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味道太好了。喝過這個,其他的咖啡就難以入口了。”世村的誇獎,令女主人喜笑顏開。這正是好機會。


    “其實我們是在尋找八年前正好在這個地方的叫kaliyosi的咖啡館,您知道嗎?”


    女主人的臉上有了反應。


    “那正是這家店的前身。我們從以前老闆手裏連地皮一起買下的,稍稍做了些改變而已。”


    “這家店的前身!什麽時候買下的呢?”


    “三年前。前任老闆要回老家,所以就兌給我們了。前任老闆對咖啡很有研究,您剛喝的咖啡正是出自他的真傳。”


    如果是三年前出讓的話,就是說從yanbalu是常客的那會(八年前)算起又過了約五年。忍著失望,世村又問:


    “您接過這個店之後,那些老主顧們都還來嗎?”


    “大都還來。甚至還有客人說我們青出於藍勝於藍呢。”女人臉上現出洋洋自得的神情。


    “跟您打聽一下行嗎?以前的那些常客裏,有個叫yanbalu的人嗎?”


    “yanbalu……”女主人臉上沒有什麽特別的反應。


    “不知對應的漢字是什麽,也不知是不是外國人。”


    “我想沒有叫這個名字的客人。”


    “也許他曾跟這些人一起來過。”世村拿出辰也給他的照片,悠子也拿出姐姐托她保管的照片。女主人帶著好奇的表情觀察著照片。


    “這些人沒有來過。客人大都是愛好咖啡的常客,隻要來過一次,我就會有些印象的。但這些麵孔看來陌生。”女主人很肯定地說。女主人沒有印象表明,yanbalu是kaliyosi時代的常客。


    “kaliyosi的老闆您知道現在在哪裏嗎?”


    “他老家在沖繩。他說過要回老家的。老家住在西原町,他名叫安裏,但後來聯絡就斷了。”


    “是沖繩人嗎?”


    “對,據說kaliyosi就是沖繩方言,是幸福的意思。我們把它置換成英文的happy了。有許多客人說還是叫kaliyosi為好,但我家先生說不想全部都照搬原來的。說這個名字好記的客人也有很多呢。”、


    從happy的女主人那裏打聽出的就是這些。她還說曾經往沖繩寫過幾次信,但都被以地址不明的理由打回來了。後來就音信不通了。


    “如果找得到安裏的舊住所,說不定可以追查到他的現住所。”


    “算了吧。”悠子一副興趣索然的樣子。


    “算了?”


    “就算能找到叫安裏的老闆,也不一定就能搞清yanbalu的身份,另外就算搞清了他的身份,整個事情也未必與他有關。”


    “為什麽這麽簡單地就放棄呢?yanbalu一定跟這件事有關的。所以他才把留言裁掉。”


    “就算有關也無所謂了。姐夫也不會復生。我現在明白了。以前我覺得自己好像愛著姐夫,現在明白那不是愛。我隻是同情姐夫。這種同情轉化為要靠自己的力量把犯人找出來的心情,但現在我明白這樣做也無濟於事。外行學做偵探也該有個限度。”


    “怎麽變的這麽快呢?”世村聽得直發愣。一直追到館山寺,憑著電話簿一路追蹤過來的悠子突然說放棄怎不令人吃驚。


    “你就當這是女人善變好了。總之這件事我想就到此為止。對不起。”悠子眼睛濕濕的望著世村。眼神裏有謎一樣的東西。世村自問沒有解釋清楚複雜深邃的女人心事的資格。


    “太遺憾了。追到這裏卻停下來。不過反正我是個閑人,我想到沖繩看看。畢竟已經走到這一步了。”與悠子建立的共同陣線這麽快就瓦解了令世村感到遺憾,但他還是決定做些力所能及的事。


    “世村先生其實是個很誠實的人。”


    “誠實?我?……”世村苦笑。耽於與自己學生母親的不道德關係裏,為此失去教職的自己,哪裏還敢談論誠實。世村不由咧了咧嘴。


    “如果不誠實的話,就不會為成人戀愛遊戲的對象被殺而如此熱心地追蹤犯人了。”


    “不是說過了嗎?反正也閑著。”


    “跟這無關的。世村先生一定是與她相遇的太晚了。”說這話時悠子眼睛瞬間一閃。這麽說來,倒讓世村想起昌子也曾在枕邊說過類似的話。


    當時隻覺得是無意義的情話,現在想來,這話裏也許竟包含有她的愛與真情。


    但就算當時領悟到了這真情又怎樣呢?還不是一樣的。失去了遊戲的樂趣,隻為彼此增添痛苦而已。成人之間的戀愛遊戲隻能建立在隨意的基礎上。隨意地開始,盡量不為對方增添負擔,隻吸取其中甜美的部分是基本原則。


    如果什麽事都不發生的話,這就是最完美的關係了。


    但因發生了異變,而且是巨大的異變,已不能允許這種隨意了。也許是這一點在悠子的眼裏被反映為“誠實”吧。


    “男女之間婚姻關係的原則是隻錄取第一名先到者。這以後無論再遇到怎樣出色的人都要被算做是外遇。”


    “按先後順序取第一名?這麽想想範圍還真狹窄呀。”


    “但在這第一名出現前還是有無限可能的。你也可以充分利用這種可能,找到這世上唯一適合你的人呀。”


    “我也是這麽想的。所以才決定放棄尋找犯人了。”


    悠子似乎在說給自己聽。


    4


    世村懷著白跑一趟的心理準備,決定去沖繩看看。幸好還不至於困窘到上頓不接下頓的程度,他也想藉此機會,去親眼看看國內唯一一處成為二戰戰場的這個地方。


    那天回來後,正做去沖繩的準備時,電話鈴響了。是剛分手的悠子打來的。似乎是從店裏打來的,背後很熱鬧的樣子。


    “今天對不起了。不過你也許不用去沖繩了。”她的聲音有點興奮。


    “怎麽回事?”


    “是這樣。店裏來了一位沖繩出身的客人,跟他說起yanbalu這件事,他說可能是山原吧。”


    “山原?”


    “那裏的人管沖繩本島北部的原生林地帶叫山原。在這一帶發現的鳥類新品種被稱為yanbalukuyina,當地人叫它山鳥。他這麽一說我就想起來確曾聽說過這鳥名。沖繩這地方人的姓名多跟地名有關,這一帶的人姓山原的很多,而當地人多念成yanbalu。”


    “yanbalu原來是山原的意思啊。”


    “我現在不能說太多,你是不是可以問一下的女主人是否知道叫山原的常客。”


    “我知道了。馬上問。”


    “我再打電話吧。”放下電話後,世村馬上給今天剛去過的happy咖啡館打電話。女主人接的。


    “是山原先生啊。很熟的。他近來高升了,不常來了,不過二三年前還經常來呢。”女主人那裏立刻有反應了。


    “現在在哪裏呢?這位山原先生。”世村極力壓抑住內心的興奮,問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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