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完飯,閔悉和雲霽準備去燒水洗澡,房東太太說:“我看你們幹淨得很,身上也沒有異味,可以過段時間再洗。”她有點舍不得柴火。


    閔悉哭笑不得:“房東太太,現在是夏天,我們中國人夏天是每天都要洗澡的。”


    房東太太瞪大了雙眼:“天天洗澡,那不會生病嗎?”


    “隻要水溫夠,怎麽會生病呢?隻有冬天,我們才不會每天洗澡。勤洗澡,才不容易生病。”閔悉知道這個認知跟這個時期的歐洲人完全相反的,中世紀的歐洲人認為洗澡會導致生病,所以能不洗澡就不洗澡,一個個體味還重,把自己都醃入味了。


    他和雲霽在歐洲生活了一年多時間,依舊無法忍受跟當地人保持過近的距離,味道實在是太衝了。


    房東太太聳聳肩,表示理解不能。


    閔悉和雲霽不理會房東太太的不滿,去燒洗澡水。


    安德森和丹尼爾本來還想拉著閔悉和雲霽繼續聊天,見閔悉和雲霽要去燒水洗澡,隻得作罷。


    臨走前,安德森說:“明天我帶你們去參觀牛津大學。”


    閔悉沒有拒絕:“好的,謝謝!”


    翌日早上起來後,閔悉和雲霽去了本地的菜市場買菜,又去麵包店買了麵粉回來,早上給自己烙了些牛肉餅吃。


    正吃著,安德森和丹尼爾又出現了,於是這兩小子每人又混到一張餡餅,吃得他們差點把自己的手指頭都吮吸進去:“怎麽會這麽好吃!比昨天的餃子味道還好!你的手是不是有魔力,可以讓食物變得格外好吃?”


    閔悉笑道:“倒也沒那麽誇張,這是我們中國人積累了上千年的飲食文化,我隻是得到了一點傳承。”魔力這東西可不興亂說,萬一被汙蔑成巫可就不好辦了。


    安德森和丹尼爾吃了他們的餅,倒也履行了做導遊的職責,兩個人領著他們去參觀牛津大學,有本校學生做向導,的確要方便多了,至少他們聽到了很多有趣的牛津軼事和傳聞。


    逛到植物園的時候,閔悉說:“這兒怎麽鎖了,可以進去參觀嗎?”


    安德森回答他:“這兒大部分時間都是鎖著的,隻有校工和生物學教授有鑰匙,就連生物學的學生都沒鑰匙,想進去也得找教授。溫房裏收集了許多來自世界各地的植物,數量稀少,十分珍貴,教授擔心有人弄壞了它們。我們學校有一幫專門愛搞破壞的家夥,專門給人找不痛快。”


    閔悉聽到這裏,心裏十分遺憾:“如果校工或者教授在的話,可以進去參觀嗎?”


    “那應該還是可以的。”安德森說。


    丹尼爾則搖頭:“不一定,我有一次看見校工在裏麵澆水,想進去參觀,他不讓我進,說有學生摘了一朵花,那是教授辛苦栽培的,好不容易才開了花,等著結果,結果被人把花摘了,他被教授罵得半死。”


    閔悉不由得想起農學院那些辛苦栽培出來被偷摘掉的畢業作品和作業們,完全能理解生物教授為什麽生氣。


    可這樣一來,他們想進去參觀也成了難事。


    “你們知道現在是誰在管理這裏嗎?或者管理這裏的生物學教授在學校嗎?我想進去參觀。”閔悉問。


    那兩人好奇地看著他:“你想去參觀溫房?”


    閔悉點頭:“是的。我對植物很感興趣,想進去參觀參觀。”


    安德森引頸朝周圍看了看:“植物都需要定期澆水的,應該有校工管理。找個校工問問,你們是中國人,沒準能被允許進去。”


    “要是有生物學教授就更好了,還可以請教一下,了解更多的植物知識。”閔悉說。


    “不知道有沒有生物學教授還在學校。”安德森搖頭。


    閔悉換了話題:“那你們知道物理學的米歇爾教授住在哪兒嗎?我想去拜訪一下他。”


    “你認識米歇爾教授?”丹尼爾詫異地問。


    “並不認識。我在倫敦認識了一名牛津大學的教授,他姓懷特,是一名神學教授,你們認識他嗎?”


    安德森非常意外:“當然認識。我們的宗教課都是他教的,原來你也認識懷特教授?”


    “嗯,一位朋友幫忙引薦的。他知道我想來參觀牛津大學,便給我介紹了懷特教授,懷特教授給我寫了一封介紹信。”閔悉解釋道。


    丹尼爾問:“那你找米歇爾教授做什麽呢?他在牛津其實非常出名,學生們私下裏都管他叫瘋子,他這人有些癲狂,除了學術以外的事都不太關心。”


    安德森說:“那是那些俗人不懂米歇爾教授,我倒覺得他是個天才。”


    閔悉笑著說:“可能天才和瘋子就是一線之差吧。看來米歇爾教授是個很純粹的人,我拿著懷特教授的介紹信去找他,你們說他會搭理我嗎?”


    安德森和丹尼爾都笑了:“那誰也不知道。你找米歇爾教授請教學問嗎?”


    “倒也不是。原本是想找他給我當向導的,就請懷特教授寫了介紹信。現在有你們給我們當向導,自然不必麻煩他了,但既然懷特教授給我們寫了信,我們理應去拜會一下。”閔悉說。


    “原來如此,那是該去拜會一下。我不知道米歇爾教授住哪裏,不過我知道他經常會去沃爾夫的小飯館吃飯。那家店的老板娘有一道炸雞做得不錯,學校很多教授都會去那裏吃炸雞。”安德森說。


    閔悉聽到這裏,忍不住笑了,對吃的感興趣?這不就正好嘛,做吃的他最拿手。


    丹尼爾說:“我倒是知道米歇爾教授住哪裏,就住在理學樓的閣樓裏。”


    “多謝您告知,我回頭去拜訪拜訪他。”閔悉說。


    安德森問:“需要我們陪你們去嗎?”


    “你們告訴我理學樓在哪兒就好,我們自己去拜訪。”


    安德森和丹尼爾領著他們到了理學樓,丹尼爾指著頂樓的一個小窗子說:“他好像就住在那兒。”


    “好的,謝謝你們!”


    閔悉和雲霽商量,既然米歇爾教授喜歡吃炸雞,那燒雞肯定也喜歡,不過他們現在出來沒帶鍋子,做燒雞有點麻煩,但叫花雞倒是可以做一做。


    而且牛津大學校園的池塘裏就有睡蓮,摘幾片來就可以用。


    於是第二天一早,閔悉和雲霽就去買雞,醃好包好之後,叫上安德森和丹尼爾,問他們去哪裏野炊比較好。


    這倆家夥直接推薦牛津校園的小樹林,說那兒環境好,最適合野炊,以往牛津的學生也常在這邊野炊。


    最後閔悉和雲霽還真去牛津校園裏做起了叫花雞。


    等叫花雞燒好後,他們和安德森、丹尼爾一起分享了一隻叫花雞,把這兩個家夥香得嗷嗷叫:“這可比沃爾夫的炸雞好吃了十倍!你們來我們牛津開飯館吧,我敢保證,生意絕對好到爆!”


    閔悉笑笑,沒有接話,開玩笑,牛津的學生這麽窮,還因為欠債跟牛津本地人殺到血流成河,自己會有多想不開,跑這兒來開飯館!


    吃完一隻雞,安德森吮吸著手指,看著火堆說:“還有一隻,咱們不吃嗎?”


    閔悉說:“這一隻就不吃了,我要拿去送人的。”


    “哪個家夥那麽幸運啊?”安德森羨慕地說。


    “米歇爾教授。”


    “哦,好吧。”安德森本來還想去分一杯羹的,聽到這個名字,隻好放棄了這個念頭,“閔,你的手藝太好了,下次做好吃的,記得還叫我們啊。”


    閔悉笑笑:“好!”


    閔悉和雲霽帶上烤好的叫花雞和自製的牛肉幹以及茶葉,去拜訪米歇爾教授。牛肉幹和茶葉是在家的時候就準備好的,都極具中國特色,用來做禮物再合適不過了。


    兩人爬上了理學樓,這是一幢三層建築,米歇爾教授就住在樓梯間頂層的閣樓之中。


    樓梯是木質,走上去還有點咯吱作響,這樓看來有點曆史了。暑假期間,學生都走了,校工也沒怎麽打掃,樓梯兩端布滿了灰塵,隻有中間有幾行模糊的腳印,想必是米歇爾教授走過的痕跡。


    閣樓的門是關著的,隻有窗戶半開著。


    “不知道在不在家。”閔悉說。


    “敲敲門就知道了。”雲霽說。


    閔悉走到門前,抬手敲門:“米歇爾在家嗎?”


    過了一會兒,裏麵才傳來回答:“是誰?”


    閔悉有些被問住了,一時間不知道該怎麽回答,就在他想好了措辭的時候,門被打開了,一股子不太好聞的氣味從狹小擁擠的房間裏湧出來,閔悉差點沒忍住要往後退幾步,憋著氣,適應了好一會兒,才注意到門內站著一個頭發胡子一把抓的小個子男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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