有理會他的意思。劉宜光左等右等等不到溫玉開口,終還是沉不住氣,悶聲問道:“既然來了,幹什麽不說話?”


    溫玉幽幽地說道:“等你生完氣。”


    “我沒生氣!”劉宜光否認完,才想到沒生氣,自己怎麽會從溫家回了王府。繼而想想,其實溫玉也沒做什麽,真是她所做的、所想的,沒有事先跟他說,讓他覺得有種被懷疑、不被信任的感覺。


    “玉兒!”劉宜光起身,來到溫玉的榻前坐下,將她看的書從手中抽走,正色說道:“玉兒,你曾經說過,讓我有事都不放一個人放在心上,都要與你說。那你覺出哪裏不對、哪些事情讓你心有疑慮,也都直接與我說,好麽?”


    “隻要是你覺得有問題的人、你不喜歡的人,我都趕她們走,都不理睬她們……但是,你一定要和我說,由我來處理,好不好?”


    溫玉的心隱約顫動了一下,有股又酸又澀的滋味從心裏綿綿地浮起。(未完待續,如欲知後事如何,請登陸***,章節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閱讀!)(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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