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要?」法官笑了笑,「對我來說是有點莫名其妙。」


    「兇手抽的是香菸嗎?不大可能。」


    「你怎麽能,」波林傑問,「得出這個結論呢?」


    埃勒裏嘆了口氣說:「如果抽的是香菸的話呢,六根火柴就會有六個菸頭,香菸很少需要用一根以上的火柴來點燃。六根火柴,還都燃燒的差不多了,說明抽了好多支香菸。很好,那麽吸菸的人把這些菸頭弄到哪兒去了呢?我們知道兇手是把盤子用作菸灰缸,因為安德麗亞在裏麵發現了六根火柴。那兇手不會把菸頭也丟在裏麵嗎?但是安德麗亞沒有看到盤子裏麵有菸頭或菸灰。這時候,兇手並沒有估計到會有人來打擾,所以也沒有理由把菸頭藏到別的地方去。如果兇手是在安德麗亞到來之前抽過香菸,那麽菸頭應該在桌子上的盤子裏,或者是地毯上、壁爐裏,再不然就是在屋外的窗子底下。但是,盤子裏邊沒有這些東西。屋子的地毯上或是任何一個角落也沒有發現一點菸頭和菸灰的痕跡,甚至連一根菸絲也沒有。如果有人用腳把香菸踩滅的話,地毯上會有燒焦的痕跡。甚至如果兇手這樣把菸頭踩滅後,再把菸頭和菸灰扔到外麵的話,也是會留下痕跡的。至於屋子外麵窗子底下的地方,我們也沒有發現任何東西。我剛才也說過,屋子外麵除了金鮑爾之外,沒有任何人的足跡。說明兇手不可能把菸頭和菸灰扔到窗外,然後在離開的時候再帶走。」


    「那麽經過這樣的分析,已經很清楚了。盡管兇手在安德麗亞來之前曾經吸過煙,但絕對不是香菸。那隻可能是,」埃勒裏聳聳肩說,「雪茄或者菸鬥。」


    「而且很明顯,雪茄也會留下菸灰,可能沒有菸頭。因為對於香菸的菸灰的分析同樣適用於雪茄的菸灰,所以這種可能性也可以排除。另一方麵,菸鬥就根本不會留下菸灰,除非把它倒過來磕,這樣好像沒有必要。除此之外,陸續使用了六根火柴也符合抽菸鬥的特點。菸鬥經常會熄滅,需要重新點燃。然而,對我來說最重要的是把它限定在菸鬥或是雪茄的範圍。隻要把香菸排除在外就可以了。」


    波林傑說:「是的,是的,當然了。我現在已經明白了。」


    “顯而易見,如果兇手抽雪茄或者菸鬥,那麽這個兇手一定是個男人!”


    “漂亮。”梅南德法官衷心地點了點頭,“相當有道理。按照這樣的推理,女人自然就被排除了。但是所有的證據都顯示兇手是個女人。”


    “那麽所有的證據,”埃勒裏反駁道,“都是錯誤的。如果你要靠邏輯推理破案,就一定要有論據支持它,否則就將陷於猜測。由我們剛才的推論,兇手被指為男人,而證據顯示是一個女人。那麽證據要麽是被誤導,要麽根本就是假的。證據說犯罪的人一個戴著麵紗的女人,而我們的推理說:不,兇手是個男人,那麽有可能是一個男人打扮成一個女人,而且麵紗也就成為他為了掩飾一些無法改變的男性特徵的重要證據。”


    「事實上,我越仔細研究我的推論,就越堅信它是正確的。至少還有一個小小的細節可以從心理學的角度證實兇手的性別,就是由這個小小的細節產生了最令人震驚的發現。」


    「那是什麽呢?」法官忍不住問道。


    「這一奇怪的現象就是沒有使用口紅。」埃勒裏笑著說。


    他們全都不明白是怎麽回事。


    波林傑用手托著下巴說:「沒有使用口紅?天哪,奎因,這簡直是無稽之談。」


    「多謝誇獎。當然,這能算是證據嗎?我們知道這個兇手,我們先假定是個女人,需要馬上給安德麗亞寫一張字條。我們也知道在那個屋子裏沒有任何普通的書寫工具——關於這一點我後邊會解釋——所以『她』就用燒焦的軟木塞來寫字。很麻煩的過程,是不是?那麽,你們有沒有想到過每一個女人幾乎無一例外地都帶著簡單的書寫工具?那就是口紅!如果『她』隻需打開包,取出口紅就能寫了,為什麽要大費周章地去燒那個軟木塞呢?從心理學的角度來分析,『她』沒有使用口紅的概念。這也就說明了這個『女人』根本就不是女人,是個男人。」


    「好,那麽假設『她』真的是個女人,而又碰巧沒帶口紅呢?」梅南德法官爭辯著,「這也不是沒有可能啊。」


    「非常正確,這的確是有可能的。但是安德麗亞就躺在地上,不省人事!安德麗亞沒有帶包嗎?安德麗亞,一個真正的女人,沒有帶著女人最基本的武器——口紅嗎?根本不用說,她當然帶了。那麽為什麽這個『女人』沒有打開安德麗亞的皮包用她的口紅來寫呢?答案還是『她』根本就沒有想到。而任何一個女人,作為一個真正的女人,都會想到的。所以從心理學的分析顯示兇手還是一個男人。」


    「但是如果用口紅的話,以現代的科技水平,」波林傑提出了不同的意見,「可以追查到化學成份。」


    「是嗎?那很好。那麽為什麽兇手不能用安德麗亞的口紅呢?如果可以追查的話,也隻能追查到安德麗亞,而不是兇手本人。不,不,不管你怎麽想,在這一點上從心理學的角度都能證明兇手是一個假扮女人的男人。現在,我們知道了兇手的兩個特徵:一、他是一個男人;二、他抽菸,而且極有可能是菸鬥。」


    「精彩,漂亮。」法官又開始稱讚他。


    「那麽,」埃勒裏接著說,「既然用了火柴就不能不提到火柴包。我特別問過安德麗亞她是否能記起那天在桌子上看到過火柴包。當然,兇手也可能把火柴包放在他的衣袋裏,但是他也可能不這麽做。我們記得當晚安德麗亞的出現完全是出乎兇手意料的,而且她正好是在他行兇之後進來,兇手還沒來得及整理現場。是的,安德麗亞說過她想起曾經看到在裝著六根火柴棒的盤子旁邊,有一個合上的火柴包。太棒了!這給了我最後的線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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