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鳥歸巢,月色如水,一道黑色的身影不斷地在山林中騰挪跳躍,他躍起的身姿比起猿猴還要敏捷,邁出的步伐更是快若浮光掠影。


    這山中穿梭之人,正是穿上了夜行衣的李墨白,對於探查刀頭寨的計劃,李墨白趁著夜色直接付諸行動。


    在李墨白身後一段距離之外,一個嬌小的身影,正在緊緊地追趕著李墨白的步伐,隻不過一直保持著相隔三四百米的距離。這個身影不是別人,正是沒有按照李墨白的叮囑,老實留在洞裏修煉養傷,而偷偷跟出來的秦沐雪。


    按照李墨白的話說:“修煉雖然有益身心健康,但太過枯燥無味,一味地苦修,不注意生活調節,容易心生魔障。所以修行時,還是需要找點樂子,才能有利於心態平衡發展,比如遊山玩水,吟詩作畫,亦或者行俠仗義懲奸除惡等,都能加強心理建設。當然,李墨白跟秦沐雪說的時候,則是將這個意思換成了這個世界的語言進行表達,說是有助於凝練道心,對修成真我提供動力源泉。”


    秦沐雪覺得,看看熱鬧跟遊山玩水也沒有多大區別,於是,秦沐雪就將李墨白的話語變成了事實,並進行實踐。


    兩人一前一後,向著刀頭寨奔去,他們之間的距離在逐漸拉開,不過小妮子好強的性子一上來,腳下就不斷地提高了速度,以至於李墨白根本沒有將她甩掉。當然了,李墨白並不知道秦沐雪跟來,若不然,以他的速度,就不是這種情形了。


    直線十裏左右的山路,普通人差不多需要一個時辰才能走完,而李墨白隻用了不到兩刻鍾的時間,就趕到了刀頭寨的山腳下。


    觀望了一下四周,除了陣陣蟲鳴,就剩下一些小動物活動時弄出的窸窣聲。


    “山下竟沒有安插暗哨!這刀頭寨倒是自信得很!”


    李墨白觀察了一會兒,帶著疑惑閃身攀上了直通山頂的崎嶇小徑。


    在李墨白登山不久,秦沐雪也趕到了山腳下。


    “嘻嘻,你就去前麵打頭陣吧!我等會兒再上去好了!”


    呼出了一口濁氣,秦沐雪身子一輕,躍上了一棵大樹,然後蹲在大樹的枝幹上,借著月光向山上張望觀察。


    小心翼翼地往山腰上行進了數百米,李墨白還是沒有發現刀頭寨的暗哨,這讓他有些懷疑刀頭寨身為山賊的專業性。不過事出反常必有妖,李墨白並沒有大意,相反更加警惕了。


    又前行了數百米,山道越發險峻,對於普通人來說,再往上攀登就會變得十分困難,不過這對武者來說,依舊能夠如履平地。


    飛身越過幾處嶙峋的山石,李墨白突然俯下身子,然後躲在了一塊巨石後麵,悄悄地向他的左上方看去。


    一道黑色的人影出現在李墨白的視線之中,就在他左上方二百米外的位置,斜靠在一棵大樹後麵,與四周的夜色融成了一體。


    “這就對了!”


    李墨白一邊觀察對方,一邊驚歎混沌鍛體功的厲害,要知道他僅僅在下午做了一次真正的錘煉,沒想到就對身體的各個感官造成這麽大的提升。這要是放在之前,恐怕他要再往上行進百米左右,才能發現對方。但是,如今與之相隔二百多米,不但能看見對方,甚至還能聽見對方的呼吸聲。


    “嘿嘿!居然在打呼嚕!”


    靜心聆聽了一會兒,李墨白嘴角抽了抽,心說:“這刀頭寨的暗哨怕是擺設吧!也太不敬業了!”


    貓著腰,輕身向前,李墨白盡量不讓自己弄出聲響。


    不多時,李墨白距離此人已經不足十米。若是平地,以李墨白的速度瞬間就可以掠到對方眼前,然後發出雷霆一擊。隻不過此時此地,這裏地勢險要,李墨白覺得靠近些再動手更加穩妥。


    幾息過後,李墨白悄無聲息地繞到大樹後麵,然後猛然間揮出一記掌刀,瞬間擊中對方的後頸。


    暗哨沒來得及發出任何聲響,瞬間就失去知覺,身體一軟就要栽倒在地上,卻被李墨白的雙手牢牢扶住,然後悄悄地將其放在了地上,自始至終都沒有弄出一點聲響。


    李墨白隨手又在暗哨頭上補了一記忘憂無慮,清除了對方短時間的一部分記憶,做完這一切,李墨白再次隱入黑暗之中。


    越往上走,道路越窄,好在樹木亂石很多,到處可以藏身。


    片刻後,又有兩名暗哨被李墨白打暈,李墨白依法炮製,再次剝奪了兩人短時間內的記憶。


    終於,在李墨白攀爬了兩千多米之後,來到了一處懸崖之上。


    “奶奶滴!這刀頭寨還真會挑地方,出門就是絕壁!也不怕掉下去摔死!”


    站在懸崖上,李墨白低頭往下望去,雙腿不由得有些發軟。這是他本能的反應,其實李墨白並不恐高,隻是他從未站在如此高的絕壁上,潛意識中難免會生出一絲恐懼。


    轉過身,李墨白有些發愣,這座山峰的上半部分自上而下呈現出一道裂隙,仿佛是被人劈開一樣,縫隙筆直陡峭,而刀頭寨就藏在其中,因為李墨白已經看見了刀頭寨的正門。


    此時寨門緊閉,寨門之上的牆垛上,兩名崗哨正在巡邏,好在李墨白離寨門尚有些距離,對方還沒有發現他的存在。


    “有點不好辦啊!”


    李墨白悄悄地往寨門處靠近,他一邊挪,一邊想著對策。


    一下子解決掉兩人,對李墨白來說並不困難,但是要做到無聲無息卻很難,因為寨門的前方是一片空地,隻要李墨白出現,立刻就會被對方發現。此時李墨白對寨裏的情況一無所知,他還不想就此鬧出動靜,他想先潛入寨中,做一番探查,也好知己知彼。


    “不是吧!這兩個山賊一直形影不離,根本無法下手啊!”


    李墨白躲在一棵大樹之後,觀察了一會兒,心裏更加鬱悶了。寨門上的牆垛,左右不過兩丈多長,這兩個山賊一前一後來回走動,完全沒有停下來的意思,根本不給李墨白動手偷襲的機會。


    突然,李墨白想起前世玩過的一款潛入遊戲,他眸子立刻亮了起來。


    下一刻,李墨白手中憑空出現了一套山賊的衣服,這個自然是他之前打劫得來的。


    三兩下換好,李墨白立刻搖搖晃晃地向寨門方向走去,沒走出幾米遠,李墨白就出現在了兩個山賊崗哨的視線範圍內,下一刻兩個山賊果然如李墨白預料的一樣立刻向他這邊看來。


    又踉蹌地走了幾步,李墨白噗通一聲栽倒在地,然後一動不動地躺在那裏,隻用雙眼注意著兩個山賊的舉動。


    “媽的!這個死酒鬼每次都是這樣!他就不能回到屋子裏再暈嗎?”


    其中一個山賊立刻牢騷起來。


    “算了!誰讓他跟老大關係好呢!我們要是能被老大器重,也他娘的能天天去逛窯子喝花酒了!誰他媽還用天天在這兒守門放哨!”


    另一個山賊,似乎對眼前的一幕早已司空見慣,丟下一句羨慕嫉妒恨的牢騷,隻身下了牆垛。


    “喂!你趕緊下來,我們一起去將他扶進來,若是被他知道我們怠慢了,又少不了一頓毒打!”


    那個山賊下來之後,發現同伴依舊站在牆垛之上,頓時催促起來。


    “狗日的!逼急了,老子把他扔到懸崖下麵,摔死他個龜孫!”


    牆垛上的山賊臭罵了一句,十分不情願地下了牆垛。


    “媽的!這都什麽鬼啊?我隻是想將兩個山賊引過來而已,咋就成了他們口中的酒鬼了?”


    山中的夜晚很靜,兩個山賊的話語其實很小,完全是在偷偷地嘀咕,隻不過,以李墨白如今的聽力,他們所說的每一個字都沒逃過李墨白的耳朵。


    山寨的大門很快閃出一道縫隙,兩個山賊的身影再次出現在李墨白的視線裏。隻是這兩個山賊的姿勢讓李墨白有些疑惑,他們本來走得很快,但是越靠近他這裏,這兩人走路的速度卻越來越慢了,而且明顯變得輕手輕腳,像是很懼怕吵醒他。


    李墨白全身裹在黑色衣服之中,月光下幾乎沒人能看見他的麵容,他依舊躺在地上一動不動,完全按照兩個山賊的判斷裝睡。


    兩個山賊一左一右,輕輕地將他扶起,隻是下一刻,這兩個山賊同時發出了疑問。


    “奇怪?這也沒有酒味兒啊!”


    “不對!這重量怎麽輕了許多?”


    然而回答他們的是,李墨白突然揮出的雙掌。


    “啪!啪!”


    兩聲輕響,兩個山賊隻覺得後腦勺一痛,下一刻眼前一黑,直接暈厥過去。


    李墨白及時抓住兩個即將栽倒的山賊,迅速將他們拖到旁邊的樹叢裏,順便也給他們來了一記忘憂無慮,這才轉身離開。


    “好險!差點就暴露了!”


    李墨白鬆了口氣,心中既緊張又刺激,真實的潛入,完全不同於遊戲的感覺。


    閃身進入山寨之中,李墨白又輕輕地關好寨門。


    向前走了百米左右,李墨白感覺自己進了山穀之中。之所以是感覺,是因為這個山穀太過陰森黑暗,若不是山穀四周的房屋裏散發出微弱的火光,李墨白甚至懷疑自己進了一個漆黑的山洞裏。


    “山寨,匪窩不都是十步一崗,五十步一哨嗎?另外,這裏都不點燃火盆火把什麽的嗎?”


    看到山穀裏的情形,李墨白突然有些懷疑,是不是走錯了地方,這裏感覺跟普通的村子無二。


    不過,李墨白很快就否定了自己的懷疑,一股血腥味撲鼻而來,立刻令他感到不適,隱約間他還能聽到有女人嘶啞無力的痛苦呻吟聲。這一切都在說明,這個地方絕對不是普通的村寨。


    李墨白不由皺起眉頭,他能夠聽得出那女子的聲音裏,飽含著痛苦與絕望。


    貓下身子,李墨白慢慢地向著傳出女子聲音的那間屋子靠近,隨著距離的拉近,那女子細若蚊吟的聲音越來越清晰。


    “嗚嗚,求你,殺,殺了,我!嗚嗚嗚,啊!殺,殺死我!求,求你,殺了我……”


    李墨白瞳孔猛縮,他無法想象那聲音的主人,正在經受什麽樣的非人折磨,他隻能從那嘶啞的哀求聲裏感受到女子一心求死的決心,仿佛唯有死亡才是她最美好的追求一樣。


    扭頭看了一下四周,李墨白側耳聆聽了一下周邊的動靜,他通過傳來的各種奇怪的聲音能夠判斷出,刀頭寨裏差不多有三十多人。這其中有七八個人的聲音引起了李墨白的注意,通過他們的歎息聲和抽泣聲,李墨白猜想他們應該是被綁的肉票。


    躡手躡腳地靠近了窗戶,李墨白輕輕地捅破窗紙,下一刻一幅慘絕人寰的地獄般的場景出現在他眼前。


    屋子裏燈光昏暗,一名女子被綁住了四肢,此時她全身衣衫盡碎,渾身上下布滿血痕,不知是被抽打的,還是被手抓傷的,幾乎沒有一處完好的地方。不過她的一張蒼白的麵孔卻沒有受到傷害,隻是在痛苦與羞辱之下變得扭曲。


    女子奄奄一息,似乎隻剩下一口氣在吊著性命。另外屋子裏還有兩個山賊,此刻赤裸著身子如魔鬼一般,依舊在淩辱著那女子,同時還像吸血鬼一樣不斷地舔食著女子身上的血液。


    “真是活見鬼!”


    隻一眼,李墨白就收回了目光,他的眸子裏瞬間凝結出殺意,這些變態山賊的惡行,完全打破了他的認知,這讓他覺得與這些山賊同為人類,都是一種無法忍受的恥辱。


    心念一動,長劍落於手中,一閃身李墨白推門進入房中。下一刻,李墨白用出了平生最快的速度,揮劍衝向兩個山賊,隻見屋子裏一道人影閃過,兩個山賊還沒有明白發生了什麽,便被一道烏光掃過脖頸。


    當李墨白止住身形,兩個山賊不由瞪大了眼睛,隻是剛想張口,喉嚨裏就被噴湧而出的血液填滿,緊接著兩個人頭直接從脖子上滑落下來。


    一個砸中了女子的身體,一個咚的一聲掉在了地上,原本幾近昏迷的女子突然被噴出來的鮮血澆了一身,瞬間清醒過來。


    “嗚嗚……咳!咳!”


    女子瞪大著眼睛,不敢相信地看著還趴在她身上的無頭屍體,頓時嗚咽起來,隻是她嗚咽過後臉上竟浮現出一絲解脫的笑意。


    “謝,謝......你!”


    女子看了一眼提著滴血長劍的李墨白,用盡了最後一絲力氣道了聲謝,然後腦袋一偏徹底閉上了眼睛。


    一腳踢開山賊的屍體,李墨白將一件衣袍蓋在女子身上。他下意識地去解開捆綁女子的繩索,卻發現那繩索完全勒進了女子的肌膚之中,女子的手足因長時間失血,已經開始壞死。


    “抱歉!你的手腳恐怕保不住了!”


    為了不造成二次傷害,李墨白用長劍輕輕挑斷繩索,隻是繩子解開之後,女子的手臂並沒有收回而是自由垂落下去。


    李墨白不由一愣,他抬手探了一下女子的鼻息,卻發現女子已經停止了呼吸。


    “狗日的畜牲!”


    很少說髒話的李墨白,忍不住爆了句粗口,一腳狠狠踢翻另一具無頭屍體。一個正值風華的女子,本應享受生活的美好,然而卻倍受折磨的在他眼前香消玉殞,李墨白不由對這個世界產生一絲恐懼,他難以想象這個世界充滿了多少黑暗。


    強忍著怒火,李墨白解開女子身上的繩索,然後將其放到了床上。


    “一群雜碎!既然沒了人性!那就沒有活在世上的必要了!姑娘!你在黃泉路上且慢行,我這就讓他們給你陪葬!”


    看了一眼女子含著一絲笑意的淒美麵孔,李墨白像死神一樣宣判了刀頭寨一眾山賊的死刑。


    提著劍衝出房門,李墨白本能地想要怒喝一聲,將山賊們統統喊出來,不過,下一刻他的理智就戰勝了衝動。他雖是少年身,但已經過了那個熱血衝動的年紀,好勇鬥狠並不是他的性格,悄無聲息,逐個擊破才是他應該做的選擇。


    長劍握在手中,李墨白深吸了口氣,立刻將外放的氣勢與殺意全部收斂。


    正在這時,咯吱一聲,旁邊屋子的房門突然打開,緊接著一個矮個子山賊出現在了李墨白的視線裏。李墨白心裏一驚,立刻將提著長劍的手藏到了身後,而這時,對方的聲音也傳了過來。


    “喂!死老六!你他媽的爽完了也不過來叫老子一聲!老子都快等不及了!”


    李墨白沉默不語,對方顯然是誤認了他,李墨白將計就計,他立刻抬起手臂向對方招了下手,示意矮個子山賊過來。


    “桀桀!終於輪到老子了!”


    矮個子山賊本就精蟲上腦,見李墨白招手示意,想也沒想立刻就往這邊走來,一邊走還一邊寬衣解帶。


    李墨白在心底裏冷笑,心說:“尼瑪的真是畜牲!這得多饑渴才能如此迫不及待!”


    不動聲響,一直等待矮個子山賊走到近前,李墨白突然伸出手,一下子抓住對方的後頸,並在對方驚訝的神情中,將其麵部按壓在他的胸前。與此同時,一柄烏黑的長劍瞬間刺穿了矮個子山賊的心髒,並穿透了矮個子山賊的身體,露出一截寒光閃閃的劍尖。


    這個動作一氣嗬成,李墨白根本沒有給矮個子山賊反抗的機會,在刺穿對方心髒的同時,李墨白將靈力附在了長劍之上,瞬間震碎了矮個子山賊的整個心髒。


    山賊被李墨白捂住了臉,隻能出於本能地掙紮了幾下,便無力地垂下了兩隻手臂。


    李墨白抽出長劍,將山賊的屍體拖回屋內,然後悄然出門,緊接著向下一棟房子摸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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