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的還真夠露骨的。這個暫且先不論,那你回去的時候,她為什麽還要留在那兒呢?”


    “她說了要休息一下再走。”


    “出來的時候是誰關的房門呢?”


    “她把我送到門口,說再見後由我關的門。”


    “不會沒關嚴吧?”


    “絕對不會。關好後我還確認了一下。”


    “跟她這次見麵,有沒有覺得她有什麽異常?”


    “這倒沒覺得。不過我現在想起來她曾經跟西餐廳定了兩個人的座位。”


    “是為了和你吃飯嗎?”


    “她昨晚說定好和相熟的一位太太一起吃晚飯,我當時還揶揄說不會是跟個男人吧,結果她說如果我不相信的話不妨跟過來瞧瞧呢。”


    “那餐廳的名字是?”


    “在青山的一家名叫in the mood的餐廳。”


    “預約的時間是?”


    “我記得是七點半。因為在飯店的前院抬頭看房間時,燈已經關掉了,當時我還瞎擔心她這樣睡下去會遲到呢。”


    “給餐廳打電話是在什麽時候?”


    “五點左右吧。”


    “那以外還打過電話嗎?”


    “在我們約會之中打的電話隻有這一個。”


    “你確定當你抬頭看窗子的時候,燈是關掉的嗎?”


    “確定。”


    “不會是看錯了嗎?”


    “第十層最末尾的一間,我數的很仔細,不會錯的。”


    如果世村說的是事實的話,那就又是一個新發現。因為在世村六點鍾離開房間時關掉的燈,在送餐員八點多鍾發現屍體時是開著的。


    1043號房間是標準的雙人房間,除掉洗手間的燈光外,還有樓層燈、檯燈、床側燈及入口的天井燈等四個燈。其他的還有一個夜間照明用的腳燈,不過這已算不到燈裏了。


    在這些燈裏,窗邊的樓層燈在屍體被發現時是點著的,這一點在現場未被破壞的情況下,已由現場檢查證實。


    這就是說,在世村走後,關掉的燈又被死者或罪犯給打開了。因為死者是穿著浴衣死去的,所以可排除掉她是為了更衣而打開燈的可能。或許是因有誰到訪而點的燈吧。並且,那個人是可以穿著浴衣而被迎進室內的人。


    而且,如果世村是犯人的話,他會關掉屋子裏的燈,並且把門關緊。雖然不能保證世村說的都是事實,但他也沒有在這說謊的必要。


    雖然並不能全麵排除對世村慎介的懷疑,但綜合各種情況,並考慮到他主動出麵說明情況等因素,在調查後,便允許他回去了。


    就允許他回去這一點,棟居說起了很大作用。棟居的意見與世村的供述大體契合。


    另外對世村來講幸運的是,在他離開飯店的時候有好幾位服務員看到了他,他們都證明說世村當時不慌不忙,完全沒有殺人後的慌張神色與異常感覺。


    總之,世村於關鍵時刻獲得倖免,沒有被逮捕。不過雖然沒有向他下逮捕令,但仍把他作為重要參考人置於搜查總部的密切關注下。


    世村主動出頭,公開了自己與昌子的關係。而且就與自己學生的母親私通,並成為殺害她的嫌疑人這一點,他實在也無話可說。


    世村向校長提出辭職被受理。妻子盛怒之下帶著孩子回娘家去了。


    在與昌子保持關係的時候,也曾想過一定會被以什麽方式來索還這筆帳的,然而卻從未想到會以這種形式了斷。


    禁果是鮮美的,而代價是高昂的。世村在同一時間裏一舉失掉了工作和家庭。鄰居們都向他投以好奇的目光。令他不敢出家門。


    在瀕臨崩潰的邊緣時又雪上加霜,成為周刊雜誌追逐的對象。光是飯店內寡婦被殺事件已足夠刺激了,再夾雜著與學生母親的畸戀,不啻為周刊雜誌獵奇的絕妙題材。


    一旦拒絕他們的採訪,他們便隨意亂寫。向世村及昌子周圍的人打聽,不詳細的地方就憑藉想像來填補,湊成一篇篇聳人聽聞的文章。或者說他們是一對施虐與受虐狂,或者說世村是強迫學生的母親們與他做愛,如果不從便會給學生壞成績的品質極為惡劣的色狼教師等等。


    無論被寫成什麽樣,世村都不能反駁與抗議。因為身為教師與自己學生的母親私通這總是事實。另外他也不打算辯解什麽。


    但在他內心裏,卻有解不開的一個結,那就是對犯人的憤恨。到底是誰殺的昌子?比之於因這件事使自己遭到懷疑,失掉家庭與工作而引發的憤恨,昌子的被害更令他心痛不已。


    失掉昌子後,世村才感覺到她在自己心目中占據的地位之重要、體積之龐大。本來是抱著輕鬆遊戲的心態開始的成人間的戀愛,卻在不知不覺間深深愛上了她。


    世村不想把這件事全托給警察,他希望由自己把犯人找出來。犯人是與世村前後腳來到的。他一定知道世村與昌子的關係。或許他不僅要殺昌子,還有嫁禍於世村的念頭。


    兩人的這種關係隱藏的很深,如果說有知道的人,就一定是昌子那邊的。因為世村從未向任何人透露過。警察那邊似乎也將搜查的焦點首先對準了昌子身邊的好友知己。


    現在想來昌子身上有很多不可思議的地方。她的丈夫是校倉商事的職員,在去年因神經衰弱而自殺,但昌子的生活似乎並未因此受到影響。


    她自己完全不工作,但卻似乎比丈夫在世時過得還要滋潤。衣服與首飾全都是高檔貨,倆人約會的費用也幾乎全由她承擔。


    說來不好意思,靠他當教師掙的有限的工資,根本無法籌措出全部是在豪華場所的約會費用。


    校倉商事雖然是日本一流的大公司,但又會給一個自殺(並非殉職)而死的職員多少補償呢?即使有補償,沒有收入的她也應該很節省才對,而她卻如此隨意揮灑。從這些跡象上,世村嗅到了昌子身後贊助商的存在。


    雖然並未聞到濃鬱的男人味道,但一定有實力雄厚的贊助商站在昌子身後,照料她的生活一世村就是這種感覺。


    但如果有那樣的贊助商的話,昌子就應該對與世村的約會很避諱才對。而事實上,世村是極度保密的,昌子卻並不很顧忌,在飯店裏登記的亦是真名。


    昌子那邊似乎並不在意被贊助商知道與世村的關係,而且大概贊助商也知道了。


    現在的問題是贊助商到底基於什麽理由出錢給昌子呢?


    反覆思考著,當世村想到有一種可能時,不由一驚。敲詐!她握有某人的把柄就用它來要挾榨出錢來。以此來維持失去丈夫後的生活,並且頗貪得無厭。


    然後是被敲詐者的忍耐到了極限,遂伺機鋤掉了敲詐者。這是常有的事,很適合殺害昌子的兇手的情況。


    總之現在可以考慮的對象便是昌子被殺前約定要一起吃飯的那個人。


    約定要在in the mood吃飯這件事已跟警察說了,估計他們一定會去調查的。


    第05章 最後的晚餐的同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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