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有所節製地大笑。


    “你以前不認識他吧?”


    “你指的是我租房之前嗎?啊,不認識。


    我來後,曾幾次請他到這裏來,但他總不賞光,這個可憐蟲,非常害羞,他的毛病就是害羞,象他那樣的人,我知道的有十來個呢,人們稱他們為‘忌恨婦女者’,要是我能打通他,”威爾裏特太太堅決地說:“我很快就能消除這類胡言,讓他們見鬼去。”


    拿爾拉柯特開始注意策列維裏安上尉對他的房客所抱的強烈的防備態度。


    威爾裏特太太繼續說:“我們兩人都邀請過他,是嗎?懷阿裏特!”


    “嗬,是的,媽媽。”


    “一位真正的純樸的水手,”威爾裏特太太說,“拿爾拉柯特偵探,凡女人都是喜歡水手的。”


    拿爾拉柯特偵探覺得會晤至此,一直都是威爾裏特太太左右著場麵,他這才領教這位極其聰明的女人,她表麵看來清白,但另一方麵又可能並不如此。


    “我急於要知道的要害問題是……”他說到這裏就突然停止了。


    “是什麽,偵探?”


    “布爾納比少校發現屍體,是由於在這屋子裏發生的一件事而引起的,這點你是不可否認的。”


    “你是指……”


    “我指的是轉桌降神!”


    他猛一轉頭,發現從姑娘那邊傳來輕微的吟聲。


    “可憐的懷阿裏特。”她母親說,“她太煩亂了—一那時,大家都確實心煩呀工真沒法理解,我並不迷信,但這實在是不能理解的事。”


    “當時確實發生這事嗎?”


    威爾裏特太太睜大眼睛說:“先生?當然發生了。那個時候我還以為是個玩笑——既庸俗無聊,又冷酷無情的玩笑。我懷疑是羅尼·加菲爾德那個子幹的好事……”


    “哎,不是的,媽媽,我相信他沒有幹,他也賭咒說他沒有幹。”


    “懷阿裏特,我隻是說我當時的想法。當時誰不認為是玩笑?”


    “奇怪!”偵探緩慢地說:“威爾裏特太太,你當時很不安嗎?”


    “直到事情發生,我們個個都感到心煩意亂。嗨,當時不過是輕鬆愉快的胡鬧,你知道這種事情在寒冬之夜是最好的娛樂。可是,突然弄出這個來,我很生氣。”


    “生氣?”


    “怎麽樣,生氣是自然的囉,我認為有人蓄意開玩笑。”


    “那現在呢?”


    “現在?”


    “對,你現在怎麽想的呢!”


    威爾裏特太太攤開兩手錶白自己,“我不知道怎麽樣想,這……這是不可思議的。”


    “你呢?懷阿裏特小姐。”


    “我?”


    姑娘吃了一驚。


    “我……俄不知道,我永遠難忘它,作夢都想起它,太可怕了,我再不敢玩轉桌降神了。”


    威爾裏特太太說,“萊克羅夫特先生倒說那是真的,他相信這種事,其實,我自己有些相信,如果不是神帶來的真實信息,那還有別的什麽解釋嗎?”


    偵探搖搖頭,“轉桌降神”之事已沖淡了他要談的話。幹是,他隨便找一些話題:“威爾裏特太太,冬天在這裏你們不覺得索然無聊嗎?”


    “哦,我們喜歡這地方,換換環境嘛,你知道,我們是南非人。”她的語調輕鬆平淡。


    “真的?南非哪個地方?”


    “唔,開普。懷阿裏特以前從未在英國住過,她被這地方陶醉,她覺得雪最有詩意。這間房屋也挺舒適。”


    “為什麽你們要到這個地方來呢?”


    “我們看了許多關於德文郡,尤其關於達爾德摩爾的書。我們在回來的船上,都在看這種書,講的是威德柯姆的集市。我早就夢想看看達爾德摩爾了。”


    “為什麽你們選定埃克參頓呢?它並不是很有名的小城鎮。”


    “嗯,我剛才說過我們那時所讀約書,並且在船上有一男孩談到埃克參頓……他對這市鎮熱心極了。”


    “他叫什麽名字?”偵探問,“他是哪個地方的人呢?”


    “嗯,他的名字嗎?我看……克倫,不是……他叫史密斯·…·我多蠢呀,確實記不起了。偵探,乘船嗎,對人那能了解得這麽清楚,萍水相逢,上岸一星期後,你肯定會忘了人家的名字。”她放聲大笑,“但他卻是這麽好的男孩——不很漂亮,紅頭髮,笑容可掬。”


    偵探微微笑著說:“由於他的推薦,你就在這些地方租了一間房屋,是不是?”


    “是嗬!難道我們發瘋了嗎?”


    “狡猾!”拿爾拉柯特想,“非常狡猾。”他開始掌握了威爾裏特的思維方式,她總是以攻為守。


    “這樣,你就寫信給房屋經紀人詢問房子?”


    “對!他們寫信特別推薦西諾福特寓所,恰好也正合我們的心意。”


    偵探大笑著說:“每年的這個時候,這地方就不合我的胃口。”


    威爾裏特太太機靈地說:“假若我們住在英國,也肯定不合我們的胃口。”


    偵探站起來問:“你怎麽會知道埃克參領房屋經紀人的名字,並給他寫信呢?這是一個迴避不了的難題。”


    *出現了冷場,這是談話以來第一次沉默。


    他從威爾裏特太太的眼睛,看到了隱約的為難,甚至是憤怒。他已揪住使她難堪的問題。


    她轉臉對她的女兒說:“我們是怎麽知道的?懷阿裏特,我不記得了。”


    女兒流露出另一種眼神,她顯得慌亂。


    “呀,當然的,”威爾裏特太太說,“是那個迪爾佛裏斯,他們的情報局,對了,我經常到那裏問七間八,打聽誰是這裏最好的經紀人,他們就告訴了我。”


    “思路敏捷?”偵探暗自想,“確實敏捷,但還不夠老練,這下我難到你了。”


    他粗略地審視了這屋子,沒有文件,沒有上鎖的抽屜或櫥相。


    威爾裏特太太陪著他愉快地談話,池彬彬有禮地向她道謝。


    當地離開時,他對姑娘投去一瞥,在她臉上他看到了一瞬間的恐懼。


    威爾裏特太太還在講話:“哎呀,我們碰到了一個極度麻煩的家庭問題。偵探,僕人們忍受不了鄉村生活,所有的僕人都想離開。謀殺案的消息似乎不能完全解決他們的問題,我不知道怎麽辦?男僕可能適應這種情況。這就是艾息特職業登記處所提的建議。”


    偵探無意回答,他根本不聽她滔滔不絕的言辭。他正在考慮使他感到驚訝的那位姑娘的臉部表情;威爾裏特太太是狡黠的,但還不夠十分老成,假若威爾裏特一家與策列維裏安的死毫無關係的話,為什麽懷阿裏特害怕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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