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五石散嗎?”謝昭昭看那茶裏沒有沉澱物。


    “不是,這個是一種果殼研磨成的粉末。如果夫人吃了那種東西,多吃幾次就會上癮。”


    “會死人嗎?”


    “對身體傷害極大,自然會死人。尤其對腹中胎兒不利,他會畸形,也會上癮。”


    陸非煙很惱火,非常惱火,她要出手啦!


    謝昭昭指尖掐了掐手心。


    叫圓圓去馬車上拿來一套備用的新衣,換了衣服才去了大殿。


    邊走邊說了一句:“非煙,等會兒的吃食幫我把把關。”


    沒當場抓住下藥,便不能聲張。


    萬一她們隻是針對自己,其他人茶杯裏並沒有,她站出來揭發,可能會被反咬一口,說自己無事生非,栽贓陷害,反而百口莫辯。


    謝昭昭從恭房出來,恰巧看見謝二夫人,兩人握住手,互相問好。


    “祖母還好嗎?嫂嫂今日沒來吧?”


    “老夫人一切安好,郡主已經有身孕五個月,府醫說是雙胎,身子太重,便稟明陛下,母親和郡主都沒有來送太後。”


    “那我過兩日去看嫂嫂。”謝昭昭笑著說,“二嬸,我們今晚坐在一起?”


    “行,我把你三嬸也喊來。”


    謝昭昭沒有與伯府的人坐在一起,而是與謝二夫人、謝三夫人坐在一起,倒也沒誰說什麽。


    本來人家就是親戚,坐在一起也不突兀。


    宴席很豐盛,年夜飯沒吃,年也沒有過,接下去還要一年內依舊不準有任何娛樂活動,今天算是難得的聚會。


    大家安靜地吃飯,宮女穿梭,丫鬟也在侍候主子。


    圓圓布菜,陸非煙審菜。


    沒什麽問題。


    每一道菜,陸非煙親自審看,給謝昭昭夾菜盛湯。


    點心……陸非煙把點心小心地掰成小塊,忽然住了手,看了謝昭昭一眼。


    謝昭昭看著她圓溜溜的大眼睛眨一下,便不動聲色地不去碰點心。


    其實桌上的菜她基本沒動,沒那麽餓。


    謝二夫人不知道其中緣故,不過,都是世家出來的人,誰都不傻,在外麵的飯菜不安全,誰都不會放開食用。所以,點心她也沒碰。


    不多久,宮宴結束,菜撤下,上餐後茶。


    依舊是參茶。


    陸非煙走到她跟前,烏溜溜的大眼睛看了她一眼,端起漱口的盂盆,謝昭昭知道,這茶也喝不得。


    她直接把那參茶在嘴裏過了一下,裝作漱口,都吐到盂盆裏。


    皇後低聲給錦歌說了什麽,錦歌便又叫來宮女,給謝昭昭蓄滿茶水。


    謝昭昭淡淡地感謝後,茶也不喝,陸非煙迅速出手,在她的杯子裏丟了一個什麽。


    謝昭昭看去,是一顆棗子大的米白色小球。


    那小球在水裏迅速飽脹,片刻,把杯子裏的水吸了個幹淨。


    宴席結束,各府女眷出宮回府。


    陸非煙把那球找機會抓在手裏,緊跟著謝昭昭。


    一路無話。


    回到湖心島,謝昭昭才鬆懈下來。


    臉色很是難看,害她,害她的孩子!


    把手腕伸給陸非煙,陸非煙說:“夫人,您沒事。我扶您回來時就為您撫脈了。”


    她低下頭,小聲說:“夫人,對不起,我剛才出來的時候給人,下了一點點的藥。”


    謝昭昭看她心虛,隻問道:“你給誰下了毒?”


    “皇後和公主。我不能忍!那個公主,她身上有一股果殼藥粉的氣味,我看見她一直死盯著你,她和皇後是一夥的。”


    謝昭昭當然知道她們是一夥的,自然不會責怪陸非煙,反而很感激。


    “你給她們下了什麽毒?”能無聲無息殺敵,她自然不手軟。


    她隻是不想連累陸非煙。


    “也不是什麽厲害的毒,要是不及時解毒,皇後的雙腿,可能站不起來了。”


    陸非煙不自然地說,“至於那個公主,她會產生幻覺,瘋狂地想吃那個果殼粉。”


    自己造毒自己吃。


    這算是以牙還牙。


    謝昭昭:……這還不是厲害的毒?


    直接毒瘸了!毒癲了!


    謝昭昭說:“這兩日,你在院裏不要出去了。她們若是查不出什麽毒倒還好,要是查出來是毒,我怕她們會懷疑到你。”


    陸非煙馬上拍著小胸脯說:“夫人放心,我下的毒,誰都查不出來。”


    “小心駛得萬年船,昨兒去宮裏,魏氏被禁止參加太後的葬禮,你才沒有和魏敬忠、朱投碰麵,不然,很容易引起魏敬忠的注意。”


    謝昭昭疲憊得很,與陸非煙說了不多一會兒話,便睡了。


    她這邊好睡,宮裏可熱鬧了。


    皇後招待完眾女眷,也是累得不行。


    太後的喪事,折騰了整整一個月,魏家不斷地出事,她心力交瘁。


    錦歌給她輕輕按摩著頸肩,就發現她呼吸均勻,睡著了。


    次日卯時,皇後醒來,發覺雙腳有些麻木。


    她把腿蜷起來,伸手去摸足。


    腳趾頭有些木,捏著腳趾頭,她問錦歌:“這腳怎麽有些木?”


    錦歌急忙幫她揉捏,結果捏了一會子不見好,反而那麻木的麵積越來越大,從腳趾頭直接上了腳麵。


    漸漸地,兩隻腳一點感覺也沒了。


    皇後心裏慌,等太醫過來,麻木的症狀已經蔓延到腳踝。


    太醫望聞問切完,那麻木已經升到小腿以上!


    “本宮的腿到底怎麽回事?現在已經連膝蓋也沒了感覺,這到底怎麽回事?”


    皇後原本還鎮定的心,被無邊的恐慌包圍:她,會不會從腳底一直麻木到頭頂?


    一二三,木頭人?


    如果,連心和頭顱也都木了,她,是不是就算活著,也等同死亡?


    若一下子癱了,可能會難過,會痛苦,但是一點點地麻木,一點點地感受死亡逼近,那是靈魂被一點點抽離的恐懼。


    皇後心神俱亂!


    “快叫溫太醫!”


    盡管溫太醫是熙貴妃的人,她現在也不得不屈尊冒險。


    錦歌急得滿頭大汗,急忙去喚溫太醫。


    溫太醫背著醫藥箱匆匆趕來,那麻木已經蔓延到大腿根部。


    溫太醫號脈,一會兒,他給出一個結論:“皇後娘娘,您得的應該是經筋麻痹症。請問皇後娘娘最近是否經常跪坐?”


    皇後點點頭:“為太後守靈,確實整日跪坐。”


    “那就對了,經筋受阻,氣血阻滯,所以下肢麻木。”溫太醫還是很保守地說,“娘娘也可能誤食導致經絡麻痹的藥物。建議娘娘請太醫藍霖來看一看。”


    也就是說,皇後也很可能是中毒。


    錦歌又趕緊去喚藍霖。


    藍霖馬不停蹄地來了中宮,那麻木已經蔓延到腰間。


    皇後已經無法控製下半身,大小便已然失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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